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伊方》第35章

有些奇怪，放学回家的时间比以前晚，总说是学校的活动特别多让她自己先回家，回了家之後琴也不练，冲进厨房就开始忙个不停。
“……哎呀，我就是买点东西送人，我很快回来的，好不好？”安柔悦一边说眼神就一边乱飘。
安柔伊是了解这个妹妹的，看她这个闪躲的样子就知道有问题。柔悦……难道是恋爱了？她说要送礼物给人，最近她每天都在跟汤亦宸家的厨师学做糕点……柔悦喜欢的人，难道是……是汤亦宸？
“就这麽说好啦，我去啦。”安柔悦趁着安柔伊分神，抢去她手里取蛋糕的单子，“姐，回来再告诉你两个大~~~秘密！”送上一个大大的甜美笑容，然後欢快的跑了出去。
安柔伊心底没由来的一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柔悦叫的那一声“姐”，她是极少叫她姐姐的。
她不知道，这竟是柔悦最後一次叫她姐姐。
作家的话：
真的，我寂寞寂寞就好……T口T
谢谢小芳送的催文女王鞭，小芳，CC好想你哟~快来给CC亲亲抱抱~~~
、七十四．失去。
“哎呀……”安柔伊心神一晃，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水杯，她慌忙的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柔悦出门之後，她就一直心绪不宁。应该已经拿到蛋糕了，要不打个电话给她吧？
“柔伊柔伊……”张月榕着急的唤着，没有敲门，直接开门进了安柔伊的房间，“柔伊，不好了……柔悦出事了……”
安柔伊只觉得两边太阳穴一阵刺痛，连手里的手机都没握稳，摔在了地上。
赶到市区的医院时，安长青和于珊已经先一步到达了，于珊哭红了双眼，倚在安长青的怀里。
安柔伊费力的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她讨厌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那味道让她的五脏六腑全部纠结到了一起，痛苦不已。
“爸妈，柔悦……怎麽样了？”她声音虚弱并且根本站不稳，是一旁的张月榕一直扶着她的。
“……你……”于珊抬头便看见那张和安柔悦一样的脸，疼痛让她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起
身的同时一个响亮的耳光便落在了安柔伊脸上。
“珊……”安长青急忙拉住她将她搂回怀里，“柔伊，你妈妈情绪有点失控了……她不是故意的……”
“你这个姐姐是怎麽当的啊？我不是让你去的吗？爲什麽会变成柔悦去了啊？你说啊，你怎麽可以这样？”于珊挣脱着身後男人的怀抱，她真想冲上去再狠狠的给她两个耳光。
安柔伊默默的流着眼泪，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珊！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柔悦还在里面，有什麽等柔悦出来再说好不好？”安长青试着安抚她，安柔悦还在进行抢救，现在不是追究过错的时候。
于珊听见安柔悦的名字，再次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她最心爱的小女儿，性格和她一样开朗可爱的小女儿，怎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两个小时後，急救室的门终於打开了，第一个走出来的是主治医生，他对朝他走过来的安长青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于珊跄踉的走到安长青身边，“长青，他说什麽？他搞错了是不是？柔悦还那麽小，她15岁生日还没到呢，她怎麽会舍得离开我们呢？”
安长青抱紧她，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下。
安柔伊双腿一软，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不可能的……柔悦明明说她会回来的，她还说她有秘密要告诉她的……不会的……
“长青，我们要快点去找柔悦，外面在下雨，她可能是去哪里躲雨了……”于珊语无伦次，拉着安长青就要往外走。
“……珊，冷静一点，柔悦……已经不在了……”安长青的声音哽咽、颤抖，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不是的，不是的……”于珊拼命摇头，然後她看见瘫坐在地上的安柔伊，她冲了过去，一把扯住安柔伊的头发，“你说，柔悦去哪里了？你说！”
“啊……妈……”安柔伊用手按住被扯痛的头皮，大颗大颗的泪水落在惨白的小脸上，再痛也远不及她的心痛。
“珊……别这样……”安长青赶忙走过去拉住于珊，可她根本不听，力气也大的吓人，甚至扯下了安柔伊的一大撮头发。
“姐夫……”于璋这时才赶到，眼前混乱的场面让他有些惊呆。
“快过来拉住你姐。”安长青回头，喊于璋过来帮忙。
于珊却趁着他分神的一刻，用手肘朝他的腹部一撞，挣脱开他的钳制，然後将安柔伊连拉带拖的带到楼梯口，“走，带我去找柔悦。”
“……妈……”安柔伊摇着头，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你不去是不是？”于珊又急又怒，身後的安长青马上就要追过来了，她双手用力一推，站在楼梯口的安柔伊的小小的身子就这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直到滚下最後一级阶梯，直到她的一侧身体重重的撞在了坚实的墙壁之後再反弹回来，才停下。
痛……安柔伊只觉得全身都痛，失去意识前，她脑子里浮现的所有画面都是和安柔悦有关的，不要……她不要柔悦死……
、七十五．心碎。如灰
安柔伊再次来到汤亦宸家的门口已经是十天之後了，这十天里她经历了太多她承受不起的事情，妹妹的离世、母亲的怨恨、她也许终生残疾的左腿和一部份的记忆。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柔悦出事前，之後的一切她都不记得。她不记得柔悦爲什麽要出门，不记得爲什麽去的人不是她，甚至不记得她是怎麽摔下楼梯的。
或许就像妈妈说的那样，该死的人，应该是她吧。除了在她醒来时妈妈打了她一个耳光，说了一句，爲什麽死的人不是她之後，她再也没有见过妈妈了。
从住院直到出院，一切都是舅舅在帮忙的。舅舅告诉她，柔悦是车祸去世的，那天下雨，下山的路狭长而湿滑，计程车司机爲了避让另一辆盘山而上的轿车，结果却不慎冲出了山路边的护栏，人车俱毁。
安柔伊觉得头好痛，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那扇门，恍如隔世。她听榕姨说连日来许叔多次问及她的情况，她的手机在摔下楼梯时丢失了，所以没有办法跟汤亦宸联络，而她，也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他。
再次站在这里，她是鼓足了勇气的，她……该跟他坦白了。
“柔……伊……你好些了吗？”门一开，眼前女孩的脸让许沛国本能的想喊她柔悦，他扶着拄着拐杖的安柔伊进门，让她坐到沙发上。
“嗯，好多了。”她笑的虚弱，所有的人都希望她是柔悦。就连舅舅也曾问过她，愿不愿意暂时以柔悦的身份陪在于珊身边，她因为太过思念柔悦导致精神状况不太好。
“回来就好了……那个，我去叫少爷。”许沛国连忙上楼叫汤亦宸，他知道少爷已经担心很久了。
几乎是立刻的，汤亦宸慌忙的从三楼跑了下来，他喘着气站在楼梯口，似乎是确认了坐在那里的人是她，他才走了过去。
安柔伊不敢抬头，可她却还是忍不住的偷偷的看了他几眼，视线一触及他的脸，泪水就迷蒙了双眼，她拼命用手擦，不想让泪水模糊了他的样子。
汤亦宸心疼的厉害，站到她身前，张开双臂将她环住。这十天太漫长了，每一秒都让他觉得折磨。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在她那麽难过，那麽痛苦的时候，他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安柔伊摇头，很用力的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是她占用的柔悦的身份陪在他身边，是她太贪心，妄想得到不属於她的东西。
“……对不起，我不是柔悦。”她贪恋这个怀抱，可是她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影子。
汤亦宸猛地松开她，一双蓝眸里流转着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你说什麽？”她不会认为他
分辨不出她们吧？
“……一直以来，我用柔悦的身份在你身边……很抱歉……可是，柔悦已经……所以……”她的声音很小，与其说她是说给他听的，倒不如说她是在说服自己。
“所以什麽？安柔伊，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汤亦宸颓然的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满腔的深情被质疑，让他觉得犹如被泼了整盆冷水，这些日子的相处难道在她的眼中都是假的吗？这些感觉难道她都没知觉的吗？
“……”她不是不相信，而是她很难相信。所有的人比较喜欢的都是柔悦，在柔悦不在了之後，大家才会想到和柔悦有一模一样面孔的她，就连最亲的亲人，都要她成为柔悦。
她的沉默让汤亦宸忽然就暴怒起来，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他的躁郁症发作还是被她的态度激怒的，她不相信他，她分明就是不相信他所说的。
“安柔伊，我再告诉你一次！我喜欢的人是你！并不是因为安柔悦不在了我才这样说的！”该死的！当初他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