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暮成雪》第15章

“啪……”烛光晃了一下，窗户微动，一道黑影挡住了烛光，闪现在她眼前。衣摆上是熟悉的银白色绣纹。
“司马觞？你怎么来了？”慕容妍看着眼前神色深沉的男子惊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喜悦。
“随我离开。”
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庞，他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淡淡的，莫名的哀伤，有着不容拒绝的决然。
“你……”慕容妍定睛看着他，这句话，这个声音，这个人，犹如神一般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对着她说，随他离开？她没听错吧？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希望王延枫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笑着跟她说：芫芫，我回来了。每当此时，她都会从梦中惊醒，然后侧夜难眠。如今，这个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的人，在大婚前夕，跟她说带她离开，她该高兴吗？她的爱人是因为他才离开的。心里的愤怒突然如野草般疯狂生长，竟有燎原之势，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我为何要跟你走？”
“你，”司马觞没料到她会如此问自己，愣了愣神，避开她的目光，轻声说道，“不愿嫁他。”
听到他的话，慕容妍嘲讽的扬起嘴角，是啊，是她不愿，而非他想！自己还在期待什么？他只是他的念灵，就算对自己再好那也只是一魂一魄而已，他想收回便收回。突然想起那天，慕容凌的嘀咕，金丹？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屏息问道：“你是为了金丹？”
司马觞的手在背后骤然握紧，目光望着窗上的红色喜字，仿佛被这红色刺痛了双眸，闭上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他久久不语，慕容妍强逼着自己继续问道：“金丹对你有用？”
当然有用，这枚金丹耗费了他一半的灵力，从诛仙台上一点一点收集她的灵元，炼成金丹，藏于转世投胎的她的体内。这些话，司马觞没有说出口，他也不敢说出口。
“司马觞，我虽不愿嫁，但我不能不嫁。”虽然对这个家没感情，虽然这个家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秘密，虽然父亲的行为很奇怪，但是，这是她的家，以后便是她的娘家。前世的她，是个孤儿，渴望着家的温暖，王延枫的出现让她的世界充满了家的味道。他会在她下飞机的时候，等候在出口，让她能第一时间看到他。他会在她生病的时候，彻夜不眠的守着她，让她醒来能第一眼看到他。他会在出差的时候，竭尽所能缩短在外的日子，早一点回来，让她不那么担忧。
在他出事后，她总不愿相信，她一直坚信，他一定会回来，会像往常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他真的消失了。不会再回来了。
☆、第31章　031　吐啊吐
“芫芫，”司马觞缓缓放开紧握着的手，回身望着她，伸出手递到她面前，“跟我回家吧。”
虽然时机并未成熟，虽然他并不确定她是否会原谅他，但是，一想到她明日就大婚了，要嫁个那个她亲口说不愿嫁的男人，他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慕容妍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手，他的手很好看，瓷白的手指，骨节修长。它就稳稳地停在她的眼前，等待她的答复，她的眼睛有点酸涩，闷声说道：“我不会做饭。”
“无妨。”他听懂了，笑意浮上他的双眼。
“不会武功。”
“我会。”
“不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无用。”
“我体内的金丹会有大麻烦。”
“芫芫，相信我。”见她垂着眼，睫毛微颤，他终是无奈的绕过她的肩头，拥她入怀，无声地叹息，“再相信我一次。”
“好。”他温暖的怀抱融化了她的心，眉眼弯弯，贴上他的耳畔，“上次的故事你还没讲完，东觞神尊等到凤女了吗？”
耳旁柔软拂过，司马觞的身子一僵，复而拥紧怀里的人，笑着“嗯”了一声。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香惊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随而来的是一串训练有素的金属碰撞声，门突然被人撞开。
“很缠绵啊。”一道男声冷冷响起。
“司空芃，大婚在即，这么有兴致出来走走？。”司马觞侧身挡住众人的目光，把慕容妍藏了个严实，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的新娘子都快被你拐跑了，你说我跟谁去成这个亲呢？”司空芃，也就是临枫王朝的摄政王，芃王爷凉凉地说着，丝毫没有被戴绿帽子的愤怒。
“是吗？那便不成罢了。”司马觞毫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
“你说呢？慕容大人？”司空芃把眼神淡淡地瞥向一旁脸色微变的宰相大人。
“王爷，王爷息怒，是臣教女无方，臣罪该万死。”慕容玄跪倒在司空芃面前，低垂着脸，不去看屋里的两人。
“慕容大人，你说，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情景，已经出现过多少次了？我这顶绿帽子戴的还真的是让人非常意外啊。”司空芃的唇微微一扬，目光从慕容玄身上转向了屋内的白色身影，还有他怀中的那一抹娇绿色，“百叶谷主？真的挺让人意外的，妍儿，是不是？”
围在门外的侍卫们心里一震，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屋内的白衣男子，他就是百叶谷谷主司马觞？众人的心颤了颤，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手上的剑，娘亲啊，千万要保佑你儿能平安回去啊。
被点名的慕容妍心里一阵恶心，真是个别扭的变态啊。一丝诡异的笑浮现在她眼角眉梢，缓缓抬起头，红唇微启话还没说出口，突然眉头一皱飞快的伸手捂住嘴，发出一声闷闷的干呕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司空芃的笑僵住了，众兵士脸绿了，慕容玄的脸煞白煞白的。
“芫芫，你怎么了？没事吧？”也不顾在场还有许多人，司马觞拦腰抱起慕容妍，轻轻地放在床上，关切的眼神紧紧注视着她。
☆、第32章　032　三角啊三角
慕容妍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另一只手紧紧捏住司马觞，抬眸定定望着他。他会过意来，无奈地一笑，这眼神是那么的熟悉，曾经也有相似的场景发生。那时的她，漂亮的桃花眼中有着恳切，有着爱慕，希望他能帮她躲过众人的讥笑嘲讽，可是当时的他并没有如她的愿。他曾希望，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一定如她所愿。如今，不就真的实现了吗。宠溺地声音从他唇间吐露：“芫芫，明知自己身体不适，还如此不小心，你这样子，我如何能放心。”
慕容妍媚眼如丝，漂亮的桃花眼如染上香醇的美酒般醉人。害羞地低下头，捂着唇的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并未开口说话。
天哪，他们听到了什么？房门外的一干侍卫集体在心中呐喊，史上最神奇，最意想不到的三角关系啊，菩萨啊，玉帝啊，老天爷啊，我们不想听啊，我们还要活命啊。装晕吧，就算被市侍卫总管罚到小黑屋挑豆子也比在这里听这种三角话题好啊。他们的芃王爷，他们的摄政王，居然被戴了绿帽子，而这顶绿帽子居然还是百叶谷谷主司马觞。不敢再往下想了，侍卫们做出了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集体装晕。
“哐当，哐当……”慕容妍被门外一连串的哐当声吓了一跳，看着门外一个个倒地的身影，一脸黑线的看向司马觞：“你干的？”
司马觞摇了摇头，自始自终他的眼神都没离开过她，仿佛全世界只有她。
“那他们……”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看见有个侍卫倒地后，还调整了一下姿势，因为先前倒地的角度无法很好地偷看这场三角关系。慕容妍识相地闭上嘴，扫视一圈后，突然笑个不停，这些侍卫都晕得很技巧，特别是那个晕在假山上的，还在偷偷睁眼观察动静，看到她的目光，嗖地就闭上了眼睛，但是忍不住还要眯眼偷看，太搞笑了。
顺着她的目光，司马觞也看到了那个想看又不敢看的侍卫，轻抚着她的发，微笑在他脸上微微漾开。
看着屋内旁若无人的两人，司空芃广袖下的手暗暗握紧，这个明天就要成为他的王妃的女子，居然……居然疑似有孕？身边侍妾无数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的干呕代表着什么，没有人知道，曾经他也以为自己要当爹了，记忆深处的女子也曾这么干呕着，那时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以为她是吃坏了什么。当她告诉他，她有孕的时候，他的心里瞬间欣喜若狂。但是，她又说，孩子不是他的，瞬间让他如入地狱，那种屈辱，那种怒不可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