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冬暖+何所夏凉》第34章


我低下头,看着指骨间滑动的药片,“是。”
“如果我不问,什么时候?”
“三天之后。”
叶蔺颓然靠到身后的被垫,前一刻的气势这一刻已经完全泯灭,“你走吧。”
“先吃药。”
“我又死不了!”
“吃药吧。”我坚持。
叶蔺突然笑起来,“反正要走的,那么干脆现在就走好了,免得我看着就心烦!”
我叹息,在他对面坐下,“叶蔺。”我看着他,眼神很认真,语气也很认真,“我说过的,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的——”轻轻抚上那头柔软的黑发,“当我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会全心全意地爱他——我的爱亦或恨,都是绝对的……而现在,我爱的是他,就是这样……”
疲惫地走出病房,手机铃声响起,看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简小姐,”电话彼端传来男子醇厚的声音,“我是年屹。”
我一愣,没想到会是他,因为这个号码是席郗辰的。
“可以谈一谈吗?”
“你可以说。”语气平淡,算是间接拒绝了他要当面谈的要求。
那边一笑,倒也无所谓,“你这性格也真怪不得了。”顿了顿年屹觉得没有说这个的必要,直接转入正题,“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个人,一个月,装模作样,也是会垮掉的。”沉默了一会,“还有,酒精中毒也是有可能英年早逝的。”
“……年先生。”很久之后我说,“你多虑了。”
挂断,手一颤,手机终究掉落在地。
医院的走道,清冷安静,我听到自己焦躁凌乱的脚步在这个寥长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心颤。
昏暗的房间,厚重的三层窗帘遮去了所有亮光,浓浓的酒味迷散期间。
橙黄黯淡的壁灯,光线弱不可视,模糊的人影颓然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昏沉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迷蒙出一层神秘阴暗。
我向那道人影走去——白衣衬衫褶皱散松,颓废惨白的面容,凌乱黑发占据整个眼帘,紧闭着双眸,嘴唇严抿,苍白到几近病赢却又凌厉地透着一股冷冽。
我慢慢在他对面蹲下。
一瞬间,席郗辰的身体全然僵硬。
双眸豁睁!我无法揣测这双眼睛在看到我的刹那涌现出来的有多少情绪,痛苦,错愕,伤疼,狂喜……
良久良久之后,我伸手,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伸至后颈,慢慢将他搂进自己的双臂间。
清晰地感觉到他在颤抖,那么委屈那么倔强又那么忧伤。
“安桀,安桀,你怎么可以这么折磨我,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低哑的嗓音犹如被腐蚀过。
猛然席郗辰抬起手臂将我用力拉开,重重的吻缠吮上来,带着压抑的痛苦以及深深的挫败,疯狂嗜咬,贪渴地强劲侵入,吞肆我的舌与其缠卷翻腾。
“席郗辰……”浓重的酒味和密窒的深吻让我有点眩晕。
但是现在,“郗辰,等一下。”下意识的挣扎使得横在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
深度的吞咽,急噪的索求,冰凉的手掌从我的衣摆下方钻入。
突然的冰冷让我打了个寒战,但随即就被情热的燎原之势所取代,从腰部攀升直上。
他在我的身上点然灼热,他清楚地知道怎样让我无从反抗。
一阵阵酥麻,难耐低吟而出。
唇密集地落在我的颈肩与胸前,他开始胡乱拉扯我身上的衣物。
“等一下,席郗辰!”意识到再这么下去可能真的无法停止了,而外面还有个人在!
但是席郗辰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低头再一次狠狠封住我的嘴,狂取掠夺。
手掌毫不留情地攻城掠地,伴随着迷乱激狂的热吻,电流扩散至全身,再无心反抗。
混乱的气息,敞开的衣袍,湿热,倾巢而出的欲望,我知道此时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这场激情的蔓延,也不能阻止。
当席郗辰急切到有点笨拙地进入我身体时,颤抖,销魂蚀骨的快感瞬间掩盖一切,在这片昏暗天地间,有的重复的只剩下耳鬓厮磨,辗转承欢。
Chapter 48
夜间转醒,口有点干,想爬起来喝水,才一动,环在腰上的手臂立刻收紧,朦胧橙光中抬眼看向上方那张俊雅睡颜,有点苍白,有点憔悴,深皱着眉睡得很不安稳,我的胸口忽然有些揪痛——倾身上前,不小心的动颤又惊得身侧的人震颤着将双臂收到紧窒。
我伸出手揽向他的后背,脸依偎地靠近他的心房,浑厚的心跳声稍显不规律。
“郗辰……”一下一下安抚着。
睡梦中的人渐渐放松了僵硬的身体,犹如释然的轻声叹喟幽然逸出。
有点晃眼的白光,恍惚中一只有力的手臂将我抱起,思绪模糊而松散,慢慢地,感觉温暖的水流连着浸没身体——湿热的手掌缓慢抚上,徘徊在我身体各部,均匀使力,轻揉按压,指尖经过的地方留下片片灼热。须臾,酥麻传偏全身。。
无意识地叹出一声低吟,然后,感觉到湿腻的手指轻柔抚摩,缓缓下划……
“别……”垂在水中的左手抬起按住那只灼烧至腰下的手,优雅分明的指关节在我手心折动了一下,反覆住我的手。
睁开眼睛,朦胧的雾气确定自己在浴室。
我晃了晃有点不清晰的脑袋,想起身,束在腰身的双臂紧了紧,“别动。”耳际拂过一声梗窒而满足的悠然叹息,“……再陪我一下。”
“告诉我——”磁哑的声音,身后的人嘴唇贴上我的耳廓,“你爱我。”
“——我爱你。”
“Je t"aime。我爱你。”磁性的声音震进心口,我微微一愣侧转过头,待守已久的唇瞬间截住我的嘴唇,贪婪啃吮。
分割线
从更衣室出来,走到餐厅时看到席郗辰在摆餐具,我过去要帮忙,倒被他顺手搂进了怀里,“今天跟我一起去公司。”
“干吗?”我问,总不会又是因为等下要到外面吃饭,这个理由可没多少说服力。
上头轻轻一叹,拉开椅子坐下并将我抱坐到他的腿上,“帮我忙。”
我想了一想,“你那种工作,我可不会。”这算是实话实说。
“你在我旁边就是帮忙。”
“……”
后头低笑声响起,“我去拿粥。”
坐在餐桌前等着我的白粥上台,最近发现席郗辰煮粥的水平越来越高,说实在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侧头看到桌子的一角上放着一张纸条,随手拿起——[资料放在茶几上,顺便说一句,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哼了声,将纸条揉成团扔进一旁的纸桶中。
“怎么了,难得见你脸红?”席郗辰过来在我脸上印上一吻,盛在瓷碗中的粥和餐点一一摆上。
“没事。”
接下来毫无扭转余地得陪着席郗辰去了公司,基本上他都在忙,而我非常空闲,原本下午想偷溜出去跑一趟医院,结果好像席郗辰知道我要干吗似的,神秘莫测瞟过来一眼,而我竟然就这么略显窝囊地不敢再轻举妄动。
从公司出来,我一直在想怎么跟他开口,今天叶蔺出院,我或多或少应该过去一趟。只是席郗辰——老实说这几天他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含沙射影的牵拌总在那做一些,即使已经知道我对叶蔺的感情已无情爱。
“我带你过去。”
“……”
“反正你这辈子是跑不掉的。”眼睛看着前方路况,熟练地打着方向盘。
我看着身边这位别扭又敏感的先生不由心生笑意。
“叶先生已经出院了。”上次与我在病房门口相撞的护士说。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心里有点恍惚。
“昨天上午,叶先生自己办的出院手续。”女护士说着又弯腰从柜台下拿出一只黑色袋子,“还有这个,叶先生说如果上次那位小姐过来就把这个东西给她,如果没有……呃,就扔了。”
我接过袋子,垂着的右手扣了扣手心。
“谢谢。”
红色的绒盒里装放的是一颗兰色耳钉,失了些许光泽,带着尘封多年的痕迹。
恍然忆起叶蔺右耳耳垂上一直镶戴着的那粒耀眼兰色,在阳光下,每每的在我眼前熠熠生辉……
忽然,一股强烈的侵略气息欺靠近来,优美的嘴唇擦过我的耳际,暧昧不明的语气轻漫道,“晚上我会找机会补偿的。”
我一愣,叹息着抬头,不意外地看到站立在我们正前方的护士小姐脸已经涨得通红。
十五、分歧,相守
在我去芬兰的前一天,我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得知叶蔺的妹妹过世。
我赶去医院时人已经火化,在医院的殡仪馆,简单不过的仪式。我推开门走进去,那一张陈旧的长条凳上,我望见他,他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前方,太安静了,犹如一片死地。
我走到他身旁坐下,就像法国的那一次,陪着他,只是这一次,他连再见都没有说。
我从长凳上醒来,看到席郗辰蹲在我面前,身上盖着他的外套。
“他人呢?”
“应该离开了。”
我猛然起身,但是腿一麻又重重颠回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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