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空瓶氧气》第14章

“……谁？”声音再度传来。
又过了一会儿，似乎是那边意识到什么，轻声试探道：“莫蓝浅……是你吗？”
我把电话丢掉，然后跑开，像是永远都不想要停下来一样。
第六章本卷877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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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微风，被阳光照耀的家属楼已经陷入午睡状态。树荫把小路笼罩起来，偶尔有自行车走过的声音。初夏时节，天气很暖和，家家户户窗台上的一盆盆植物似乎生长得更起劲了，绿色的爬山虎在墙上伏着，像一串串风铃。
就在这清风徐徐，一切都无比安详的中午，远处终于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我考上了！我考上了！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了！”我从学校举着上海A大的通知书一路跑回来，心情仍然是抑制不住的激动。结果就是，我一口气跑了三公里，在自己家的楼栋前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尹桥的胸口，疼得他差一点没把我掐死。
“莫一芊你再撞一下我就要肺出血了。”尹桥把我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抽出来，打开看了看，“就说你能考上的嘛，你还不信。考试那天把你紧张得差一点都晕过去了。”
“嘿嘿，我不是怕考不上嘛。”我挠挠头，“我还告诉你个好消息！成雨傲也考上A大了，大学我们也可以在一起了！哈哈！”
“看你这架势，是不是将来还准备嫁给他呀？”尹桥“扑哧”笑了，“上楼吧，伯母都做好饭等你呢。”
上火车的时候我还是哭了。
本来成雨傲已经把我们的行李安置好了，结果我又冲下火车扑进了妈妈怀里。抱着她的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她原来是这么瘦弱，是这么的矮小了。
她老了，我长大了。
“丫头，别哭别哭。”她拍拍我的背，“火车快开了，赶紧上车。雨傲还在等你呢。到地方了打个电话啊。”
“我不走了，我不上学了。我就呆在这儿，挺好的！”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像个孩子似的在她怀里哭着，一旁的尹桥十分无奈。
“说傻话。”妈妈嗔怪着，“到了那儿，照顾好自己，别想家。晚上别老吃方便面，冬天盖好被子，你那件棉袄我帮你补了补，不行的话就再买一件。上车吧，车快开了。”
然后尹桥和我妈合作起来，终于把我架上了车。成雨傲走过来拉住我，我哭得天都快塌下来了，周围的乘客都在看我。
“雨傲，照顾好小芊，她挑食。”临走时，我听到妈妈在车下对成雨傲说。
我和成雨傲的座位是挨着的，我坐窗口。看着不停地在眼前倒退的窗外的风景，眼泪不住地流下来。我就要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这里有我爱的小吃，有我爱的夜景，有我爱的书店，有我爱的家，有我爱的妈妈和尹桥，还有那么那么多的好朋友……
我舍不得。
成雨傲轻叹一口气，然后用手捂住我流泪的眼睛，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我冰凉的指尖：“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到了。什么都别想了，会回来的。”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
是不是，曾经也有一双手，在我哭泣的时候捂在我的眼睛上？是不是，曾经也有一个肩膀，在我困倦的时候让我依靠？是不是，曾经也有这样一个人，让我尽管心痛，却还是爱得很深很深……
只是，我不再去追问这一切了。
自从一年前我捡到那部手机后，我忽然明白一件事。
其实，有些事情，与其记起，倒不如忘记。或许，能够拥有遗忘的机会，是一件幸运的事。
这么久了，我不再去想了。
能够记起这么多的美好，已经足够了。
我是被成雨傲叫醒的，他说：“我们到了。”
其实我带的行李很多，比成雨傲的要多好几倍。他一手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另一手还要扛着我的两大袋行李。而我，只拎一个行李包手都快断掉了。
学校里报道的新生很多，好不容易找到了女生宿舍楼，成雨傲担心我一个人没那么大劲儿，准备帮我把行李搬上去。
“一个大男生，进女生宿舍算怎么回事儿啊。”我看着他满脸的汗水，忽然笑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擦汗，你擦完了，把行李给我，我自己可以的。”
“从哪儿弄的手帕？”他问我。
“前几天收拾行李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干脆带过来了。”我说。
他把行李放下，然后忽然搂过我的腰，轻轻吻了过来。我的脸一红，手停在空中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往后退一步，用手捂住发红的脸：“人这么多，你还敢这样……”
“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啊。”他笑着说。
“……我……”我把行李抱起来，“……我上去了。”然后红着脸逃一样地跑上了楼，能感觉到成雨傲在我身后含笑的目光。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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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宿舍五个女生，五张床。
我找到自己的床铺，然后把行李收拾好，准备换件干净的衣服出去转转。和我临床的女孩子突然叫住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抬头看她的时候，愣了愣。
并不是特别漂亮的女孩，但是笑容很有亲和力，嘴巴弯起来，眼睛也弯起来，很清澈。丸子头扎得整整齐齐，细碎的刘海遮住白净的额头，脸颊红红的，像苹果。
对，像苹果一样。
她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在想什么？”她把手放在我眼前晃了晃，“以后我们临床喽，交个朋友吧，我叫路婉。”
“嗯，我叫莫一芊。”我说，“……那个，我要去学校里转转，要是你没什么事的话，一起去吧？”
“嗯。”她点点头。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路婉，她是个很活泼很可爱的女孩子。
“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有个女孩，特漂亮？”眼看着开学几个星期了，课程很紧张，路婉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每天到处疯到处玩，最大的乐趣就是捧着我的笔记本，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结果问我一大堆莫名奇妙的问题。
“不知道。”我摇摇头，低下头继续抄笔记。要不是我脾气好，我估计早就把这家伙给一巴掌打飞了。
“真的，特漂亮。”她跳起来，“比你还漂亮呢！其实我已经很少见到比你漂亮的女孩了，结果见了她，我才发现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令人嫉妒的存在！”
“嫉妒她啊。”我窃笑，“那你去把她头砍下来安在你脑袋上嘛。”
“莫一芊，平时看着一文弱女生，没想到这么暴力！”
“这才是我的真面目啊。”我又笑，“怎么，号称宇宙无敌聪明绝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路婉，都没有发现吗？”
“应是阁下隐藏得太好才对。”她说，“啊呀不跑题了。跟你说说那位美女吧。”
“我对八卦，一概不感兴趣。”我把耳机带上，让耳朵里满是英文单词，“我要复习功课了。”
“别呀别呀。”她把我的耳机取下来，“我就跟你说一句。那女的叫林婷宣，听说家里特有钱，还有个特帅的男朋友，那男的也和咱同校。你说，我要不要去追追看？”
“……林婷……宣……”
“对啊，她真的很好看咧。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把那男的给追过来呢……哎，对手太强大了……”
“周柯谨，十分钟之后你必须出现，不然我就跳下去。如果你眼睁睁看着我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你会后悔。”
……
“多漂亮的脸，如果这里多一道疤痕，可能会不错哦。”
……
“莫蓝浅，你记住了，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好过。”
……
“谨，我感觉莫蓝浅没必要这样，我只是问她要喝什么样的咖啡而已……”
“莫一芊？喂，你怎么了？！”
“……”
“你别吓我啊！你有没有事？说话啊！”
耳边路婉的声音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事物也昏暗起来。接下来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了。
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成雨傲。他坐在床前，两只手都仅仅抓住我的手。我感觉口很渴，嗓子很干很涩。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发不出声音。于是我伸出手想支撑身子坐起来，却被成雨傲轻轻制止住了：“别动，你发烧了，多休息一会儿。我去帮你倒水。”
我费力地点了点头。
路婉见我醒了就赶快走过来，一只手抚上我的额头：“还有点烧……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从你手机里找到你男朋友的电话，我们赶快把你弄到医务室来了。发烧了你咋也不说一声，医生说再晚就得送医院了。”
“我……没事……”我笑了笑。
“下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