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儿爷》第20章


李书扬不说话了,他顺着风车的空隙看到琴茶的侧脸,琴茶就那么淡漠地笑着,不是快乐,而且看透一切的无奈苦笑。
第19章 第 19 章
早晨守安煮了粥,出乎意料地发现李书扬已经早早起了床,端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嘿,你,过来帮忙!”守安招呼了一声。李书扬还是一动不动,头都不抬一下。“怪人!”守安嘟囔了一句,不去理会他,而去给大家盛粥。
“喏!”他把一碗粥往李书扬面前一摔,说道“吃吧,不干活,吃饭总行吧?”
李书扬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骂道“汉奸!”
守安现在彻底放弃和李书扬争吵,和什么都不懂只会□□的小屁孩实在没什么好解释的。“汉奸就汉奸,你他妈到底吃不吃,不吃算了,臭小子,还要不食周栗?”
李书扬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筷子。
这时琴茶进来了,他起床很早,刚从外面练了功回来,满身都是好闻的清新的味道。
李书扬从粥里抬眼瞥了他一眼,心里暗自盘算。
他原以为琴茶只是个会抛媚眼,会唱几句戏,会穿各种高档衣服的小白脸罢了。但是现在,他看到另一个琴茶,会唱戏,什么行当都能来上几句,身手相当不错,尤其枪法极好。李书扬本以为除掉琴茶轻而易举,但是没想到琴茶远比他想象的要谨慎和细致,就算李书扬想尽办法也无法轻易取得琴茶的信任。
“打算怎么办,师兄?”守安问。
“等他回来。”
“师兄”守安放下碗,叹了口气“现在时局这个样子,说句不好听的,少爷怕是凶多吉少,他要是回不来了,你怎么办呢?”
琴茶不说话了,等到最后生颐还回不来,那能怎么办,那在北平除了寂寞为伴还有什么呢?他低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枪,说“没事,我自有办法,到时候你照顾好桂川,照顾好他们。”
下午的时候,有人登门,说是来找人的,琴茶出门一看,是个气质不凡的姑娘,穿着旗袍,头发精致地盘起来,带着亮晶晶的耳环,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不等琴茶招呼,李书扬先跑了出来,看到她,眼睛一亮,高兴地喊道“吴老师!”被唤作吴老师的人先是一愣,随即也笑起来“书扬!你果然在这!”
李书扬亲**扑进吴老师怀里,琴茶正疑惑,从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那人朝他一笑,站在门口看着他,眉宇间都是无尽的温柔。琴茶愣了愣,好一会才不可思议地叫出来“生颐?!”
他冲过去,张了张嘴,不等他说什么,生颐先抢先一步抱住了他,生颐的手臂那么坚实,让两个人紧密地贴在一起,心跳都那么快那么急。
两个人沉默地拥抱着,生颐的手顺过琴茶柔软的头发,琴茶感觉到生颐强壮了,但是瘦了。
“你怎么这么黑了?”琴茶打量生颐的脸。原本娇生惯养的一张脸变得又黑又糙,但是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干净澄澈。
八年了,你走了八年了。
琴茶其实没有想到,穿过战火和硝烟,他们还能重逢。
他其实幻想过无数次,和生颐再次相遇会是什么样,可他不敢幻想太深,如果生颐战死沙场,幻想只会让现实更残忍。
千言万语梗在喉咙,生颐打量了一番琴茶,突然开口问道:“你。。。结婚了没有?”
琴茶一愣,随即笑了,:“战事打的正激烈,哪有什么心思结婚。”
生颐又问“那你有看上的姑娘吗?”
“日本姑娘?”两个人都笑起来。
“你呢?”琴茶也问,生颐摇摇头。两个人就这样傻笑着对视。琴茶觉得能见生颐一面,这八年就算是没白等。
“还好,我没有错过你的婚礼。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生颐说。
还好,我没有错过你。
两个人小心翼翼试探了一番,战争没结束,说我爱你不合适。
生颐拍了拍琴茶的肩膀,说道“兔儿,我先回家一趟,过会儿就来。”
琴茶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点点头,说“去吧,我一会儿找你去。”
生颐察觉到了些什么,对琴茶说:“好久没听你唱戏了,改**再唱戏给我听吧。”
琴茶点头:“什么时候都行,我每天都唱。”
你走了之后我还是在唱,只不过听戏的你不在了罢了。
琴茶等到傍晚也不见生颐回来,这几年对于洪家的落魄他有所耳闻,反正在战争中谁也不会太好过。深夜他去找生颐,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到达洪家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洪家不似当年了,金匾落了灰,识不出字来,空荡荡的院子里桌椅乱七八糟地堆着,洪老夫人生前重了一屋子的花草,此时全部枯死,在院子角落缩成一团小小的黑褐色。
“生颐!”琴茶试着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他走进屋里。屋里的场景和小时候的记忆重合起来,只不过小时候只觉得屋子繁华奢侈,现在看竟不再体面。
到处是阴森森黑压压的一片,琴茶左拐右拐都是空荡荡的,桌子柜子上都是一层厚厚的灰,桌上还有些不知摆了多久的食物,长了一层灰色的毛。
“生颐!”琴茶最后在最里面的屋子里看到了他,他跪在洪老爷的床边。
洪老爷的头发胡子都白了,他瘦的脱了像,像一副骷髅架子般摆在床上,眼睛闭着,像一个破风箱般呼呼地艰难喘气。
旁边只有两三个仆人,一个帮他倒水,一个刚端了药进来。
“生颐。。。”琴茶把手搭在生颐的肩膀上,生颐握过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两个人走出去,琴茶道:“对不起,我没替你照顾好你爹。”
生颐用力搓了下脸,吸了吸鼻子:“没事,这边我会想办法。”
琴茶点点头,不做声了。
他曾以为洪家很大很大,大的能吞下整个北平,但他现在又觉得洪家很小,小到他们都在战乱中飘摇。
生颐侧着头给琴茶一起点了烟,两个人在院子门口抽着烟不说话,四周很静,只有两点火星烧着夜空。
上次两个人这样闷头抽烟还是生颐刚接手家里生意,没有头绪,处处碰壁。他来找琴茶诉苦,琴茶只是笑了笑,给他点了根烟。
转眼十年过去了,从少年到青年,烦恼最终压弯他们的脊背。
“你先回去吧”生颐说着,给琴茶披上一件外衣“外面冷”
琴茶突然想到小时候的那年冬至,生颐也是这样给他披一件衣服。
生颐走的这些年,再冷的日子不都是自己抗过吗?
他回头对生颐说“生颐,明天见。”生颐挥挥手“兔儿,明天见”
琴茶一个人走回桂川,北平不比当年,现在老了,破了,旧了,苟延残喘。尤其在夜里,更是毫无生机。夜静悄悄的,四处都静谧。
他一个人闷头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转身道:“什么人?出来吧!”四下还是静悄悄的,半晌,草丛里传来一阵动静,接着,一个人影跃出来。
“李书扬?”琴茶疑惑道“你在这做什么?”
李书扬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和枯草,笑道:“怕你自己走夜路不安全。”
琴茶说:“这有什么不安全的?”
李书扬说:“鬼子杀人不眨眼,要是把你当特务抓走了,连个报信儿去救你的人都没有。这年头,还是少一个人行动好。”
琴茶嗯了一声“那你过来啊,躲什么躲?”
李书扬连蹦带跳地走过去,勾过琴茶的肩膀,道:“哎,你还真的和生颐哥哥认识啊,我以为你逗我呢!哎,你说说呗,他平时怎样的?”
月色把两个人的影子拖的又紧又长,也照的草丛里的匕首更加清厉。
回到桂川,守安也还没睡,面前的茶壶还在煮着茶,热气一点点往上冒。守安就那样,目光毫无焦距地盯着前方,琴茶说:“还没睡呢?”守安看到是琴茶,笑意立马爬上了脸颊,他连声说:“我不困,不困,正好等等你,哎,你可回来了……”
他看到琴茶后面的李书扬,笑容僵住了,她拉下脸来问“你跟着去干什么了?”
李书扬不甘示弱地反击道“接琴茶哥哥回来,怎么了?”
守安愣在原地,他知道自己不如生颐,不如一郎。他知道自己愚钝,不会表达爱意。现在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什么都给不了琴茶。
莫大的幸福感突然袭来,让琴茶觉得有些不真实,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今日的月色真美。他的心一直哼着他爱的曲子,在梦境和现实的分界线上起舞。
翌日清晨,两个人去给洪老爷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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