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不再遇上》第38章


同事拿出一件桃红色小礼服,方竹摇头,太艳丽、太扎眼;同事又拿出一件湖绿色小礼服,方竹又摇头,款式过于暴露。她已经普通了这么久,不适合一下子在人群中出挑。
同事说她:“这年纪就应该穿得招摇。”
方竹说:“我是真的不习惯。”
于是同事最后塞给她一套淡青色的连身裙。裙身是保守的A字裙,在腰间打了褶皱,褶皱做成花枝缠绕的模样,既不惹眼也不失礼,还有意外暗藏的优雅。
这很适合她。
同事看着方竹穿好,建议道:“小方,你皮肤白,穿明亮一点的颜色肯定更漂亮。”
方竹敬个礼:“多谢您的意见,以后我有机会实践。”
同事拿她没有办法,只得随便她去。
方竹在进宴会厅前,在女厕中对着镜子打量自己。
淡妆,短发,素色的衣裙。
曾经的飘扬不羁和自己完全无关,这就是现在的自己。
那么,自己又为什么要来呢?
她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话——你想见他。
有任何的机会,她都没有放弃去见一见他。
方竹望着镜中的自己,自己的眼中有微弱的火焰,火焰燃烧着的是渺茫的愿望。在她还年轻的时候,她为这愿望振转反侧,用尽全部的气力去追寻、去握紧,最后还是失去。
往日不可追,来日亦不可期待。
这就是她目前的现状。
方竹终究还是垂着头进了热闹的宴会厅,寻一处热闹之中的僻静处,把自己安置。如同这些年她一直习惯的方式一般。
何之轩同他的同事们走进来的时候,她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他。
他分明穿着绝不高调的黑色西服,在明星名人扎堆的人群里,就如一般商务人士。可她的视线不受控制,仿佛被指引一样,透过人群,就看到了他。
他同“君远”的总经理并肩站在一起,方竹记得那是一个香港人,叫菲利普,她给他做过一个专访。从何之轩上一回给她的电话里,她还知道那个人是何之轩的障碍。但他们表面上都是那么彬彬有礼,在社交场合谈笑风生,几乎看不出任何暗流。
何之轩心无旁骛地听着菲利普讲话,时不时地点个头,行走之时,他总让着对方半步,遇到前来打招呼的商务伙伴,他也总让菲利普先说话。
她牢牢地望着成熟的他,风度和涵养、隐忍和礼让已经培养到一流境界,他做任何事情都非常专注,非常拼搏,直到成功。她知道他一定会成功。
她不能再让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调转目光以后,就看到了杨筱光。
杨筱光今日是细细打扮过了,穿着浅浅的米色洋纱小礼服,在腰间扎了个蝴蝶结,绾了发髻化了美好的妆容。
女孩真漂亮,方竹想。
女孩这么漂亮,是想漂亮给别人看的。
方竹看到了选秀节目的主持人领着正当红的秀星出场,那个同杨筱光上过报纸闹绯闻的男孩从明星堆里退了出来,走到她身边。
方竹晓得自己此时上去打招呼是不合时宜的。
她转个身,决定换个地方立壁角,偷偷瞧着这些她想瞧的人。就那么一转身,何之轩迎面走了过来。
他也看到了她,他过来打个招呼是正常的寒喧,方竹对自己说,但是,心神开始不听使唤地晃动起来。她决定先开口说话:“真巧。”
何之轩对着她微笑。他微笑时,有时候薄薄的唇会稍稍往右斜,颇带点嘲讽的意思。方竹看不得他这样的表情,把目光调开,朝别处看。
他说:“跳个舞,好吗?”
她想说“当然不好”,但开口讲出来的是“好吧”。很泄气,平白就气弱了。最后还是把手交给他。
他牵着她,走进舞池。
他们自恋爱开始,一起跳舞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在念大学的时候,他已经进入社会,为生计为前途奔忙。等到结婚后,他俩一起为生计为前途奔忙。很多浪漫情侣该做的事情,他们几乎都没怎么做过,譬如一起跳舞,一起烛光晚餐,一起游山玩水,一起花前月下讲甜蜜情话。
浪漫同他们的爱情从来无涉。
而唯一一次的跳舞,至今仍是方竹的心结。
至大的裂痕就源于那一次,记忆奔涌而来,她就必须面对。她把一切都记得很湥С?br /> 那个下午,她托同亊买了Josh Groban的《Vincent》,预备回家用表哥送的FM Acoustic试试音。
那个下午,何之轩获得了一家外资广吿公司的Offer,薪酬很不错,他很高兴,提早完成采访,去菜场买了很多菜,准备做一顿大餐同父母和妻子庆祝。
这几乎可以算是他们一个全新的开始了。她听到了何之轩的好消息,搂着他又蹦又跳。
这时候音乐响起来,她抓着何之轩的手说:“何之轩,我们跳个舞。”
在这么一个狭小的静溢的小空间,相互拥抱,带着迎接世俗生活的小小满足。
何之轩情不自禁低头辗转吻着她,直到两人气息都不稳。他们就靠在小小的五斗橱旁边,两人都有片刻迟疑。
方竹红着脸说:“白天哎!”
可是何之轩情动了,他一般不会多话,直接用行动表示。
缠绵的音乐,湿润的吻还有身体,何之轩的进入沉着而有力,他的拥抱炽热而凶猛。方竹昏昏沉沉抓着他的发,荡漾在激烈的情欲中。
结婚之后,她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过夫妻生活,两人每日都忙于工作,加班属于家常便饭,他们都希望在能拼搏的时候,多拼搏一刻,为今后的美好生活打个坚实的基础。他们是一对城市里辛苦的小夫妻,能耳鬓厮磨在一起的时间没有那么多。
工作和生活的压力,足以消磨人的天性。
这一天的激情和浪漫不但纯属偶然,而且格外宝贵。
她们都是在这一天才体会到身体结合的快感和幸福,只是这样的幸福感觉太过短暂,短暂到他们激情的喘息尚未平复,小亭子间的门就被人敲得震天价响。
何之轩要起身开门,方竹死命拽着他,不让他起来。
何父何母在城里待了四个月,何父一股拧劲儿坚持要见到方竹的父亲,何母则累积了一肚子的抱怨和挑剔,和方竹小冲突不断。
会在这个时候,用这样霸道的方式敲门的,必定是傍晚时分例必出现在小亭子间,教育和逼迫方竹做家务的何母。
方竹从小到大,从没有应付过这么霸道又粗俗的女性长辈,更不用提此时才同何之轩一起从浓情蜜意中清醒,根本不愿意接受第三人的打扰。
她拽着何之轩不松手,可是门外敲门声不绝耳,再这样下去会惊动邻居,方竹没有办法丢这个面子,终于还是松了手。
何之轩草草地穿好裤子,披了衬衫,才把门开一条缝,就被外面的人用力推开。
何母在门口大声惊骇地叫:“你们大白天的在干什么?”
何之轩低吼:“妈妈你出去。”
方竹根本就被何母的大嗓门吓傻了,她忍不住大嚷:“你干什么呀?”
这是噩梦的开始。
方竹永远忘记不了何母恶狠狠地站在大门口这样说她:“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浪荡?大白天勾引大老爷们儿,还把不把男人身子骨当回事了?”
这样的话方竹闻所未闻,连其后赶来的何父都尴尬得不知怎么劝说。
她又羞又气,冲着何母嚷:“我和我自己老公做结婚该做的亊,我们怎么了我们?”
何母就指着何之轩说:“之轩啊,你就这么宠着你媳妇儿?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带大,这么光荣的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你瞧瞧你现在整天都在干什么?你媳妇儿的内裤和胸罩都是你在洗啊!一大湥г缭谠钌仙鹱龇梗饨址涣诰永锢锿馔庥心母瞿昵嵝』镒酉衲阏饷丛庾铮吭奂姨跫遣缓茫赡阍诩沂保沂裁词焙蛉媚愀晒藕蛉说氖拢克档煤锰侨⒘烁銮Ы鹦〗悖Ы鹦〗闼盅劾镉心懵穑坑心愕杪穑考拮币环置挥胁凰担准业拿娑技簧稀D闼的闶苷馕缮堆剑炕丶以壅夷母龉媚锊槐日飧龊冒。磕闱茁柙谔煊辛橹牢野阉友罅烁说鄙厦排鋈嘶共灰共慌览紫吕磁牢已剑俊?br /> 方竹气得浑身颤抖,何母还指着她鼻子说:“合着你这样的就是官家千金啊?我还真不知道之轩是哪只眼睛瞎了看上了你,家务活一样不会干,洗碗洗衣服统统不会,倒是能想着白天干那勾当。你爹还真有脸。”
方竹猛地站起来,对何之轩说:〃我走,我出去,我要冷静一下。“何之轩把她的手握住,不让她走。
何父呵斥何母:“越说越不像话,对着小辈,你好意思说得出口。”
何母冷笑:“她都做得出来,我还不能说?你一大把年纪跑人爹屋门口吃了几个小时闭门羹,你倒是乐意啊!你愿意赔了儿子又赔脸,我还不乐意呢!我是养儿防老,为了这么个娃,看他从小就是个出息孩子才没要自己的娃,要是我有个贴心贴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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