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什么要逼为师弑徒》第30章


他怔了怔,觉得难以置信,甚至怀疑是不是理解错了。但是萧寒看着他的目光温和平静,再没有往日半分灼热,就如同在打量一只可怜的小雀。
当初不惜动用铁笼子,也要把阿青留在身边的人是他;千百个日夜里与阿青柔情蜜意的人也是他;现在即将登仙,就果决地与低微妖物一刀两断的人,仍然是他。
他用最惨烈的方式磨去了他的爪牙,现在又把他任意丢弃。
阿青那双眼梢上挑的眼睛茫然无措地望着他,往日的凛然全然不见了踪影,这极大的落差之下,他嘴唇颤了颤,很努力地想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可是,萧寒。你不是说转世……也要我等着你的吗?”
萧寒笑了笑,说,“不用转世了,傻阿青,神仙的寿命是无尽的。”
寿命无尽了,我也不用你来打发着无聊的时光了。
阿青怔怔然看着眼前的人。
他在笑。
他还在笑。
这样温和有礼的笑容,叫人看一眼就如同沐在阳光之下。阿青曾经看过无数次,却从未像今天这般感觉到一股自心底冉起的寒意。
阿青呆呆地仰头看着萧寒,眼泪无知无觉地顺着脸颊淌下来,像个茫茫然不明世理的孩子。
萧寒看着他的反应,似是有些为难。想了半响,取出一块方帕,温柔地为他擦去了眼泪。
直到这一刻,阿青才彻底明白一切都已经变了。
这个从前总是急急忙忙撩起衣袖就为自己擦泪的人,现在居然是思忖片刻,才欣欣然取出方帕。
阿青下唇咬的发白,一把打开了萧寒的手。
原来萧寒对他好,不过像是对待养着的一只小雀。他喜欢的时候就捧着他,碰到天上去也无所谓,到不喜欢了,这小雀便什么也不是。
可他又实在是对这小雀太好,才叫这小雀飘飘然,竟也把自己当了回事。
怪谁呢?怪萧寒把握不好分寸,还是怪自己入戏太深?
阿青一眼也没瞧萧寒给他的丹药,只竭力扬起脸,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出庭院。洁白的羽翼瞬间张开,他就在萧寒眼皮子底下一振翅羽,飞离萧门。
实际上来讲,这样的事江小书见过许多。
在金主包养类小说里,炮灰多是看得开的大彻大悟之人,对金主绝不动真情,要分手时也拿了钱就乖乖离开,从不纠缠分毫。而对金主动了感情,不肯拿钱又对金主念念不忘的,多半是主角,他们在经历作者安排的一系列狗血情节之后,金主从此改邪归正,对主角夜夜专宠,看得读者妹子们捧心大叫好苏!然后顺利的ding。
可如果像阿青这样,拿着炮灰的戏份,走着主角的心,动了深情可惜金主铁石心肠的,就成了一篇大虐文。
虐文读者不爱看,也鲜有作者会写。
可往往这才是现实。
阿青回到他从前的住处,时隔三年,这里依然荒芜,土壤是红沉沉的褐色。
他翻来覆去地想,却始终都不曾理解萧寒的想法。
阿青脾性傲然,不喜言语,常常口不对心。他不轻易承诺什么,却一向把承诺看的重极,言出必行,言行必诺。
萧寒对他说过的话,他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并且天真地以为萧寒会与自己一样,哪怕用尽一生也要竭力履行。
这个向来温润如玉的萧门门主,这个耐心而和煦的伴侣,难道说出的那些许诺,全是为了自己及时行乐,便随口而出的么?
江小书唏嘘道,“鹤鸟想不通,不懂,只是因为他是妖类,不动人世间的弯弯道道。就像他不知道,他和萧寒之间巨大的藩篱鸿沟,都来源于观念差而已。”
他觉得一切匪夷所思的东西,不过因为他不是萧寒那类人。
如果非要拼了命地去弄清楚,只会把自己碰的头破血流。
很不幸的是,阿青就是那个撞的头破血流的人。
他自己思考犹豫了半月,得出的结论是问题“在于”自己。阿青宁可自厌地觉得是自己太弱了,萧寒看不起他,所以才会在即将登仙时离开,也不肯承认,萧寒本身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让仙鹤这样高傲偏拗的妖兽承认示弱,是种相当危险的行为。
阿青如同疯了般修习各种术法,急于让自己实力猛地增强,甚至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变强了,萧寒就会后悔,就会再回来,像从前一样把他捧到手心里娇纵。
他一派天真,盲目自傲,一厢情愿地深情。
这场毫无根基的黄粱美梦,直到萧寒渡劫那日,阿青才真正醒来。
萧门已经一连三日雷云压境。
平日里最为热闹的百荣苑空空荡荡,唯有萧寒独自一人在院子里静坐,双眼紧闭。
萧寒神色平静地抬头看了看天,苦笑想,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自己所要度的,竟是最常见,危险也最大的雷劫。
他维持周身灵气不住流转已经三日,全身都处于紧绷状态,却分毫不敢放松。只唯恐一着不慎,九道天雷劈下来,就是前功尽弃。
滚滚雷声越来越近,一阵阵轰隆声仿佛就敲响在他头顶。
蓦然间,雪白的闪电一亮!
萧寒呼吸深深一顿,全身每一个部分都蓄势而发,为短短数秒之后的第一道天雷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
然而奇怪的是,他紧紧闭眼许久,想象中的雷电却并没有降临,反而在空中传来一阵响彻天地的鹤鸣!
很难形容那时萧寒眼中映入的一切。
一片黑压压的天空,沉重如同天地未开时的混沌,一只巨大无比的雪白鹤鸟振翅而起,以广阔的羽翼挡在了整个萧门上方,如同天降的神鸟一般,竟一动不动地要替萧寒把九道天雷全挡下来!
萧寒震惊无比,一时脑子里茫茫然一片,做不出丝毫反应。
降下第七道天雷时,鹤鸟已经明显撑不住了,他雪白的羽翼被劈得黑焦,脊背一片皮开肉绽,沾着血的羽毛落下来,像降了场血雨。
“阿青!”萧寒大喝,瞬间就想避开他的遮蔽,却被一众门徒死死拉住,“门主!”
他们情真意切地叫他,“门主现在渡劫未完,尚不知是雷劫还是情劫!门主现在冲出去,救下那妖物,若是情劫就完了!恳请请门主以萧门为重!”
萧寒脚步瞬间一顿,门徒所言并无道理,若是度情劫……若是度情劫!
眨眼间,天雷已降下了第八道,阿青被劈得浑身一颤,直直向下坠落数百米,才挣扎着堪堪稳住身形。
他全身都痛得发烫,从上到下已没有一块好肉,从前一向引以为豪的顺滑绒羽掉的稀稀拉拉,比落汤鸡还要狼狈万分。
萧寒,你看见了么?
这全是我为你做的!
能为你挡下雷劫的人,是我!
他垂死地向下看去一眼,竟间萧寒正仰头望着他,手里的佩剑紧握着,却并没有□□的意思。
那样理智冷静,那样冷酷无情。
高空中,伤痕累累的阿青忽然茫然了。他隔着千万米与萧寒对视,在心里问自己,我是不是错了?
他以为的萧寒是个幻想,他以为的共度劫难是个笑话,他以为的承诺,是一纸空言。
在那短短的对视中,他看着萧寒漠然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他的选择。
第九道天雷降下,阿青疲惫地闭上眼。
很久以前,白雾浮动的白荷池里,负剑的年轻男子站在池边,眉眼温和地道,“在下萧寒,受人之托,前来除妖。”
阿青看这男子气质儒弱,一点厉害的样子都没有,倨傲地现身,傲慢地道,“你知道怎么杀死一只鹤鸟?”
萧寒嘴角噙着三分笑意,淡淡道,“不知。不如你告诉我?”
阿青翻了个白眼,道,“我傻吗?”
此刻九天高空之上,阿青疯狂大笑起来,“萧寒啊萧寒,你知道怎么杀死一只鹤鸟吗?”
他语气里满是恶狠狠的戾气,“我告诉你。”
“先磨去他的棱角,拔掉他的爪子,用铁链子拴起来,关进黄金笼子里。然后等他渐渐适应了,连自己都忘了原来曾经也是只鹤鸟,再把它扔出去!
这个时候他就会发现,棱角可以再成,爪牙可以再长,但是最可悲的是,就算他拥有了再次飞翔天际的能力,居然最想回到的还是那个黄金笼子里!
这个时候,你只需要把笼子的门轻轻关上,让他滚!”
阿青的声音渐渐低下来,隐隐透出了股悲戚的意味,“不错,这样你就已经一举摧毁了他仅剩的所有自尊。”
“多下贱!多下贱!!”第九道惊天动地的天雷劈下时,他在空中放声大笑,“萧寒,我诅咒你!”
“我诅咒你三魂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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