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诗》第26章

我只能有点了然的透过表情去分辨对方是喜是怒，是开心，还是悲伤。不过都不在乎了。这样不是更好吗？不用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多么难得的安静。
大巴外面灯火辉煌，我有点喜欢上这个散发着凉意的陌生城市，喜欢这样的街灯。这里的晚灯太沉静像繁盛落地的错觉，我在这里，难过不是因为周围的人，而是明明那么难过却只能笑着对心里真正思念那个叫做尹诗的人说一句，现世沉静，岁月安好，要珍重。
不断向后远去的街景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这是异地他乡，我应该学着一个人过得更好，情深缘浅又何必梦里短长，年岁安静，自然懂得放归。。。。。。
转眼，已经来莫斯科快一年了，我再也没有联系过国内的任何认识我的人，整个人就蒸发了，很喜欢这样的一种不思念，不联系。
闲时就去逛街，我喜欢异国的街道，那种古朴沧桑的感觉，尤其喜欢人群，我穿梭在人群里，看着周围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人们，突然就想起曾经自己写的一句话：“经历大小感情数场，放纵自己流浪，泪不再淌，心都空荡，只是你可曾想，然后怎样？”然后呢，这然后呢？每次看见这然后二字，心都会疼痛很久，我开始养花，大片大片的种雏菊，这小小的带着温暖颜色的花朵，成了我在这里唯一的慰藉。
雏菊的花语是隐藏的爱，我喜欢这个含蓄低调的小东西，每次看着它开得痛快的花骨朵，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想起，自己还是活着的，不是病了。
工作室的同事告诉我说，相距不远的一家酒吧，有个男人醉酒杀了自己老婆，然后又开枪自杀了。我听后心里莫名一紧，用英语问他是为了什么原因，同事用不是特别熟练的英语告诉我，是误杀，那个男人很穷，女人在外面找了人。提出要跟男人离婚，男人很爱他老婆，失手就杀了他妻子，酒醒后后悔万分，就吞药自杀了。
我听后一阵唏嘘，世间多痴男怨女，谁懂爱情谁理智。
后来葬礼，我也去参加了，有点不明白这些国外的人的思想观念，说着人都是要被原谅的，说着那个男人是伟大的。我就不懂，明明是妻子背叛在先，可是为什么最后反而都得到了原谅？我公寓楼下一个卖首饰的婆婆跟我解释，也许是她的英语有限吧，我不是能全懂，听的模糊的就是：平等，爱很大。
在莫斯科的第四年，已经能熟练的说俄罗斯语了，而我已经32岁，尽管不想承认，可是真的是老了，画廊老板一直给我介绍女孩子，期间也有很多女孩子出现，只是面对这些因为对于艺术而崇拜衍生的感情，我只能一阵苦笑。然后婉约的拒绝。但是其实内心阵阵刺痛，一年前，我31岁生日我妈妈来莫斯科小住的时候，带了一封胡雪给我的信，我问我妈，为什么不邮寄过来，我妈说胡雪不知道我的地址，当初我走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多讽刺，原来竟然是我走的太匆忙了？算了。
其实信里，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一张是大宝和林静结婚的请柬，一张是胡雪女儿的照片，说是长得很像我，倒是让我有点错愕了，不过仔细看，眼眉之间，真的有点相像，我突然就明白胡雪的意思了。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我还伤害过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人。我曾对她说过，要是爱一个人，却得不到的话，就找一个像他的男人，然后生一个很像他得女儿去吓吓他。如果爱的人是一个女人，就生儿子。那个时候纯粹是恶搞而已，试着想象，多年以后一个很像你的女孩子或者男孩子出现在你面前，任何人都会不淡定吧。我没想到胡雪居然记住我的话。信里还有一句话，尹诗大婚寄了请柬给胡杨，胡杨没有去。
看完胡雪给我的信，我居然没有难过，只是觉得，最深刻年年月月，时时记得，从不悔，时时月月年年思念，曾深爱的，一时一日一月一年，等同。当初那么深刻那么纠缠的一段情，如今总算是走到最后。释然了，是啊，年轻的日子里我也曾深夜思念，只是错过了时间，我常常在想，如果早一天去溜冰，就遇不到庞云，就没有以后种种，那么我和尹诗会不会不见许多年。这狗一样的命运，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安排。这狗一样的时间，为什么总是卡的那么巧。。。。。。
成熟之后长大之前，谁能避免，再没有轰轰烈烈。谁爱谁笑着，谁爱谁哭着，大抵是一样的吧？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公寓楼顶坐了很久，我在久未使用的QQ上对尹诗发了一条信息：还未地久天长，就成了你和他的负担……谁说爱伟大，不过是笑话！然后就下线了。
32岁生日，在公寓办PARTY，请了很多人，搞的很有气氛，门口的小黑突然说有人找我，我楞了半天，然后走出门外。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微胖，不过大致上能看的出来，当年肯定是一个帅哥，因为骨子里的那种骄傲的气质很难让人忽略他的存在。我正疑惑间，他开口了：“你儿子病重想见你一面，你有没有时间跟我回国一次？”
“我儿子。”我好笑的看着这个有点陌生的男人。
“是，你儿子。”他说的真用力，却又带着很深的感情。
“我连妻子都没有，哪来的儿子？”我面带嘲讽的看着他。
“如果你还记得你的中文名字叫苏小风，如果你还记得你曾经爱过的那个女子叫尹诗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你就有儿子，而且现在你儿子病得很重，如果熬不过去，也许你就真的没有儿子了。”他一个字一字的面对着我，说的清晰。
“进来吧。”我忍住疑惑，随后把他带进公寓的书房，然后泡了一杯茶，递给这个坐在我对面的丝毫不拘谨的带着凌厉敌意的男子。
“能详细说说吗？”
“能，但是请你听我要跟我回国一次。如果不是小东西吵着闹着要见你，我是如何也不会来这里见你的。”
“小东西？我能理解你对这孩子的心情。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他是谁？我是苏小风不错，也认识尹诗，可是关这孩子是不是我儿子什么事？”
“你不知道？也对，当初她怎么可能告诉你。”
随后的一个小时，我从这个男人口里听着这些年，我不知道的却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听他说起尹诗的过去，一些我都不知道的往事，突然觉得我竟然对尹诗了解这么的少，我又什么时候，真的关心过她的人生，那么我的那些爱呢，多么可笑与苍白。
尹诗曾经爱过一个很普通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是她小时候的玩伴，两个人就这么两小无猜的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一起学习，当然最后是走到一起的。而这个男孩就是现在面前的这个和我对面坐着的陌生男子。只不过，后来这个男人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抛弃了尹诗。尹诗好几次要自杀，试图挽回这份曾经的旧爱，只不过当时这个男子深爱着那个女人，所以对于尹诗根本不理。后来尹诗遇见了胡杨，再后来坐我对面的男人被那个女人抛弃。开始怀念起尹诗的好，于是想要挽回尹诗，不过时间跨度却是很多年后了。他想挽回的时候，尹诗已经和胡杨分手，一个人在意大利。也已经认识了我。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原来是这样的事情吗？如果是我，未必有尹诗做的好吧。一个自己曾经深爱的男子，一个是我。最终她选择了和我生活一段时间，然后忘记我也离开他。只是这期间她怀孕了。
那男子突然抬头温柔又复杂的看着窗外，静静的说：“我想，尹诗是爱你多过爱我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她自己当时还认不清楚。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是时候让她真正爱的人知道一切。她怀孕的时候，在意大利。一个人！我去的时候，是因为她那边的医院通知我尹诗好像有点精神病的症状，简单点就是产后抑郁症。我就立刻飞去意大利了，她当时的神智已经不是特别清楚，最危险的一次是留了一封遗书就要跳楼。”
“那后来呢，她怎么样，她没事吧？！！！！！”我突然打断他，我害怕从他嘴里说出我最不想听见的结局。
“你还爱她！”
“说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用呢？时间太短长过记忆，说的难忘不过是不再深刻思念……错过的，就这样了吧……不是吗？”
“说你是文艺愤青还真没说错，什么狗屁酸腐文。我不懂，但是尹诗没事，而且现在活的很好，孩子也很好，是一个男孩子，叫子涵。苏子涵。”
“挺好听的，那么一切安好，我就不用回国了吧，有你在，一切都好，我再去，又有什么意思呢？我肯定却缓慢的回答他。
从前多少事，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大家都应该忘记，再执着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