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繁花》第14章

“……敬……”
“……看来我还是要带你一起走啊，”裴敬笑起来，在他苍白的脸上依旧折射出清澈光晕，“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丢下苏一个人的，我发誓……”
（二十）记忆碎片
“这些暗号，到底什么意思呢？”柯宇鸿看着秦冬郑重交到他手上的红色日记本，脸上却只有一筹莫展的表情。
“这是那天苏苏听到下课铃声就塞给我的，我知道她一定是要我交给你。”秦冬双手托着下巴，咬着吸管皱着眉头，“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现在学校里还是沸沸扬扬的，恐怕她暂时都没有时间来为陈萍的事情分神了。”
“嗯，恐怕是这样。”柯宇鸿点点头，而秦冬却突然眼前一亮。
“对啊，分神，陈萍自杀事件和苏苏他们的事情相隔才短短一周的时间，而且是在苏苏拿到日记本的第二天，你觉得会不会是凶手故意要苏苏放弃查这个案子啊？”
“不会吧，裴苏又不是什么名侦探，干嘛怕她查？如果我们假设有一个凶手，而且这两件事有关系，那么，首先，我们必须假设这个日记本中一定包含着某种凶手需要而又不希望被太多人知道的东西，也就是，可以成为指正凶手的证据，其次，如果这个日记本真的是物证，那么裴苏的安全将会受到极大的威胁，她拿在手里根本就等于拿着一个定时炸弹，再次，凶手如果真的知道这个日记本的重要性，那么他应该选择一个方法来销毁日记本，而不是搞的裴苏无暇分神，以至于一定要把日记本交给警察啊。”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没关系喽？”
“也不一定，除非……”柯宇鸿揉揉眉。
“什么？”秦冬瞪大眼睛。
“……我不知道，”柯宇鸿摊开手，“做出这个结论所需要的假设太多了，我不是裴苏，我要靠证据来查案。”
“切！”秦冬对此嗤之以鼻。
“你先看看网上的这些照片，从衣服和年纪来看，大概都是在近一两个月之内拍的，虽然很明显都是偷拍，但是当事人却一点也没察觉到，说明拍照的人很专业，而且地点不全是在学校里面，说明这个人一直在跟踪他们，任何地方都在跟。所以说这次的事件应该并不是什么人即兴而为，也不像是学生干的，依我看，应该是专业记者或者私家侦探。如果是记者呢，没道理放在你们学校的网站而不去赚钱，所以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
“啊？是谁啊还请私家侦探？真是有钱没处花了。”
“也不一定，说了我没证据这些都只是猜测的嘛，”　柯宇鸿颇为无奈，“说正经的，对于暗号你有什么见解？”
“哦，陈萍暗号里面说的一部分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小4就是小竹，106是苏苏，而且绝对和元素周期表有关，她不是说了，这个暗号是因为普通化学老太太让我们背那个破表才想到的吗？照着这个思路走，我觉得应该错不了。”
“那么这两个名字和这两个元素是以什么样的规律来对应的呢？”
“……完全没头绪。”秦冬摇摇头。
“唉，所以说，裴苏不在的时候，还是挺想念她的。”柯宇鸿揉揉秦冬的头，而后者再度露出了招牌式的猫咪笑。
陈湘宁依然住在自己租来的公寓，而沈冰旖也没有搬回学校。
周二下午没课，正当陈湘宁做好了一大盘的海鲜炒饭准备庆祝一下裴敬的失败时，她最讨厌的人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拨响了她的手机。
“Flora，最近好吗？身体怎么样？钱还够用吗？”
“有事吗？请你不要总是用这些无谓的客套来浪费彼此的时间，我的钱不是你给我的，而你关心的也从来不是我的健康。”
“好吧，那我开门见山了，”何妤的声音已经很明显不如刚才那样愉快了，“今天下午我去医院看过裴敬，和他的主治医生聊了一下。”
“哦？”陈湘宁眉毛挑起来，笑了，“想要我的骨髓么？让他自己来求我吧。”
“这件事还不急，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想要问你。”
“那麻烦你一次说完。”
“……把裴敬和裴苏的事情说出去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
“……”
“我知道他一定会认为是我，我也确实想过这么做，但是我没做就是没做，犯不着替别人背黑锅。”不等何妤回答，陈湘宁已经“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又把一盘香喷喷的炒饭全部倒进了垃圾箱。
一整天的好心情，全毁了。
午饭过后，裴苏收到小竹寄来的礼物和卡片，卡片上写着：这一次病好了就不准再生病了哦，就算生病了也要赶快好，不好也可以不用吃药，吃药不吃很苦的那种，很苦的那种吃完就见效，啦啦啦……
裴苏笑得肚子疼，于是离开病房准备去中庭走走，路过挂号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全身的黑色，超大号的墨镜依然挡不住她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光芒，于是裴苏站住，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沈冰旖？”
女孩一愣，转过头，下意识的揉碎了手中的挂号单，对裴苏笑了笑。
她们在中庭挑了一张长椅坐下，裴苏买了两杯热咖啡，递给沈冰旖一杯，问道：“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我只有不舒服的时候才能见到想见的人。”沈冰旖低下头，笑得苍白。
裴苏不说话，很久之后，沈冰旖却絮絮的聊了起来。
“……我姐姐原本也是一个医生，她很好，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很好，什么都好。”沈冰旖低下头喝了一口咖啡，抬起头来笑了，“我突然跟你说这些是不是很奇怪？”
“不会。”裴苏摇摇头。
“大概我觉得你能明白吧，”沈冰旖笑了，“哪怕全世界都不允许也要勇敢去爱的那种心情，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吧，是不是，裴苏……”
“……”裴苏抬起头，愣了。
“他是我姐姐曾经的爱人，他们是大学时代的同窗。那个时候我总想，如果有一天，我把她喜欢的人抢走了，那么姐姐在我身上加驻的那些阴影是不是也可以全部烟消云散了呢？我很傻吧，可是我当时真的就是这样想，结果……”沈冰旖摇摇头，“我把他逼到国外去了，那一天，我说要自杀，我要他来见我，结果他害怕就真的跑出来找我，那天他本来该当急诊室的班的，结果他溜了出来。就是那一天，每天都没事的小医院的急救室，死了一个女孩，腿大动脉出血，她本来可以不死的，如果他在，她不会死的。他那么骄傲的人，他说过他的一生不允许任何病人死在他的手上，他不原谅我，所以他离开了姐姐，离开了我，去了国外。而那一天，因为急诊室没有医生，他们叫去了在外科值夜班的我姐姐，但是姐姐没有救得活那个女孩，已经太晚了。那以后，姐姐也不在医院工作了，她改行做了法医，也许是因为她知道了我对她的背叛，所以，她也不愿再去面对那个伤心的地方了吧。现在，如果我想见他，只有挂号成为他的病人，他才会和我说几句话，我在心里已经放弃了他，我只是希望可以看到他幸福，哪怕这幸福我并没有份参与。可是每当我烦恼，我害怕，我失望的时候，我还是想去他的身边坐一会儿，哪怕只有短短的一会儿……”
“……沈冰旖……”裴苏不能说话，有一股很难受的感觉卡在喉咙，令她难受的想哭。
“没什么，你比我更难吧，”沈冰旖笑起来，手放在裴苏的肩膀，“加油哦，不管是谁又有什么要紧，这个世上有什么比两个人相爱又愿意在一起来的幸福呢？不要等到有一天彼此之间隔着一条长长的河，走一世，永远也走不近……那样错失的以后，要用什么来补偿呢？”
“……谢谢。”裴苏笑起来，不管沈冰旖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愿意感谢。
“……你觉得，那天看陈萍日记本的人，是我吗？”
裴苏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只有三个人的房间，如果说是陈湘宁做的，她真的不相信。
“……果然，呵呵，”沈冰旖苦笑，“这么沉重的背负，要我今后的人生怎样去度过呢？”
目送沈冰旖离开之后，裴苏推开了林乐轩的办公室大门。
“怎么了？脸上线条僵硬，不会是中风了吧？”林乐轩把眼睛从厚厚的病历中抽出来，开着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
而裴苏不理他，拉过他面前的转椅，坐下。
“今天，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
“……你怎么知道是我？”林乐轩望着窗外，阳光穿透百叶窗，打乱他的脸。
“我的直觉，加上你留洋的经历，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
“是啊，裴苏，你的直觉只对别人有效吗？巧合，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别转移话题，我在说你的事。”
“我已经订婚了。”
“如果订婚只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