《灵诺》第34章

他转过头去，看着刚刚脱离杀阵的荆舞阳。她现在只是勉强站立着，刚才的动作并不轻松，她全身布满了被黑线割开的细小伤口，胸口插着黑线的地方被扯开，血已经浸透了衣服。
“陛下……您浴血的模样真的是美极了！哦……我已经控制不住了，就让属下亲自送您一程好了……”他舔着嘴唇，浑身颤抖着抬起了手，荆舞阳警惕的弯下了身子，紧绷了每一寸肌肉，随时准备暴起应对——
一发透明的子弹，忽然寂静的破开了空气。黑色细线的舞动遮住了细微的破空声，荆舞阳和紫霄都没有觉察的时候，那颗子弹已经射穿了荆舞阳的左肩。
“呃！”
荆舞阳痛苦地低喊了一声。就在子弹射入的刹那，一股寒气从左肩钻入体内，几乎是刹那间走遍了全身。体内汹涌的灵力如同遭遇了冰河一样瞬间封冻，她的身体忽然不受自己控制，双膝一弯，一下子倒在地上。
“青瞿！！！”紫霄暴怒地大吼出声。
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的山坡上，他的一只手还平伸着，透明的光华流转的手枪握在手中，还没来得及收回，他神情淡漠地扫了一眼紫霄，一个纵身，跳到了战圈内。
“又是你！！五年前就是你打断了我……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完全不理会紫霄的暴跳如雷，他随手把一个人丢在地上，紫霄退后两步，凝神看过去。
“……这是……张天彻？五年前和她一起的……”
“嗯。”青瞿简短的应着，“小角色，但是协会有命令，今晚不许出现伤亡。”
紫霄烦躁地喊着：“协会……你这个木头，我们为什么要顾及协会？我想要荆舞阳，就算是协会也不可能改变我的决定！”
青瞿淡淡扫了他一眼：“你擅自出来的事情，协会已经知道了，念在擒获荆舞阳的份上，可以免你罪。而且……不止是协会。白大人也来了。”
紫霄浑身震了一下，第一次露出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白、白溟？怎么可能，他怎么会……”
“白大人，对荆舞阳感兴趣，他要求我们把她活着带回去，至少，不能影响她的生命活动。”
紫霄脸上现出挣扎的表情，良久，他放弃一样耷拉下肩膀。
“好……既然是白老大的命令，我只有……”
他打了个响指，黑色的细线动起来，把无法动弹的荆舞阳一圈圈缚起来。她中了寒碛的子弹，全身的灵力被完全封冻住，已经没有反抗能力。只能任黑线把她带到了紫霄面前。她无力地睁开眼，低头看了一眼胸前依然没有止血的伤口，冷笑一声：“大名鼎鼎的杀器‘千杀’，这次居然没有要了我的命，很遗憾吧？”
“不是千杀哟，”紫霞笑眯眯地说，“自从上次输给女王陛下之后，属下就给它换了名字。它现在，叫‘荆幕’。”
“为什么……呃！”
荆舞阳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胸前的黑色细线忽然完全钻入了体内，像一条蠕虫一样沿着被封动的灵力脉络向内部钻去，最后，停留在全身灵力最密集的地方，不动了。
紫霄摇了摇手指：“荆幕……这可是属下特意为了女王陛下设计的名字。它能封住您所有的灵力，让您从此变为属下的傀儡……陛下，您永远不会知道属下对您的渴望……”
荆舞阳冷冷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他的任何话语。
“走吧，”青瞿环视了一下四周，“黄图会替我们打扫战场。现在……”
“站住！”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打断了青瞿的话，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谁出现，他们循声望去，却愣住了。
一个极为狼狈的身影从树丛里跌跌撞撞冲出来。浑身的伤口，衣衫褴褛。看身形，只是个年轻的男子，年轻、漂亮、且孱弱。然而当他抬起头来，看过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
一双怒火万丈的眼睛望着他们，像要把他们全部撕碎一样。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是金色的，灿烂夺目的虹膜上，浮动着诡异变化的银色符箓。复杂的线条缓缓流动着，像是宇宙诞生最初，那神秘无比的本源。
谢时清强忍着烧灼一样的疼痛，面对着通灵界最强大的几个存在，一字一顿道：“把她放下。我允许你们活着离开。”
Chapter　36
子夜，谢家本宅。
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出房间，手里提着医药箱，轻轻关上了豪华的木门。他对着外面等候的管家轻轻摇了摇头。
“少爷他——”管家紧张地踏上前去问道。
“还是下楼说吧。”医生轻轻叹了口气。
两个人慢慢走下楼。一楼的客厅亮着光，谢家大家长端坐在奢华的黑色皮沙发上，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抬起头来。
谢家大家长谢长宇今年刚刚五十八岁，还未到老年，正是力壮富强之时。他的头发没有全白，只在两鬓略斑，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因为长期处于高位而习惯性蹙着眉头，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强势的光芒，这让他看起来像个难以接近的国王。
曾经他就是立于顶端的国王，只是谁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会急于在这个时候退下去，把一切都交给自己刚刚二十岁的儿子。
“阿清怎么样？”他问道。
“少爷的情况还好。所有的伤都是轻伤，没有动到筋骨，只是受伤的面积太大，而且奇怪的是居然有冻伤……恢复起来可能需要一段日子。”
谢长宇停顿了一下，缓慢道：“你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医生的目光闪烁不定，迟疑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如果谢先生您问的是少爷的眼睛的话，恕我无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谢长宇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静静看着他，然而医生却敏感的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
“阿清的眼睛，忽然变了颜色，而且在刚发现他的时候，虹膜上还有不明的纹路——你难道觉得，这还不算异常？”
“谢先生，您也知道，我说的异常并不是指这个。少爷的眼睛虽然外表上变化极大，可根据刚才的检查来看，视力并没有受到影响。一切都很正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对于今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谢长宇沉默了很久，挥了挥手：“管家，把医生送回去吧，我需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老管家鞠了一躬，和医生一起走出了大厅。
留下谢长宇一个人，长久的注视着二楼那扇关上的门。在门的后面，是他唯一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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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清听见了关门声，他依然没有动静。身体陷在柔软的毛毯里面，他知道自己是在家里，温暖而安全的地方。这里没有狰狞可怕的妖物，没有强悍危险的通灵师。一切都平静得如同他还没有进入过那个世界一样。但是他却疲惫得完全不想动弹。
像是一个梦一样，经历了生生死死天翻地覆，醒来才发现，自己是在柔软的床铺上，梦里的一切都是虚无。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最后的记忆，是在天阙山顶的树林里，那个叫做白溟的少女替自己取出了身上的种子，他冲出树林之后，看到了荆舞阳被青瞿和另外两个通灵师捆绑着准备带走的那一刻。她满身是鲜血，虚弱而狼狈。看到这样的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脑中突然就一片轰然作响。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那么骄傲强大的她，怎么容许他们这样践踏！
——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杀掉！让他们死无全尸！
突如其来的凶猛杀意，好像不属于自己一样，侵占了他全部的思绪。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骤然一阵灼烫，像是一根烧红的铁丝，硬生生要把眼球挖出来一样，难以忍受的疼痛和烧灼席卷了他的神经。眼前的景物都在变化。他的视野猛地一黑，就失去了全部知觉。
然后，等他醒来，自己就躺在了位于谢家本宅的房间里。
身上依然很疲惫，一阵阵的疼痛让他有种作呕的欲望。但是他还是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光脚下了床，踏着厚厚的地毯慢慢走到镜子旁边，犹豫了一下，看向了镜子里的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金色的眼睛。
最最璀璨纯粹的金色，像燃烧起来的太阳一般夺目。这双眼睛让他看起来变得极为魅惑。谢时清知道自己生得俊美，可是这时候的他，看上去简直如同神话里奥林匹亚山上神祇，威严、高贵而充满神秘的魅力。
金色的眼睛……这就是那场梦境留给他的东西。
他仔细观察着，并没有在眼中发现别的什么。可是据医生说，发现他的时候，在金色虹膜上刻画着极为复杂的银色纹路。
为什么自己的眼睛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在他失去知觉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当然最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