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影沉璧》第44章


陛下这样做,并非不爱小殿下,而是秉持着逆境出人才。我却觉得他是心中有愧,故意让小殿下更亲近相爷。
谁亲近谁,谁更爱谁,我们做下人的心中有数就行,无需抬到明面上来说。可是总有人爱将这些拿出来比较。
史阁老与陛下议政完毕,见相爷与我带着小殿下游玩回来,试探地问小殿下,两个爹爹更喜欢谁。
小殿下眨着大眼睛,看看身边的几个人道:“第一个喜欢父皇,第二个喜欢宋嬤嬤,第三个喜欢奶娘,第四个喜欢舅舅。”
当众人都奇怪小殿下怎么没有提到相爷时,小殿下扑到相爷身上大声道:“第零个喜欢娘亲。”
陛下和史阁老笑得满脸通红,相爷是羞得满脸通红,却还是弯下腰将小殿下搂入怀里。
小殿下啊,“娘亲”您还是私下叫叫吧,相爷这个样子,明日早朝又起不来了。

人都有攀比之心。
纨绔公子凑在一起离不开酒色财气,世家子弟小聚多讲诗词曲赋,就连贫寒百姓,也爱力争功名利禄。
陛下怕小殿下在宫中苦闷枯燥,有时宣见大臣,便允许他们携带与小殿下年级相仿的儿孙进宫来陪。一来是为小殿下解闷,二来,更好的观察新的小辈脾性,哪个更适合往后辅佐小殿下。
孩童们聚在一起,有时候会拿着各种玩意儿。武将世家就算是一把桃木剑,也用金丝缠过手柄,文臣子弟多爱佩戴各类玉佩,放九连环的匣子也是檀木镶玉,若恰好碰上家中有人行商,那更是把好端端的一个孩子,硬生生装扮成开了屏的花孔雀。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些孩子就算再富贵,又哪里比得上将来的帝君?只是相爷一贯主张小殿下的衣食用物在符合身份之下,尽量简朴。于是,孩童的攀比之下,小殿下并不占上风。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春节。陛下宴请四品以上大臣带家眷入席。席间小殿下衣着尊贵,配饰无匹,将一干顽童都比了下去,有个不服气的大声嚷道:“皇家用的都是顶好的,我们不与你比。要比就比娘亲,我家娘亲是世家长女!”
他这一吵,满席震惊,孩童的家人连忙出席跪下请罪。群臣都偷眼看脸色有些发白的相爷,就连陛下的眉间都显而易见的不快。那孩童也意会到自己失言,吓得泪水在眼眶里转。我看着叉腰噘嘴的小殿下,心里偷笑起来。果然小殿下三步并两步跑到相爷跟前,一把抱住腰,朝那孩童高声道:“我没有娘亲,但是我有两个爹爹,比你一个爹爹多。闻爹爹比你娘世家大,闻爹爹比你娘长得漂亮,闻爹爹比你娘官高,闻爹爹比你娘做的事大,喜欢闻爹爹的比喜欢你娘的多。哼!”那孩童听完,再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攀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殿下,难怪陛下说您像他,您这一席话,估计是说到了陛下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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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迟的原本设定是孤身一个陪伴闻静思一生,静思死后,和隐居的静林做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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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设计带着相王微服出巡,说是出巡体察民情,恐怕也是排了次位,游山玩水,看红尘风光才是正事。
相王走的前一晚,将小殿下与我招来面前,谆谆教诲了小殿下一个时辰,对我将大小事宜嘱咐的仔仔细细。看得出来,相王虽然嘴上放心,心头却是惴惴不安,毕竟一去三四个月,除了政事之外,小殿下的生活作息,礼仪玩乐,都鞭长莫及。
小殿下却显得格外兴奋,好像束缚许久的鸟儿,冲出笼子遨游天际。一开始并不在意两位父亲的离去,每天都在宫中肆意游荡,我刻意放松管教,让他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只要不失皇家体面,一律应允。小殿下在宫中玩腻了,嚷着出宫去,我与他立了规矩,才令护卫暗卫紧密相随,带他去市集看热闹。
三五天是新鲜,七八天是好奇,十五天一过,小殿下果然如我所料,开始追问两位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了,我避而不答。又过了几日,小殿下不愿出宫了,也不再在宫中乱闯,每到晚上,总是吵着要睡到陛下的御床上,我只好在侧殿榻上歇息。一觉睡到三更天,有守夜的侍女唤醒我,来报说小殿下哭啼不止,众人劝不住。我心中清楚,披衣起身,来到小殿下身边,遣走侍女。小殿下抱着相王的枕头躺在床上,脸上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我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做了噩梦,被两位父亲抛下孤身一人。我听了心疼极了,擦干小殿下的眼泪搂在怀中,慢慢和他讲陛下小时候失去母妃,而先皇忙于朝政,疏忽父爱,被先太子先皇后排挤的往事。小殿下从来没有听说父皇小时候是一个人生活,不禁睁大眼睛问我:“父皇也会被噩梦吓醒来哭么?”
我摸着小殿下的头道:“陛下在我面前,从来没有哭过。”
小殿下又问:“为什么?”
我欣慰道:“因为陛下知道哭泣满足不了任何希望。陛下没有遇见相王之前,性格有些孤僻,遇见之后变得宽厚许多,现在相王在侧,朝政清明,臣子也算齐心,陛下更是不可能做噩梦呢。”
小殿下抱着枕头在沉思中慢慢睡去。第二日一早,小殿下没有吵着玩这玩那,而是让我读相王早已挑选好了的启蒙书籍。
小殿下,你真正害怕的不是两个父亲抛下你云游四方,而是自身不能优秀的得到两个父亲的称赞罢。
静影沉璧番外
踏春游
阳春四月,湘子江风暖。
等闻静思醒悟过来受了萧韫曦的骗时,游船已在湘子江上行了三天。
四月初一,萧韫曦过闻府游玩,刻意透露了监察御史在都奉渠的建造上发现隐秘之事,为避免打草惊蛇,便想与闻静思微服视察一番。引湘子江水灌溉禹、弁两州以解累年干旱,是闻静思初为丞相时提出的政策,十万徭役历时五年终于竣工,喜报传至京城的当月,萧韫曦便以此为由分封闻静思为凤孝王。因而如此,关心则乱,听说都奉渠有隐事,闻静思不疑有他,交接了手中事务后,又仔细托付了小皇子,才与萧韫曦暗中出了京师,快马加鞭赶去北地。如今,见萧韫曦装模做样的告知监察御史调错了卷宗,真是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
闻静思轻轻地放下密报,无奈地道:“君无戏言!陛下要臣陪同微服暗访,臣答应就是,何必用上此等手段?”
萧韫曦心思被戳穿,神色如常,毫无羞窘之意,一手端着茶盏,一手亲昵地捏了捏闻静思的鼻子笑道:“你叫我什么?说了多少遍还是记不住?下次再叫陛下,罚你叫夫君!”
闻静思哪里吃得消这般逗弄,当下红了脸,一声“韫曦”唤得含羞带怨。萧韫曦双眼霎时一亮,心头痒痒,幸好还记得日正当午,舱外闲杂人众多,才不至于扑上去。他低头暗自平定心绪,片刻才道:“若我不以此为托,只说出来微服游玩,恐怕你会念叨国事为重,不肯相陪。这几年国库充实,风调雨顺,难道你就不想见见那些在你政策下受惠的百姓?不想见见这壮美的都奉渠?”他见闻静思若有所思,继续诱哄道:“史传芳稳重老练,堪当大任;程梦瞳心细如发,条理分明;我又授意孔毅和薛孝臣入宫辅佐,再不济,还有国丈在,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闻静思听他细细点到,才发觉萧韫曦竟是早有预谋,恐怕连父亲调回都在他计划之中,只得摇头笑道:“我不是担忧朝事,而是不放心满月儿。宋尚宫慈爱有余,威严不足,我怕满月儿调皮起来,她会管束不住。”
萧韫曦听罢,头扭到一边,一大口茶水下肚,狠狠咬着陈皮心忖:“那小混蛋在你面前简直就是只小绵羊,这你都不放心,要是把他的劣迹说出来,吓都能吓傻你。”半晌才转过脸来笑嘻嘻地道:“这你就放心吧,满月儿虽然调皮,还是有分寸的。宋尚宫曾照顾过我,治人的经验颇足,你就放心吧。”
闻静思点头一笑,不再提及了。
窗外江水翻滚出一波波白浪,在船两侧依次退开。江风柔暖,两岸峭壁陡立,鸟兽嘶鸣,相呼应和,真真是一派勃勃生机。
江面再是平静,也不可避免波涛起伏,船身颠簸,头两三天觉得新鲜,夜晚宿在舱内,时间一长,便觉出种种难受与不便来。萧韫曦是个享受惯了的,当即下令,白日行船,晚上尽量落脚镇甸。傍晚时分,船行至新宕。由水路入禹州,此处是必经之地,因而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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