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劫归家》第23章


烛隐也回之一笑:“是了,好久不见。你家孩子跑我这来了,准备给带回去么?”
“嗯,给你添麻烦了”
烛隐向一侧稍稍偏了下头,这本是个不易察觉的动作,但还是落在了一直凝视着他的孤城的眼底。
孤城顺着烛隐的动作向一旁看去,瞥见一抹艳红快速消失在林中。
孤城盯着那处,沉默了。
抬脚,走去,外表上他还是那个孤高冷傲的他,可是他的心在微微颤动,他一直不打算拿出来为难自己的问题,终是得直面应对了。
是断,是留?总之不能毁。
孤城站在门外敲了许久的门,门内都没有动静,他低声唤道:“隐儿,开门。”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平静。
孤城又道:“若你依旧不肯开,本座只好硬闯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袭来,孤城深紫瞳孔一冷,飞身躲开。
他停在几米外的地方,抿着嘴看着无数赤色藤蔓生长出来,想是保护自己一般围绕住屋子。
孤城偏头问身后看热闹的烛隐:“你教的?”
烛隐轻笑,不语。
孤城自己又道:“不会是你。”
孤城向前跨出一步,那藤蔓像是被惊扰一般飞快流窜过来,孤城先一步躲开,却不想那藤蔓依旧穷追不舍,孤城一味躲闪,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于是,烛隐道:“你最好还是阻止一下,否则遭殃的不止是我这院子,屋子里的那位怕是会受到反噬。”
孤城闻言,只好心念调动出冥火,聚火为刃,刃所触及之处绵绵燃烧。
藤蔓依附着屋子生长,孤城下手也没有留情,等收拾干净了,屋子也被折腾的一片狼藉。
其实轻隐并不是想伤孤城,他只是想用身体的疼痛遮盖住内心的不安,回过神来房子已经给毁了,孤城飞身从上面降落在自己面前。
轻隐坐在地上抬头,静静看着孤城将剑锋指向自己。
恍恍惚惚中,又似回到了初次相遇。
“呐,你要不要跟着本座?”
凄厉的火光,孤傲的脸颊,邪气的笑容,他握着他的手,放柔嗓音问他这么一句。
很多次的回想起那时的他们,如今再次细细回忆,是否真的可以做到无悲亦无喜。
两人相视,孤城打量了轻隐苍白的脸,鲜红的瞳孔黯淡无光,再往下他的身子越发清瘦,手腕处明显有血液蜿蜒流下来。
一时间孤城只觉得有股火气在心头翻涌,他攥紧手中的剑,压抑自己想要大吼的冲动,他低语:“谁准你如此作贱自己。”
轻隐像是看不见孤城此刻的不悦,他扬着头展颜一笑,道:“您来啦。”
孤城望着轻隐,不肯吭声。
轻隐依旧在笑,无甚温度的笑,隐藏了内心太多的不安与悲凉,他说:“您是来解烛隐身上的咒印的么,我愿意帮您。”
孤城一震,一脸愕然,沉声道:“不是,本座不需要你这么做。”
“那么从一开始您都没有这么想过么?” 轻隐悠悠道,声音很轻很慢,一个字一个字敲击在孤城心上。
孤城没有开口,他并不想承认,但他也没资格否认。
“我自始至终都是冥帝您的,您若当我是物品工具,我愿意竭尽所有为您效力,可您若当我是有生命可以有自己想法的,就请让我离开您吧。就这样一直待在您身边,会让我觉得,很难过。”轻隐笑累了,笑着笑着眼圈红了。
孤城寒了脸,“连你也要离开本座?”
轻隐摇头,道:“我只是想请您给我点时间,我想找到一个可以守在您身边,心却不会疼痛的办法。寻到了便回来。”
轻隐抬眸,眼中似有水光涌动,他说:“若此期间您提前来找我,我就当您是需要我为你解开烛隐的咒印,我会为您效力绝无怨言。”
孤城张了张嘴,轻隐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请您不要拒绝我,这样对您对我都好,不是吗?”
孤城没有反驳,如此还能怎样呢。
孤城松手,手中的剑不复存在,漫长的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终是听见孤城应了,他说:“好。”
他没再看轻隐,转身离去,在他关门的那瞬间,轻隐卸去了所有隐忍的倔强,他垂目,心痛不能自持,若是重来一次,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做出刚才的决定。
门内,他掩面而泣;门外,他无言望天。
他们都需要放手,需要冷静,需要去找寻心中的答案,他们只能靠自己,谁也帮不了他们。
“就这么走了?”
孤城出了院子,看着一旁的烛隐,半响开口道:“嗯,就麻烦你再多照顾他一段时日。”
孤城又走了几步,让烛隐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声音有些低抑,嘲讽道: “对你抑或对他,我终不过是落个束手无策的下场。”
今日阳光灿烂,万物欣欣向荣,梨花恣意地绽放,白的耀眼,纷飞如蝶。
嫩草绿的可爱,烛隐依着流水寻了处空地坐下。摆放上一小桌,沏了一壶好茶。
有白兔跟过来,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烛隐浅笑,指尖轻动翻动书页。
他总是这样从容闲静,有种隔世的静美,世间的纷扰与他无关。
一卷书看的差不多了,烛隐抬起头,淡淡道:“不过来么。”
树荫下,轻隐缓缓走出来,他褪去了一身红衫,着了一件素雅的白衣。
“我来道别,这些日子承蒙你的照顾。”
烛隐看了他一会,道:“好。”
轻隐微微屈身鞠了一躬,衣袖浮动,转身要离去。
还没迈出步子,听见烛隐道:“过来喝杯茶。”
静了半响,轻隐走过去坐在烛隐对面,烛隐轻执茶盅分出茶汤分入两杯中。
烛隐先观其色,闻其香,语气平淡道:“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孤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轻隐端茶入口,隐隐透着甘甜味,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惬意感。
“这是人间取来的阳羡茶,有道是‘天子未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茶是好茶,只是不知这茶水中沾染了几分凡人以命博取的心血。”
淡若清风,梨花轻落,纷飞于烛隐身侧,眨眼间梨花由白转红,烛隐微微抬眸,似笑非笑,:“这里的梨花每一朵都因我而生,外表看着淡洁,却是有着两面。”
轻隐望着烛隐移步开眼,静静听着他说。
烛隐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杯沿:“我知你和我一样,但你的情况却是比我好,曾生于以别人的血来祭奠新生的世界,任何的纯净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顿了顿,复又道:“无论自身如何,无需压抑,无需隐藏,只别弃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该如何做且问你的心。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轻隐闭上眼,感受的到湿腻腥甜的液体一点点流入自己的身体的触感,他本以为自己忘了这种滋味,可是当自己抬手杀戮时,却发现自己竟是享受的,那一刻他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恐惧,现如今烛隐的话点醒他内心的不安。
再睁眼,双瞳沉郁不再,鲜丽柔润有如玉珠,轻隐手下微动,一朵血色海棠花苞现于掌中,将其轻放,指尖轻敲桌面,每敲一下花苞绽放一分,色泽便淡上一分,一朵白棠现于前。
烛隐不语,低头饮茶,满园梨花纯白如雪,顺其自然,任其来去。
☆、我愿跟随
当日,轻隐独守在冥河边,许久寻不见人影。
稍稍思考了片刻,抬脚,步入水中,冥河水凉意刺骨,而且呈一片浑浊的颜色,沉静如死水,若是沉溺于此,真正会是一片黑暗。
可是轻隐没有回头,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河水渐渐没过他的腰际。
“需要过河么?”
轻隐望去,冥河上撑船的渡河人依旧是穿着一身黑,连衣的帽子遮盖着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神情。
轻隐眯起眼睛看着他,问:“人间,你会带我去吗?”
“你知道若没有冥帝的指示,这是不被准许的。”
轻隐收回视线,再不看他,依旧一步一步迈入河水之中,他淡淡道:“那你便不用在意我。”
渡河人没有离去,他就这么看着轻隐走入无尽的河水之中,直到冥河之水完全浸染他素白的衣衫。
“上来吧。”渡船人撑着船划到轻隐的身边,向轻隐伸出一只手,说道。
“这次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渡船人问。
轻隐没有回他。他坐在船上,呆呆望着远方,月色是猩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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