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繁花》第20章


林乐轩的话仿佛还在耳畔回荡,裴苏,这个世界是没有那么多巧合的。
当时他是这样说,他说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巧合,现在想来,究竟是一种暗示,还是随便说说而已?
裴苏的头脑,CPU利用率已经接近饱和。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爸爸回来了。
他们已经避无可避,无路可走。
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当裴敬挽起裴苏的手说我们一起逃走吧,却没得到他本以为会得到的回应。
……敬,我现在开始明白,当你刻意的去逃避一件事的时候,是永远都无法得到内心的安宁的……
裴敬只好无奈的笑笑。
……你选的路,我只好一直陪你走下去……
(二十七)曲终人散
爸爸的房间,裴苏和裴敬一起跪在地上。
他们从未见过爸爸如此愤怒的表情,他颤抖的右手抬起来又放下,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僵持着,这世界寂静到就连秒针划过空气的声响都清晰的敲在人心里,然后与心跳达成了某种共振,让人感觉到难忍的煎熬。
“……爸……”裴苏试图打破这气氛,却被裴敬按住了手。她扭过头去看着裴敬,而在后者的眼中,她看到的是近乎哀求的目光。
所以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那个样子的裴敬,让人揪心的疼痛,那一刻就算用全世界去交换他的快乐,裴苏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接受。
“你们……你们……不能在一起……”当爸爸终于用颤抖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时,尽管早就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裴苏还是忍不住的,哭了。
“为什么不可以?”也许是看到了裴苏的反应,裴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爸,我们没有错,那是你们的错,我和苏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我们承担这种结果?”
“敬,你在说什么?”裴苏冲过去扶住惨白着脸色捂紧胸口的爸爸,让他坐在摇椅上,然后拼命的把裴敬向着门外推去,“你出去,这里我和爸爸谈就可以了,敬,你听话好不好?”
在关门的那一刻,裴敬抓住裴苏的手,“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和我在一起,能答应我吗?”
裴苏点点头,抽出自己的手。
一扇门阻隔了彼此视线,也将相爱的路走到了尽头。
门外的裴敬颓然倒地,胸口的阵痛让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反应,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种心情比失去你更痛苦。
但是这一次,我是真的再也留不住你了……
轻微的敲门声,夹杂着某种犹豫和忐忑。
没人应,裴苏只好推开那扇门。
落地窗没有关,狂风卷起了白色纱帘,在裴苏后来的记忆里,那一晚,很冷。
裴敬就站在窗外的阳台上,他背对着裴苏,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
她试着叫他的名字,他却不回头。
“你只要告诉我,你的答案。”他的声音,那么绝望,那么的悲伤。
“……对不起。”她低下头,散落的长发将半张脸埋进去,眼泪扑扑的跌在地板上,打在他的心里。
“你明明答应过我,为什么不守信用?为什么……你总是那么不守信用?”裴敬仰起头,也许是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是那声音,分明是在哭。
不可以再去伤害,再也不可以抱你了,裴苏忍住冲过去将他抱紧的冲动,转身离开。
然而他却始终比她快了一步,钳住她的手腕,紧紧地抱着她,吻她冰凉的嘴唇。
她开始挣扎,他却将她按倒在地上,尽管拼命的反抗,她却紧闭着嘴唇不发出求救声。她怕什么呢?怕再伤一次爸爸的心?还是怕彻底摧毁了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裴敬突然安静了,也许是因为触到了那满脸冰凉的泪水。他抓过床上的毯子裹紧裴苏,然后把脸埋在自己的双膝间,哭了,哭得声嘶力竭,哭得好像这个世界都要消失一样的绝望。
我……这是在做什么呢?
不是要保护她的?不是说一辈子都不会伤害她的?裴敬,你在做什么?
裴苏擦掉满脸的泪水,她爬过去,抱住了裴敬。
“没事,什么都没有发生,敬,已经没事了……”
“……你走开,请你……马上离开我……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求你……马上走……”
裴苏的手僵在半空,她听到裴敬的声音在空气中冷得几乎要开出冰凌来。
“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再也没有……永远……不会再有……”
她终于明白当时沈冰旖的心情,她终于明白,这个世上,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睁开眼睛,下雨了,十二月的雨真的好冷。
连续几天灰蒙蒙的天气,是啊,如果现在还可以晴空万里,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个时候的裴苏,还可以自嘲,她也开始明白,最痛的时候,原来是连感觉都要消失的。像往常一样吃一样睡,一样上课一样逛街,没什么不同,她告诫自己,真的没有什么不同。
她只是怕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爸爸的话就像紧箍咒一样不断的重复,就好像有一种力量在不断的勒紧她的喉咙,让她感觉到窒息。
“……苏,你不是答应过爸爸,敬永远是苏的弟弟,为什么你没有做到?”
“……爸,对不起。”
“如果你们的陈伯伯没有通知我这件事,你们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爸,我们没有……”
“爸爸知道这不是你们的错,但是,苏,你们不可以在一起,永远都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双胞胎,是你们的妈妈怀胎十月一起生下的孩子,我亲生的孩子……”
本来这是一个即将永远尘封下去的秘密,但这是报应,人一旦做错了事,总会有报应的。
十八年前,你们的妈妈和启荣的爱人一起生产,那个时候她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虽然他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那一天下雪,我找不到车,只好抱着你妈妈去医院,然后我又跑回家去接她,最后,你的妈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但是那个女人,却没能撑到最后,孩子还没出生就离开了。我和你妈妈都很内疚,所以决定把敬当作陈家的孩子抚养,等到他一成年,就还给陈家。
但是,苏,虽然我在心里早就已经放弃了把敬当作自己的孩子,但是你们,却永远不能在一起。
如果这是上天给与我的惩罚,为什么要降临在我最珍爱的孩子们身上?
苏,爸爸真的很抱歉,爸爸会用一切来补偿你们,但是请你们,无论如何也要忘记好吗……
(二十八)不舍
在裴敬的坚持下,出国留学的手续已经开始办理了。本来以他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再出国去自己生活的,但是没有人能够劝他留下,这一次,他坚持要走,坚决的就连一丝余地都没有。父亲只好在英国安排了医院,答应裴敬先过去做检查,如果身体不允许,就要随时入院接受化疗。
裴苏没有挽留他,因为从那天开始,裴敬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她去学校办理裴敬的退学手续,她还记得他们高考的时候,裴敬连想都没想,抓过裴苏的志愿表全体复制了一遍。也许这根本不是他爱的学校和专业,如今他就要离开了,也好,从今以后的裴敬,再也不会为谁而停留,为谁万劫不复。
这是她能够做到的,最后的祝福。
她走到乔安琪的办公室门口,敲门,没人应。于是她走了,穿越长长的走廊,几乎就要走下楼梯的时候,突然乔安琪房间的门开了,一个男人走出来,向着与裴苏相反的方向而去了。看他的背影,有那么一丝丝的眼熟,却又一时想不出是谁。于是裴苏走回来,透过半开着的门看到呆坐在房间的老师,那表情似乎十分的复杂,叫人不好形容。
“乔老师……”裴苏试着叫她,没反应,又叫了几声,才算把乔安琪的魂招了回来。
“哦,裴苏来了,什么事?”乔安琪双手捏捏脸颊,笑问道。
“我来拿裴敬的档案,档案馆的人说要乔老师的签字。”
“哦,好的。”乔安琪拿起笔来,在裴苏递过去的表格上签字。
“老师,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哦,没什么,那个人是来我们学校了解点情况的,没事儿。”
裴苏点点头,今天乔安琪的“哦”好像格外的多。接过老师递回来的表格时,赫然瞥见桌子上的一张名片。
“HCV集团拓展部经理,靳重阳。”
当裴苏追出去的时候,哪里还有靳重阳的踪影,可恶,真可恶,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然而就在裴苏捶胸顿足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柯宇鸿说靳重阳失踪了,何妤也说很久没看到他了,可是他明明就还在大摇大摆的生活着,他的名片还印着HCV集团的LOGO,这算什么?他们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可是,那些是什么呢?
裴苏的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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