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空瓶氧气》第6章


“滚!”
“哇啊,疼啊!”
“你这个败家女。”我妈忽然停下来,把鸡毛掸子扔掉,然后跌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你才十七岁,可是你都在做什么?这些是十七岁的女孩子该做的吗?你小时候淘气也就算了,为什么现在还不懂事?”
我不说话。
“你可不可以,懂事一点呢?”她抬起头来,眼睛里有泪水,声音有点哽咽,可是看着我的眼神,却明明满是失望和心痛,“我真的很后悔,生下你这样一个女儿。”
我手上的包掉在地上,我的MP4和新买的帆布鞋洒落一地,可是在此刻,我觉得这些东西没有一样再值得我去捡起来。
“后悔吗……”我自嘲地笑了笑,“那你,从今天起,可以当做没生过我这个女儿。你过自己的生活吧,我再也不会打扰你,这些年真的是麻烦你照顾我了。你用来养育我的钱,以后会还给你的。”
说完这些,我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冲出了家门,连带把门重重摔上。
在冲出来的时候,我没有穿鞋,踩到了门口的烟灰缸碎片,脚底被划了一下,一直痛到我的心里。
我跑到楼洞口才蹲下来检查自己的伤,手臂上有几道青紫,腿上被挂破了,脸上还有一些淤痕。最严重的是脚上的伤口,碎片扎得比较深,拉了一道口子,血珠一点一点流出来,就像红色的珊瑚珠,散落一地,我却捡不起来。
莫蓝浅,要坚强。
我忍住脚上的疼痛,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走到小区里的自动贩卖机前,借着月光和昏暗的路灯找到了投币口,然后将硬币投进去,可是好久都没有出来一瓶啤酒。
我想要和啤酒,都不行啊!
我一脚踹在贩卖机上,可是却忘了脚上有伤,于是我整个人跌倒在地,疼得眼泪都要落下来。
我觉得我就要死了,不是疼死就是在这个地方饿死。这个月没剩多少钱,刚刚又和我妈闹了别扭,唉……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水果糖塞进嘴里,忽然感觉疼痛舒缓了一些。
正在我揣摩着明天该怎么跟苹果借点钱的时候,我的面前忽然出现一双穿着休闲裤的修长的腿,再往上看就看到了周柯谨带着些许汗珠却依旧帅气的脸庞。
“大老远就看见你了,你家住这里?”周柯谨弯下腰来看我。
“嗯。”我点点头。
“那为什么坐在这儿呢?”他低下头来,看到我身上的伤,有些吃惊,“你受伤了?”
“没有啊,哪里有伤?!”我把脚往身后藏了藏,“我就是下来乘凉,想喝饮料,可是贩卖机坏了。我就是坐一会儿,你先走吧……”
“疼吗?”他没有听我的谎言,而是蹲下来拿起我的脚踝,他的手很温暖,“流血了,一定很疼。”
“不疼不疼。”我摇头,试图把脚踝从他手中抽出来。
他却不理会我,拉过我的手然后很轻而易举地把我横抱起来,然后对我一笑,便朝小区外走。
我的妈呀!
救命啊,上帝!
他笑起来为什么让我有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身为一个男生,怎么会比女生还好看?!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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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柯谨!”我惊呼,“你把我放下来吧,我真的不疼,我可以走路的!”
用苹果的话说,那就是:莫蓝浅就像倔驴一样,宁可血洒江湖都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我现在就很想血洒江湖。
“你是傻瓜啊,如果你非人类,你说的话我还可以相信。”他低头看着在他怀里不断挣扎的我,“莫蓝浅小姐,你是火星来的吗?”
“是啊是啊。”我说,“所以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那你赶快回到火星去吧,地球很危险的。”他说。
“我可不想跟你开玩笑。”我说,“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我没和你开玩笑啊。”他的眼神忽然有些认真,“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是人类。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女孩在全身都是伤之后,还可以一滴眼泪都不掉。”
“我不喜欢哭。”我说,“而且我吃糖的时候心情会变好,伤口就不那么疼了。”
“你喜欢吃糖啊。”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现在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冰淇淋。”
“我是火星人啊,所以我和你们地球人不一样。”我说,“你要不要吃?我有好多糖。”
“小姐,请注意。我是地球人。”
周柯谨的家在我们小区对面的A小区,这个小区里全部都是有钱人住的,到处都是一栋栋漂亮的别墅。周柯谨家的别墅三层,我坐在他家的客厅内,惊得目瞪口呆:这么大房子,就他一个人住。作孽,简直作孽啊!
“那个……林婷宣那边怎么样了,她愿不愿意放过我朋友啊?”我问正在翻找医药箱的周柯谨。
“她状况不太好。”周柯谨把医药箱提过来,“伤口本来缝好,可是被她自己撕裂了,可能会感染。这种情况,我没法找她去说。”
“她绑架我们又施苦肉计,这我可以理解。可是她干嘛把自己的伤口又撕裂啊?她神经了吗?”
“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他拿出一瓶云南白药,“忍着啊,很疼的。”
我点点头,心想:疼死拉倒。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小区啊?”我问他。
“我去跑步,不知不觉就跑到你们小区了。”他低着头,给我包扎着。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受伤吗?”我叹了口气,尽量想用轻松的口气,却还是掩盖不住声音深处的悲伤,“我没有家了。”
那天晚上我住在周柯谨家。
他说客房太久没有人住,所以有点乱,于是我就暂时睡沙发。这个家伙似乎有洁癖,坚决不同意我睡他的房间。
“要是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帮你出去租一间五星级酒店。”周柯谨说。
“就睡这儿吧。”我把被子往沙发上一放,“睡沙发也没什么不好。”
他笑笑,然后上了楼。
客厅静了下来,我躺在沙发上,把被子盖过头顶,之前发生的一幕幕还映在我的脑海里。
我妈说,她真后悔生下我这样的女儿。
然后,我带着愤怒冲出了家门。
我的脚受伤了。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我遇到了周柯谨。
他带我回来,替我包扎,收留了我。
虽然只是一晚上,但是我忽然很感动。
在这样一个狼狈的夜晚,我居然带着温暖的笑容甜甜地、安慰地睡了过去。可能是太累的原因,我居然没有做梦。
很久之后周柯谨告诉我,他头一次发现有人睡沙发可以这么香。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周柯谨不在家。我心想反正是周末,干脆再睡一会儿。可是躺下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起来把头发梳好,蓬松地扎到脑后,然后洗了把脸,忽然好奇心大起,想要参观参观这栋别墅,顺便照几张相,到时候拿给苹果看看,她一定得大声尖叫着:“莫蓝浅,你丫的跑到哪儿钓到了个大款?!”
就这么想着,我掏出手机,然后上了楼。
旋转楼梯一直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因为我以为沿着旋转楼梯一直走一直走,爬到最高点的时候,就是天空。可是爸爸告诉我说,天空的最高点没有氧气。那时稚嫩的我,居然睁着大眼睛傻傻地说,爸爸没关系,要是我没有办法呼吸,我不会哭鼻子的。
但是,现在,我不再哭泣,爸爸也不在了。
于是我再也不喜欢旋转楼梯,我明白它无法将我送到爸爸身边。
周柯谨家的旋转楼梯很漂亮,我一瘸一拐地上着楼,忽然发现脚不怎么疼了,可能是昨天的药见效了。
走到二楼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尽头房间的门。
因为门旁边有蕾丝门帘,门是白色的,粉色的蕾丝层层叠叠地垂下来,和整个别墅的摆设格格不入。
我走过去,扶上门把,发现门是开的,于是推开门,那一刻我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原来,周柯谨他,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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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的墙壁,淡黄色的蕾丝窗帘,粉色的公主床,帷幔层层叠叠的垂下来,地上是绒绒地毯,到处都是毛公仔和布娃娃,还有水晶球音乐盒。这简直就是女孩子的可爱闺房嘛!
周柯谨一个人的房子里,怎么会有女孩子的房间?
如果是客房,他昨天为什么不让我在这里睡?
难道是……
床头上挂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一个女孩子笑着,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贵宾狗狗,她很漂亮,眉眼中透露着一种清亮,右脸的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衬得整个人略显顽皮娇嫩。
应该是这房间的主人。
这么说来的话,周柯谨是有私密女友的,而且他们还同居。林婷宣要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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