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繁花》第19章


“是吗?有的时候我自己也会觉得不可思议,也会怀疑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八年前网球部你所记录的全部资料都被撕毁了,那些资料都已经很旧,布满灰尘,我知道那不可能是八年后的什么人所做的,所以我觉得,你是要同过去的自己作告别,你希望从此以后变成一个另外的人,你真的很厉害,你做到了,陈小雨不再是当年的陈小雨了。”
“……我只是想忘记过去的一切,我希望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我不想要那么痛苦的记忆,我是很傻,我想把自己变成另外的什么人。我知道自己只是在逃避而已,这些年来,我没有得到真正的平静。”
“为什么要变成另外一个人?只是因为不想要这么痛苦的记忆?”
“裴苏,你真的很聪明,没错,虽然也有失去江辛的痛苦,但是更多的原因,是为了重阳。他怀疑我,我本来以为他是爱我的,但是出事之后,他不停的怀疑我,不停的质问我,那天你也看见了,他说,这辈子不会放过我。”
“……可是我不觉得,”裴苏微微的摇了摇头,“当局者迷,当时我听到了这句话,唯一的感觉就是,他一直都在深爱着你……”
“你知道什么?他查了这个案子八年了,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八年……”何妤失态了,第一次将包裹完美的自己撕裂开来,她哭了。
“如果真的恨,也许他该说,化成灰我也认识你,或者,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但是他没有,何妤,他说的是,下辈子我也要找到你,不过放过你,也许你不相信,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因为你说要他拿搜查令来找你,说明这八年来发生的事你一无所知,他早就已经不是警察了,他不会再有什么搜查令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些年来他从没有打扰过我姐姐而只是在意你一个人的事?我想,他查了八年的案子,也许只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
“……是吗?是这样吗?下次如果见到他,我也许该问问看……”何妤哭了又笑了,纠缠了八年的心结,终于到了今天才明白,原来可以有另一种可能。虽然那时的感情早已经消失不再,现在的她,心里有了另外的爱人,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曾说过,人在年轻的时候总要轰轰烈烈的爱过一场,即便那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曾经爱过也被爱过,就已经很好。
何妤轻轻摘下自己右耳鼓上的钻石耳钉,埋在了裴萃墓碑下的泥土中,怔怔的掉下泪来:
“萃,我最好的朋友,我真傻,那一天当我在离开了那么久的校园再度遇见你,我是多么的开心,多么想冲过去紧紧抱着你,但是我害怕,我怕回到当时的那些梦魇里去,可是今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我已经太迟了,对不起,对不起……”
(二十六)断
“我今天见过何妤了,”裴苏坐在寝室里,看似若无其事的对着自己的两个室友说道,“她就是陈小雨。”
小竹“啊”了一声,而坐在电脑面前的秦冬停下了打字的手,扭过头来看着裴苏。
“何妤是陈湘宁爸爸的女朋友,她就是陈小雨。”裴苏重复着。
“那你为什么还不报警抓她?”秦冬盯着裴苏,语气似乎是在质问。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陈小雨就是凶手?”裴苏反问。
“八年前她杀了江辛,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只是你一直以来的主观判断而已……冬冬,你为什么会在耳鼓上穿洞?”裴苏答非所问。
“……没什么,一时高兴而已,有关系吗?”秦冬下意识的揉揉耳朵,避开裴苏的眼睛。
“直到今天何妤把自己的耳钉埋在我姐的坟前,我才意识到,那枚耳钉对于她们来说,是有意义的,无论是我姐,还是何妤,她们都在右耳鼓相同的位置穿了一个洞,江辛的照片虽然已经很模糊了看不出来,但我想她也一定有,那或许是她们三剑客说好一起去穿的也说不定,曾几何时,他们曾经好的就像一个人,”裴苏直视着秦冬,“埋下那枚耳钉或许就像完成某种告别从前的仪式,我曾经忽略了,我姐虽然也有穿洞,但她却从不在那个位置戴任何的首饰,秦冬,那么容易伤害到神经的地方,为什么你也有相同的穿洞?”
秦冬不说话,而裴苏也没有要停止询问的意思。
“玻璃瓶从七号楼飞出来几乎伤人的事件,前后一共发生两次,而这两次我都站在相同的位置拍了照片,前后比较我才发现,做这件事的人,居然就是你自己!”
秦冬全身一震,似乎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裴苏。
“玻璃瓶落地时候的碎片一定会沿着受力的方向飞溅出去,第二次地上的碎片是沿着从宿舍里向外飞出的方向溅出去的没错,但是第一次,秦冬,玻璃碎片是向着反方向飞出去的,虽然并不明显,但还是可以分辨出来,那个时候你就在网球场,面朝宿舍楼,人都是有保护自己的潜意识的,你希望尽量的离碎片远一点,所以一定是向外扔而不是向下扔。可是你知道吗?就是那个瓶子,让我坚信了发生的所有事件都和八年前有关,而事实却并不一定是这样。”
“等等,苏苏,你怎么可以这么肯定呢?”小竹阻止裴苏这样来主观臆断。
“小竹,你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一个女孩在母亲的葬礼上看见了一个让她一见倾心的男人,于是一个星期后她把自己的姐姐也杀了,为什么?”
“为了再见到那个男人。”
“没错,冬冬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的确是激起了我想要查出真相的决心,而第二次,就刚好发生在我决定放弃这个案子的同时,难道这中间不存在着某种联系吗?况且你要避免伤害到别人,冬冬,你是网球部的主力,控球掌握的最好,也只有你,可以控制玻璃瓶落地的地点。当然,我还有另外的理由,第一次发生玻璃瓶事件的时候,我就曾经想过,究竟还有谁,知道我们那一天的行动?宋嘉铭和裴敬在一起,小竹和钟琦在一起,虽然他们也可以离开对方几分钟不被注意到,但是他们都没有时间随时关注着我们直到某一个人落单,如果是另外的人呢?他会随时随地跟着我们吗?他可以知道我们的每一次行动而进行相应的警告吗?冬冬,这不现实。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发生的所有事件之中,我暂时不知道它们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它们是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这些事件都像极了意外死亡,如果扔下玻璃瓶企图警告我们的人就是真正的凶手,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让本来很有可能以意外结案的事件横生枝节呢?”
秦冬无法反驳,而小竹更是目瞪口呆。
“你和柯宇鸿是青梅竹马的伙伴,而柯宇鸿从小就和靳重阳江辛那么要好,你真的不认识他们?我一直不明白那天我说放弃这个案子的时候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你相信我,你希望我可以帮助你找到你一直没有得到的答案。但是冬冬,我真的很气你这么做来扰乱我的方向,你让我对这些事情和八年前的案子有所关联深信不疑,而现在我已经开始怀疑这个方向的正确性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我,”看着裴苏的眼睛,秦冬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江辛姐姐,她是我最尊敬的人,我的网球启蒙教练,那个时候,我常常偷溜去网球场看她打球,虽然她上大学的时候我还很小,但是我的心里却总有种感觉,我一定要成为像她那么耀眼的人,苏苏,你知道吗?当我知道她死了的时候,我有多么难过?我考上这所大学,加入网球部,我去穿了和她一样的耳洞,全是因为她是我从很小的时候起一直到现在为之努力的方向,我真的很想查清楚这件事的真相,而你给了我希望,裴苏,我真的相信你。对于我所带给你的困扰,我真的没想过会搞成这样,我很抱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了……”
经过了这两次激烈的交锋,裴苏本来以为,揭开了陈小雨和靳重阳,以及秦冬扔玻璃瓶的事情,她就可以把眼前的所有障碍都扫清,就会得到更为接近真相的答案,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了事实的依据,她甚至不知道向着八年前曾发生的事件去探究,究竟是对还是错。在死去的四个人当中,如果说姐姐裴萃和林乐轩与江辛的死还有些关联,那么陈萍和宋嘉铭呢?他们是为了什么而被杀?如果彼此独立毫无关系,那么他们的死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在这样的时刻,真的会出现所谓巧合?
林乐轩的话仿佛还在耳畔回荡,裴苏,这个世界是没有那么多巧合的。
当时他是这样说,他说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巧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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