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儿爷》第18章


?他小时候什么样?他是不是总来听你的戏?”
琴茶听这小子把生颐夸得天花乱坠,心里也跟着乐起来,他光是听到有关生颐的消息就高兴,更不用说是这样夸生颐了。
两个人一直聊到了后半夜,琴茶没想到有天可以从别人的眼里去了解自己心心念念的生颐。他忽然觉得生颐离自己没有那么远了,反而很近很近,似乎就在自己床前。
但是对生颐的思念,却又越发的浓重起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两个人一直说到后半夜却丝毫没有困意,最后还是李书扬起身道“那么,琴茶哥哥,我先走了。”
“晚安,书扬”
“晚安,琴茶”
李书扬刚走到门口,琴茶又叫住他“等一等。”
李书扬心里一惊,赶忙把露出袖子的半截匕首又塞回去,他恢复了刚才天真烂漫的笑容,问道“怎么了,琴茶哥哥”
琴茶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李书扬走过去,琴茶递过去一颗包着淡绿色纸皮的糖果。“人在难过的时候,就要吃一点甜食。”
李书扬接过来,松了口气,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外面是一片漆黑浓厚的夜,让人看不到终点。
桂川每天热热闹闹,带着一种凄凉的热闹。
“太君,喝茶,喝茶,这茶叶大大的好!”几个伙计还在为了生存,不得不点头哈腰,对日本人鞠躬,学着他们蹩脚的中国话。
二少爷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一郎身边,把茶杯毕恭毕敬往一郎身边推了推,道“一郎大佐,看不出来您这么喜欢听戏的。”
一郎看着台上,目不转睛道“不是喜欢看戏,只是想看看他罢了。”
“哦,他!。。。他啊!”二少爷点点头,继续讨好道“大佐的眼光真不错,他是琴茶,北平的名角儿,唱花旦一绝!您要是喜欢,改日请他去给您唱,您隔壁和大家都挤这里!”
“不必了”一郎笑着摇摇头“战争结束,我带他走。”
“唰”一杯滚烫的热茶浇到一郎头上,他还没反应过来。二少爷先大呼小叫起来“哎呦!不得了!谁啊!谁啊!”说着,慌忙拿袖子给一郎抹了把脸。一郎气急败坏地把他推开,站起身拔出枪来,发现面前站着的正是琴茶的师弟——守安。
一郎对琴茶的脾气极好,但不代表他对守安也有同样的好脾气,他骂了一句日语,把枪抵在守安头上。
守安也不甘示弱,把匕首抵在了一郎的喉咙上,骂道“你他娘的再给我说一遍,你要带谁走?”
二少爷知道自己这次不会吃亏,连忙挡在一郎面前,嚷嚷道“干嘛呀,干嘛呀!怎么?臭戏子还想动手打人啦?不要命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守安揪住了领子,用力一扯,远远地把他扔地远远的。二少爷没站稳,一个趔趄,整个人翻倒在桌上,随着一声巨响,桌上的茶具全部摔了下来。
一郎真的发火了,朝天放了一枪,瞬间桂川里乱成一锅粥,穿旗袍的女人和穿和服的女人一起尖叫,拎着小皮包或者攥着小手帕争先挤出门去。男人们一边胆战心惊想往外挤,又想拿出自己的君子风范,最后还是以一种极度夸张又扭曲的姿势蜂拥出去。
琴茶听到动静,往台下一瞥,看到守安正被几个日本人拿枪指着,瞬间来了火气,随手抄起一把凳子扔过去,正中几个日本兵的脑袋。琴茶怒喝道“干什么?”
论平时,无论桂川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和客人发火,永远是先训斥自己的徒弟和师弟,中国人的恭谦礼让,他牢记于心。可这次不一样,他们是日本人。日本人敢在桂川对自己师弟动手了,日本人彻彻底底欺负到头上来了。
不由分说,他冲了下来,几步走到一郎面前。“怎么?”他问。一郎见状,赶忙把枪收起来。守安也知道师兄生气了,低着头不说话。
“凭什么动手?”琴茶质问道。
“我没有!”一郎的语气竟然像孩子一样委屈“他先动手的!”
“是”守安无奈地点点头,不情不愿地说“我泼他茶水了。。。”
“你。。。。”琴茶气不打一处来,他从没想过会是这种答案。
他对守安低声责备道“道歉!”转而看向一郎,果然,脸上脖子上红了一片,有的地方还冒了水泡。
“和我过来,一郎君,我屋里有药。”两个人一路无言,按理说琴茶是该给一郎道歉的,但他现在不想。他半晌才开了口“一郎君,今天的事实在抱歉,但是,毕竟守安年龄还小。。。”
“我年龄也小啊!”一郎不甘示弱地说。
“他还不到二十岁!”琴茶有些生气了。
“我才十七岁呢!”一郎可怜兮兮地说。
琴茶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一郎急了“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十七岁!”
琴茶的语气软了下来“嗯。。。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吗?”一郎问“我看上去很老?像三十岁?还是四十岁?”
“没有没有”琴茶连忙摆手道。“只是觉得,你这么小就能当大佐,很厉害!”
一郎听到这话得意起来,“那当然,我很厉害的!”
琴茶笑了“我都是十九岁才当上班主的。”
一郎神秘的一笑,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当上大佐的吗?”
琴茶摇摇头。
“我从小就是孤儿,被送到一个训练营里面。在里面我是最小的,所以永远都是倍受欺负的那个。”
琴茶笑了“我也是。”
“我当时就发下毒誓,我早晚有一天亲手杀了他们!”
“然后呢?”
“我把他们都杀了,当时我才十二岁,我以为我会受到处罚,我有可能也会死。结果没想到,我进入了军队。”
琴茶看着一郎认真的脸,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一郎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结实的胸口,上面狰狞盘伏着几条丑陋的伤疤。“这是被他们用火钳子烫的,我记住了他们几个。后来他们被我烧死了”
琴茶虽然被欺负,但是他从没想过杀死师兄,他想到如果师兄们都血淋淋的躺在自己面前,那他也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琴茶用手轻轻抚摸过那些伤疤,他感觉面前这个男人像一只小野兽,在幽深的森林里露出爪牙来抵抗未知的恐惧。
一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太多了,他试探着看向琴茶,生怕他因此心生厌恶。
琴茶不动声色地问道“疼吗?”
“当时很疼。”
一郎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山田这样伏在他的胸口,把他冰凉的耳朵贴在那道伤疤上。
那是第一次有人不在意他的残暴和冷血,而是愿意倾听他的伤痛,承载一份他的痛苦。
第18章 第 18 章
局势不见好转,琴茶只是一支接一支的抽烟。伙计低声说“班主,煤用光了。。。。”琴茶转头问他“没有钱了吗?”那人点点头“日本人听戏不给钱,这么长时间了,哪还有钱呢。”
“跟我来”琴茶挥手示意伙计跟他来,伙计紧随身后,走进了他的卧室。
琴茶推开一个巨大的红木衣柜,上门雕刻着一簇簇桃花,有点老旧了,琴茶的师父生前就用它。
里面一件件衣服,挂的整整齐齐,都是生颐送他的,中山装,西装,长袍,马褂,皮袄,都是极为精致的做工和顶好的料子。琴茶随意取了几件,递给伙计“拿到典当铺当了吧,洪少爷送的,应该值不少钱。”
琴茶说道洪少爷的时候心还是剧烈的疼了一下,他没法骗自己,自己还是很想他,想到不可忍耐。看哪里,哪里都是生颐留下的痕迹,睁眼闭眼都是他的身影。他自欺欺人地想,就把他送的一切都送出去吧,少了一点,自己对他的思念也就少一点,什么都没了,自己也就可以不去想念他了,就能彻底把他忘了。
他又有些怄气地想,生颐一走好几年,这些日子他有想过自己吗自己又何苦为了他茶饭不思,彻夜难眠?
“这…。”伙计看着手里的衣服,洪少爷给琴茶的东西,琴茶向来都无比珍惜,这一次,他怕班主只是一时冲动,他小心地捧着那几件衣服,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拿走吧。“琴茶果断地说,等伙计走了,他拉开柜子,里面只有几十块现洋和一些铜板,他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这种处境又无人诉说,他越来越觉得在战乱中维持一个戏班子的生存,还要安抚人心,实在是一桩大难事。
旁晚琴茶正在看孩子们练功,李书扬鬼鬼祟祟从门后溜出来,对琴茶眨了眨眼,叫道“琴茶哥哥!”“怎么?”看着李书扬别别扭扭躲在门口,他觉得有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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