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锦年》第43章

只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险些失控。
自制力真是越来越差了……看着眼前面红耳赤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的人，他在心里暗暗苦笑，怎么会这样？只是她的几句话，几个眼神，他就差点忘记了自己的立场。
“嗯，再见。”
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他弯起嘴角。
过程有些失控，那么，就要用完美的礼节来作为结束，将这一切拉回正途。
她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亲吻，双眼看上去水汪汪的。
“看什么看？”吃够了豆腐，压下心中的悸动，他很努力地朝她露出一个微笑，用指腹刮了刮她秀挺的鼻梁，“被我吻得神魂颠倒了吧？”
“去你的！”因为这一句调戏，她回复了傲娇本色，拍开他不安分的手，送他一个大白眼，“神魂你妹啊！”
“珊珊哪里招惹你了吗？”他失笑。
“……”
子珊，对不起你了……＿！
“懒得理你……”她抓脑袋，瞥了他一眼，“我……我真的走了哦。”
“嗯。”他的笑容在光线明亮的空间里简直可以称作完美。
——绝对看不出那藏在心底的寂寞感伤的哪怕是冰山一角。
“喂——”正当她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却突然又出声叫住了她，大概是怕自己会迈不开步子，她没有转身，只是回过头。
“还有什么事啊？”微微扬起下巴，眨眨眼睛，她都这么大了，一定不会让眼泪掉出来的。
“那个……记得早点找个男朋友。”终于用微笑的，甚至是调笑的表情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心里有些失落，更有些愧疚——这样，算是让她死心了吗？
对不起。
“女孩子嘛……你爸妈说的挺对的。”他摸摸自己的鼻梁，避开了她的目光。
对不起。
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当然就是马上开始一段新恋情。
暗恋这种感情，就好像没有根的浮萍，在风平浪静的池塘里可以生长很久，但其实并不太能经受住源源不断的活水的的冲击。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偷偷看她一眼。
“……嗯，”她垂目，淡淡地笑了笑，又抬起头来，“你也是啊。”
“嗯？”
她的脸上也一样是无懈可击的笑容：“你不是也‘寂寞’很久了吗？连子珊都开始觉得你奇怪了耶，是不是也该得抛开郑应昇，找个……找个新男友了呢？”
一样的微笑看在他的眼里无疑是种折磨。
“我会的。”
“那我放心地走了。”她抿着嘴笑着，退后两步，然后，果断地转身。
只是半年的时间，有什么东西似乎就已经发生了变化，有一种默契，好像已经找不到了，谁知道下一次见面时，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呢？好像有些不甘心，不愿意就这样离开，可是……
就算留下，她又能干什么？
就这样吧，不过是这片土地的匆匆过客，东方才是她最终的归处。
所以……
再见，秋彦。
……
Fiumicino机场所坐落的Fiumicino镇有着湛蓝美丽的天空，硕大的客机飞过蓝天时，如果能够忽视掉那“轰隆隆”的巨响，倒是很有些“浮云飘荡在天际”的意境。
年秋彦独自一人站在机场大厅的门外，抬起头来，不知道多少度角仰望天空。
她走了。
当两点半起飞的那一架飞机准时升空，浮云在天空中渐飞渐远，渐飞渐远……直到真的消失在白云之后。
她真的走了。
他久久地凝望着浮云消失的方向，心中骤然如浮云散尽般地，一片澄明，突然就现出了那浮云背后，自己的心意。
“洛洛……”
不知不觉地低声唤出她的名字——舌尖轻触着牙齿，又很快分开，他长长地吸入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嘴角微微扬起，有些苦涩。
真是……自讨苦吃。
手机响了。
“哥？晓洛姐姐上飞机了？”没有一点多余的场面话，年子珊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啊。”
“啊？哎呀，真是的，都怪那个该死的……啊啊啊，我都没来得及和她说上一句‘再见’啊！”她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懊悔，顿了顿，又话音一转，神秘兮兮地说道，“哥，你猜猜瑞安哥哥现在在哪里？”
“什么？”他奇怪，“他在哪里？”
“哈哈，你一定猜不到的啦！”年子珊得意地笑，“这回一定会吓晓洛姐姐一跳！”
“你在说什么？”
“嘿嘿嘿，那个，晓洛姐姐的机票不是托瑞安哥哥买的吗？”
“是啊，怎么了？”他蹙眉，“他买错航班了？”
“什么嘛！你不要那么恶意地把瑞安哥哥想得那么白痴好不好？这回他干的事可是深得我心啊哈哈……”
“到底怎么了？”他被她故意卖关子的行为搞得烦了，况且这会儿他也没什么心思陪她玩这套，“你再不说我可就挂电话了。”
“别别别啊，我说就是了嘛！”年子珊连忙交底，“还不就是瑞安哥哥买了两张机票，晓洛姐姐一张他一张，他要在飞机上给她一个惊喜，和她一起飞北京喽！”
“你说什么？！”
“很浪漫吧很浪漫吧？这回我真的要支持他和晓洛姐姐了，反正你们俩这么多年也没搞出点什么事来，我决定改而支持瑞安哥哥和晓洛姐姐了啊哈哈……”
她得意洋洋的大笑声还没停止，年秋彦就狠狠地掐断了电话。
年瑞安在干什么？他不是明年才会去北京吗？现在上飞机算个什么事，他玩什么破浪漫啊？！
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转过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一腔无名之火。孰料他才一调转目光，就傻傻地愣在那里。
手上拖着箱子，把目光放在自己脚前一尺范围内，低着头慢慢走出大门的人显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走到门外站定后，才慢慢地抬头，先朝四周望了望，一脸为难的模样。
看到此时此刻明明就应该是坐在刚刚那趟飞往北京的航班上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后悔的情绪来的那么猛烈，想要留住她的心情实在太过强烈，所以导致他像一个可怜的精神病患者一样地出现了一些超现实的幻想。
可是，当她茫然的目光遇上了他的，当那分茫然转化成惊讶，继而转变为窘迫甚至是心虚，他终于有些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她是真实的，他绝对想象不出这样精彩的目光。
就好像，他绝对想象不出他此刻会有的心情，和会做的事情。
什么担忧，犹豫，什么摇摆不定，瞻前顾后，什么取向承诺未来永远，通通给他去见鬼！
完全是凭着一时的冲动，他迈着大步朝她走过去。
“我……”看见他走过来，她瞪圆了眼睛，不知所措地后退一小步，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临上机时又突然鬼使神差地改变了主意，连自己怎么回到市区去这样的问题都没有想过就留了下来的行为，“那个……其实我是，我是……”
她憋红了脸，连着又后退几步，几乎要贴到身后的玻璃墙上去了。
“我……我没找到飞机！”
“什么？”
“我没找到飞……”
不等她说完这样离谱而可笑的借口，他猛地把她压在玻璃墙上，低下头堵住了她微张的，因为紧张甚至有些哆嗦的嘴唇。
“唔……”
猛烈的攻势几乎要让她窒息，在惊吓和他有力的拥抱双重的压迫下，产生严重缺氧错觉的大脑根本无法对他的行为作出任何的反应。而这，在他的眼里无疑就是一种默许。
他轻咬她的下唇，在她下意识地张口呼痛的瞬间，将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
然后，他灵巧的舌头不住地逗弄着她的，迷迷糊糊之间，她不由地想起了很久以前，她还在日本的时候，被一个韩国的朋友带去吃的那种活章鱼，滑溜溜，冰凉凉，更恐怖的是，因为是活的，吃到嘴里的时候，它还会不停地，很用力地翻滚扭动，甚至会用触角上的吸盘去吸她的口腔内壁……那种可怕的感觉让她恶心了很久，很长一段时间里，连生鱼片都不敢碰。
而现在，她好像又找到了被逼着去吃活章鱼那时的感觉——而且，更恐怖的是，这条章鱼还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大门口人流量大，光天化日的，带着行李进进出出的人都难免看见这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侣”，路过的小青年看着他们这边，吹起了响亮的口哨。
“你……”
待他终于结束了这个激烈的吻，头晕眼花的她抬着头，急促地喘着气，双手无力地推着他的胸口，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
脑袋里一片混乱，她需要好好清醒一下。
可是她哪里会有清醒的机会，但凡是有点儿常识的将领，都会懂得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斩草除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