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是最好的时光》第65章


许靖给若惜找了个当地的老乡,既当司机,又当向导,两人大致划分了区域,便开始寻找许朗清。婺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如果许朗清安心躲起来,要怎样才能找到他?
找了两天,一无所获,若惜开始怀疑许朗清是否真的在婺源,如果他不在婺源,人海茫茫,要到哪里去找他?
若惜的心日渐焦灼,许靖也变得焦躁易怒,两人都疲累到了极点,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两人简单地商量了一下,若惜坚持留下来继续找,许靖则决定去其他地方看看。
若惜又找了两天,还是没有任何许朗清的消息,若惜有些绝望,明明有感觉,他就在这里,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难道自己错了?如果许朗清不在婺源,他又会去哪里?
若惜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或许许朗清根本不在婺源,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就在若惜几乎放弃的时候,许朗清却突然出现了。
那时,若惜已决定放弃,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又去曾经去过的风景点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她终于决定离开,司机载她从风景区出来去火车站,淳朴的江西老乡见她这几天在风景区寻寻觅觅,却从未停下来看过风景,于是每路过一次风景点,都好心地给她介绍,若惜虽没心思看,不过还是将视线移向窗外。
“这是月牙弯,并不是正规意义上的风景点,不过风景不错,人也少,江小姐,你要不要下去走走看看,到了婺源,总要闻闻花香再走。”司机好心建议到。
蜿蜒的小溪,金橙橙的油彩花,白色的萝卜花,风一吹扑簌簌如麦浪般灵动起来,不是想象中浩瀚的花海,而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梯田,没有规律,却也不显杂乱,错落有致,加上桃红淡粉相映的桃花,再配上远处的白墙青瓦,竟是出乎意料的和谐。
若惜的心不由一动,“乱云堆里结茅芦,已共红尘济渐疏。莫问野人生计事,窗前流水枕前书”,当初与许朗清看到这首诗时,两人都是感触颇多,那是两人最艰难的时刻,窗前流水枕前书,成了两人最大的梦想,眼前的景致,不就是两人当初的梦想吗?
“师傅,停一停。”若惜终于决定下车走一走,她沿着小溪,漫无目的地朝前走,若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她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看到的许朗清母亲在花海中张开双臂的照片,很自然地,她也缓缓闭上眼睛,然后张开双臂,周遭静极了,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春天的风,暖融融的,仿佛温柔的手,抚过发梢,头发便轻舞飞扬,抚过裙角,碎花大摆长裙便翩跹起舞。
微风、小溪、花香,这里有世界上最美的风景,可是,许朗清不在,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若惜的心立时又沉了下去,正要睁开眼睛,却听耳边忽然传来“喀嚓”一声,是照相机快门的声音,她倏地睁开眼睛——
正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个人来,身子微微蹲着,手里举着一台硕大的照相机,几乎遮去了半张脸,可是,就算整张脸被遮住,若惜也能一眼认出他来,不是许朗清却又是谁?
若惜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一动不敢动,生怕一动,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幻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就这样一动不动,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的许朗清突然直起了身子,举在脸前的照相机也放了下来,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眉眼,他看起来又瘦了些,脸颊都凹陷了下去,精神也似乎更不济了,若惜的心便疼了起来,想要出声唤他,却发现声音哽在喉咙里,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两人凝神对望了良久,谁都没有作声,总不能一直这样,自己有多少话想对许朗清说呀。若惜终于按捺不住,轻轻地向前踏了一小步,只是一小步,却似将许朗清吓到了,他呆了呆,突然转身就跑。
若惜完全没料到许朗清见到自己后是如此反应,也是一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许朗清是足球健将,论跑步,自己根本跑不过他,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怎么经得起剧烈运动?再被他跑了,要去哪里找他?若惜想也没想,大吼了一声:“许朗清,你站住,你听到没有,你给我站住!”
许朗清听而未闻,反而跑得更快了。他就这么不想见到自己吗?若惜又气又急,追是肯定追不上的,不能让他这样跑掉。若惜来不及多想,只是本能地:“许朗清,我叫你站住,听到没有,你再不站住,我就,就——”若惜瞥了一眼身侧的小溪,咬咬牙:“你再不站住,我就跳河,我真的跳了。”
发足狂奔的许朗清听了这话,猛地停了下来,先侧脸看了看身侧的小溪,似乎在判断溪水的深度,在得出溪水的深度比想象得深的结论后,他缓缓转过身,隔得远远地望着若惜,似乎在判断若惜是否会真的往下跳。
若惜气苦,想到这些天为了寻他,寝食难安,又想起这些年,两人经历的苦处,忍不住悲从中来,加上许朗清一见自己就逃,更是又气又恼,血气上涌,冲许朗清喊了声:“你也不用见我就逃,我跳河就是了,一了百了,省得你见了心烦。”
说完若惜将肩上的包往地上一扔,踢掉了脚上的鞋,忍不住朝身侧许朗清的方向望了一眼,那人竟然如泥塑般地一动不动,若惜的火腾地就上来了,想也不想,朝前纵身一跃,真的跳进了河里。
河水比想象得要深,若惜被灌了好几口水,呼吸变得困难起来,眼前更是迷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若惜忽然觉得害怕,许朗清知道自己不会游泳,他不会真的见死不救吧?
会死吗?短短的瞬间,若惜的脑中却是百转千回,想了很多,她一直以为失去许朗清是最让人害怕的事情,却原来,还有更可怕的,死亡,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生命中鲜活的部分一点一点流失,若惜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比起水灌进喉咙,不能呼吸,精神上的恐惧更可怕。
若惜只觉得思绪混沌,挣扎也变得越来越无力,原来死亡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情,许朗清,这些日子,他一直经历着这些,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在若惜以为自己真的会死掉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她,将她的半个身子托出了水面,新鲜的空气入喉,若惜剧烈地咳嗽,在水中无法睁开的双眼,在猛眨几次后,终于能清晰地看见眼前的事物,许朗清的眉眼,清晰可见,触手可及,若惜不由悲从中来:“许朗清,你这个坏蛋,你害我差点死掉,你这个疯子,坏蛋。”骂完若惜忍不住嚎啕大哭。
“你才是疯子!”许朗清一手托着若惜,一手用力划水,双眉倒立,咬牙切齿:“不会游泳,这么深的水你也敢跳,疯了不成?”
两人对望了一眼,见对方落汤鸡的模样,又看看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毫无征兆地,两人几乎同时笑了起来。
两人笑得很大声,像个孩子,开始笑得很单纯,到后来倒更像是发泄了,两人不停地大笑,谁也不知道笑什么,为什么笑。
许朗清率先止住笑,很快冷了一张脸:“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见到许朗清,若惜觉得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太阳暖融融的,风也是暖的,眼前姹紫嫣红,周遭弥漫着花香,真好。
许朗清皱了皱眉,似乎不满意若惜的答案,若惜也不理她,找了块草茂密的地方,顺势躺了下来,看了一会儿蓝天白云,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找了许朗清这么久,身心俱疲,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
许朗清有些犹豫是不是要走,不过他身形刚动,若惜突然开口:“许朗清,你若敢走,我不介意再跳一次。”
许朗清果然不敢再动,若惜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也躺会儿吧,至少把衣服晒干。”
许朗清呆了呆,没有动,若惜伸手拉了他一把,许朗清便顺势倒了下来,两人并排躺着,谁也没有说话。
阳光、暖风、花香,还有旁边躺着的许朗清,若惜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几乎就要睡着了,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许朗清的声音:“江若惜,你知道我病了?”
许朗清的声音微凉,有一种淡淡的凄清,认识他这么久,从未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若惜倏地睁开了眼睛,转过脸来看了一眼许朗清,他的表情看起来尚算平静,却有一种隐忍的沧桑与绝望,若惜缓缓地坐直了身子,伸手摸了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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