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空瓶氧气》第24章

可是我还是忍住了。
月光柔和地照在我脸上，我淡淡地望着面前的周柯谨。他冲我笑，过来拉我，我生疏地欠了欠身子，躲开他的手。
他显得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换上笑容：“你醒了啊。我来看你那么多次，你都不睁眼。以后不可以这么任性了，不可以让我这么担心了。”
“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我低下头。
“冷不冷？”周柯谨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也没有暖气，感冒了怎么办，你看你也不穿厚点。”
我把外套脱下来，塞给他：“我不冷。”
“你饿不饿？”他把外套重新给我披好，然后握住我冰凉的手，“好像还没吃晚饭吧。我们出去吃东西好不好？你想吃什么？今天不可以吃KFC了哦，没有营养，而且你身体不是很好。我带你去吃粥吧？附近有一家粥棚很好吃。”
周柯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多么希望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认识你，那天我没有闯进你的病房，之后也没有拦下你的车，更没有请求你帮助我去救苹果……这样的话，之后我也不会爱上你，也不会发了疯一样地想和你在一起，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伤害这么多人。
包括，伤害你。
你可知道，我马上就要离开你了？
你可知道，你对我这么好，会让我舍不得？
最后一次吧，好吗，莫蓝浅？
过了这一次，就不可以再贪恋了。
很久之后，我回握住他的手，冲他微笑，目光闪烁：“好啊，我们去吃粥。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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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棚里很暖和，周柯谨坐在我对面，像个孩子似的吃着他的皮蛋瘦肉粥。他说他最喜欢皮蛋瘦肉粥，很香很有营养。
“以后我们结婚了，你一定要学会做。”周柯谨说，“我要每天早上都吃到你做的皮蛋瘦肉粥。”
我傻乎乎地点点头。
“你说要看海，什么时候去呢？”周柯谨问我。
“……还是……不去了吧。”我说，“我明年三月就要去加拿大读书了……对不起，一直没有告诉你……”
“要……出国？”周柯谨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我，“多久？”
“不知道。”我摇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可能三年……可能五年……或者……”、
“……或者十年，二十年。也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是吗？”
我低头不语。
“我知道了。”周柯谨站起来，“吃饱了，我们走吧。”
我拉住他：“你生气了吗？”
“没有。”说完他把手放在口袋里，推门出了粥棚。我赶忙付了帐，跟上去。
“是我不好，没有告诉你。我没有打算瞒你的……”我跟在他身边说。
“没关系啊，你瞒着我也好。”周柯谨说，“你为什么不干脆瞒到你上飞机的时候呢？或者直接失踪，让我找不到你，让我伤心难过着急不安？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我也不想瞒你啊！”我停下脚步，“我也想告诉你啊！可是你要我怎么跟你说？我怎么开口要你等我回来？！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那你就丢下我一个人吗？”周柯谨也停下来扭头看我，“你为了出国深造，丢下我一个人，这就不自私了吗？……还是说，我在你心中根本一点都不重要，一个小小的出国深造的机会，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你离开我……是这样吗？”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头顶下起了倾盆大雨。
周柯谨，你以为我想要离开吗？
你怎么会不重要，你比任何事任何人都重要。
可是我怎么办呢，我不能够和你在一起啊。
如果我就这样离开，你会很痛是吗？你真的会一直等我对吗？你会永远记得一个叫莫蓝浅的人，永远记得我们的爱情。
我不能让你再爱我了，那样你会伤得很深。
“怎么不说话……”周柯谨走过来抓住我的肩膀，“……因为我说对了，所以你不说话，算是默认了么……”
“对。”我握紧拳头挤出了这个字，“你不重要。在我心里，你根本一点分量都没有。以前，现在，未来，你从来都不是我的什么人。”
周柯谨忽然愣住了。
我看到他的瞳孔里出现悲伤的影子，我感觉到他在痛，感觉到他的心在哭泣。
“你骗人。”周柯谨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我没骗你。”
“你骗我。”
“没有。”
“你TMD给我说实话！”周柯谨抓住我肩膀的手狠狠用力，抓得我生疼，“我最了解你，你以前对我说过的话，和我在一起的一切一切，都不可能是装出来的！莫蓝浅，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你骗不了我！”
“好，那你看好我的眼睛。”我抬起头看他，“仔细看我的眼神，你可以看到什么？周柯谨，我不爱你了。就算以前我爱过你，也只是短暂的而已。我和你之间，从来没有纯粹的爱情，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可笑的小丑，一个玩具。玩腻了，就会丢掉了。你明白吗？”
“你说……什么……”
“我爱的是成雨傲。”我笑笑，“我们早就约定好要一起出国，离开这里。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和你在一起，至于要看海什么的，都是我随便说说而已，你还真是搞笑，居然当真了。本来我是打算忽然离开，让你心痛一辈子的，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今天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告诉你也无妨。我要和我最爱的人出国了，至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要再想着我了，因为我压根就不会再想起你。”
我知道我说这些话，是需要付出我一生的勇气。
我多么不愿意周柯谨受伤。
可是他还是受伤了。
他愣愣地看我几秒钟，然后忽然笑起来。他的眼泪在快要流下来的前一秒，又被他硬生生逼了回去。即使这只是个细节，我还是看到了。
他放开了抓住我肩膀的手，依旧是笑。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抬头望着他，直到他转身离开。
虽然转身的那一刻他是笑着的，但是我明白，在他转过去的那一刻，一定是泪如雨下。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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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生活。
准确地说，应该是我失忆之后、遇到周柯谨之前的生活。
又或者说，是我从来都没有遇到周柯谨之前。
因为未来，我的生活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我听说林婷宣因为臆想症过于严重而住进了疗养院。而我之前在医院听到周柯谨和她的通话内容，也只是她一直在臆想，而周柯谨不忍揭穿她用来安慰她的话。
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我把时间投入到为出国的准备中。
过年我和成雨傲一起回家看妈妈。妈妈见到我们，笑着说一切都过去了，然后我看到她转过身去的时候偷偷拭去眼泪。
成雨傲抓住我的手，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在她身边。”
我抬头看他，他把我拥进怀里。
尹桥和路婉也回来了，回来处理婚前的一些事情。
所以我和成雨傲决定留下参加他们的婚礼之后，再离开。
我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只有在晚上，我站在日历前撕掉新的一页时，心会痛得无法呼吸。时间一天一天在流逝，就像是我的生命。
当路婉身着婚纱站在我面前时，我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使。
女人在这一刻，永远都是最美丽的。
她永远都是高高扎起的头发今天终于披散下来，柔软地趴在肩头。没有过多的粉黛和装饰，白色的婚纱上也并没有钻石或者珍珠，但是真的很美，让我无法用言语形容。
“真的要结婚了啊。”我感叹着。
“很仓促吧，我知道。”路婉玩弄着裙摆，“但是我一定会努力幸福的。莫蓝浅，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遇到尹桥……”
“能在离开之前看到你们这么幸福，真好。”我说。
“你真的打算……”路婉说到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
“我已经放弃他了。”我说，“是我自己亲手把他推开的，我怎么可能再回到他身边呢？不过没关系，我会和你们一样……一样幸福……”
“你出国，真的没有别的原因？”路婉拉住我。
“……怎么会呢。”我摇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但愿如此。”路婉叹气。
路婉在婚礼上，笑容灿烂得像是阳光。尹桥站在她身边，替她戴上戒指，然后俯下身吻她。
苹果，你看到了吗？
你会替他们感到高兴的吧？
成雨傲握紧了我的手，他说：“真的要走了吗？”
“其实，你可以不用和我一起的。”我垂下眼睑，“为了我放弃学业，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