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第141章


她在温家处境艰难,常常被欺负,她不作声忍着,但逮着机会报复时也丝毫不手软。记得有一次,小外甥志敦背地里整她,把姐姐温霓的首饰藏在她衣兜里,好让姐姐逮现行的。宋宋发现后没有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半夜摸到厨房把首饰丢胡椒粉里里里面面裹了一层胡椒粉,然后用纸巾包好。而那时他正好口渴,撞了个正着。他犹为记得她那时的反应,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挺直腰杆,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说:“你会告诉大妈吗?”
温凡不由生了揶揄的心态,“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保密。”
她思索了一会,才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一味忍让,他们只会变本加厉,我要保护自己。”
温凡不由怔住,这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说口出的话吗?实在是不可思议。
“即使因此被欺负的更惨也不后悔?”
“后悔等后悔那天再说,我没有那么多脑容量来想以后会怎么样。”
真是一个妙人儿。
隔日那首饰在小外甥房里搜出,温霓带后皮肤过敏,在宴会上丢了颜面。温霓一气之下狠狠的责罚了志敦。当然,宋宋也没有因此幸免,被志敦堵在外面,险些被打断手脚,幸亏温凡及时赶到,才没有酿成大祸。
宋宋从始自终都咬着唇一声疼都没有喊,但在被他抱进怀里时,她的泪却流了下来。她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清瘦却比同龄人高一些。他抱紧了些,“很痛吗?”
她明明痛得发抖,却摇头,“不疼。”
他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痛就说,在我面前不需要忍着。”
温家直接给宋昭然办了初二的入学手续。
而在这所中学,宜智深的名字出现的频率比X级广播体操还频繁。这号如雷贯耳人物,无人不识无人晓。暂且不论他的家底如何,就凭他嚣张的性子,也足够让人印象深刻。
宋昭然刚上这所中学时就听说本校高中部有一个鼎鼎大名的痞子兄,号称本校大少,一枚坏草,在学校横行霸道。据说他不学无术,上课公然调戏年轻女老师,哗众取宠,后宫宠大,校外惹事生非……总体来说就是一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旁人对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富家子弟自然是羡慕嫉妒恨,但凡有眼色的都不会轻易招惹这号人物,能避则避,避不过只好奉承。
那时的宜智深断然想不到自己会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身上。起初那一年倒是平安无事,两人互不交集,宋昭然是其貌不扬千百中极其平凡的一人,她安份,成绩不好不坏,与老师同学的关系也淡,半个学期下来居然还有老师叫不出她的名字。
而另一头的宜智深倒是风声水起,后援团将他奉若神明,女朋友比衣服换得都勤肯,还常常和那伙狐朋狗友偷偷摸摸去PUB厮混,头发染得金灿灿的,宽大的裤子上坠着大串的金属链子,抽烟喝酒,五毒中四毒全占。
那会宜智深高调的追上了隔壁艺校的校花,每天到处现,好不风光。那校花比宜智深大了几岁,成熟风情而且世故,把宜智深那群狐朋狗友哄得服服贴贴,唤嫂子唤得格外亲热。而宜智深也不过三分钟热度的主儿,正年少青狂放肆爱玩的年纪,怎么可能让自己吊死在一颗树上而失去一整片森林?而恰那时那校花渐渐不那么温柔似水,露出专横难缠的一面。校花是个漂亮的女生,对自己的着装打扮很讲究,所以花钱大手大脚。宜智深虽然家境算得上殷实,但他在学校家里供的花销也有限,哪能供得起一个周身名牌,每天狂喊着血拼的女朋友?
对于校花无休止的索取,宜智深烦不胜烦,两人开始起争执,宜智深借着酒劲给了她一巴掌,然后甩门走人。虽然那巴掌当时甩得干脆利落,但两人毕竟在一起也这么久了,情分还是有的,心里难免会难受自责。大少爷火头堵得旺正好没处发泄,正好一个瘦弱的孩子挡住了他的去路。那孩子轻皱着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与忍耐,轻轻的说:“你踩到我的东西了。”
宜智深眉头一紧,这个时候既然还有人敢触他霉头,简直是活腻了!
宋昭然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酒气的金毛很有几分不耐烦,暗啐自己晦气,怎么会碰上这么一个魔星?其实那天恰好是温凡的生日,他们说好一起庆祝,可是大师傅耽误了时间,而她费了不少心思的礼物此时正踩在那黄毛脚下。
宜智深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一只用麻草绳编的小乌龟被他踩在脚下,头都被压扁了。看得出来,这小孩儿很紧张,却楞是板着脸装作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
宜智深眯了眯眼,邪笑,“凭什么说这破玩意是你的?”脚下也不含糊,重重的碾了几圈,把那小乌龟蹂躏的惨不忍睹。
宋昭然遇到的恶劣的人多了去了,但恶劣的这么莫明其妙的还当真是头一回。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欺耍。
她捏紧拳头,以迅雷不掩耳之速袭上他的鼻梁,然后是腹部,然后一脚狠狠的踢向他的膝盖。几个动作一气哈成,利落而专业。
宜智深痛得面目扭曲,一脸不敢置信,这一身排骨的小孩儿既然一招把他秒了?!说出去他还混个屁啊!
宋昭然面无表情的摘起地上的小乌龟,成形的绳草已经被碾松散,看来又要拆下来重编了。她没有再看宜智深一眼,迳直过了马路,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宜智深当然想冲过去揪出她讨回尊严,可他的膝盖实在是痛啊软啊酸啊,没法动啊!他只有咬牙切齿的发誓上山入地也要了了这笔私怨。
外篇 〖番一〗亲疏一寸心(02)
人类相处之下有着亘古不变的真理,有些人一旦招惹上,双方有了私怨,以自身为轴心方圆百里都能感应到冷肃之气。宜智深记得宋昭然身着是本校初中部的校服,所以没费多大的周折就逮着她。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被一女孩儿一招杀掉这么怂的事情宣扬出去,于是找了个怎么站都站不住阵脚的借口,带着他的兄弟浩浩荡荡堵人去了。
他那群兄弟起初以为是操家伙打群架都有些跃跃欲试,可到了现象见他大动干戈只是为了跟一干巴巴的女生过不去不禁都有些鄙视与讪讪。靠!耍人玩是吧?男子汉大丈夫只会对凶猛的敌人露出森森白牙,对这种发育不良的小孩子……下不去口啊。而且真收拾了这小孩儿,以后传出去说他们几大个高中生欺负一初中女生,那岂不是被人笑死?思之及就有几人萌生了撤意,齐齐将目光瞥向王丰。
王丰也觉得这事太小题大作,惹了众怒,就找了台阶下:“哥们,私怨私了,合着我们在这也是碍手碍脚。对小姑娘温柔一点啊。”拍了拍他的肩奸笑了几声就和其他人一起扬长而去。
宜智深硬生生吐了口血,TM全被那小身板给骗了,对她温柔?她能对他温柔一点就谢天谢地了。原本以为人多势众能讨回点好处,结果那班小兔崽子全被猪油糊了眼。
宋昭然说:“还要打吗?”
宜智深被她语气里的嚣张气着了,硬气的挺直了腰板:“打就打,敢情我还怕你不成?”
“好。点到即止止还是打死打残为止?”
宜智深一怵,要么死要么残?要不要这么较真?上次看她出手,应该是练家子,而他虽然人高马大,硬拼硬当然占优势,但论技巧却是略逊一筹。可要他在一小孩儿面前认输服软,打死他也做不到。
这一役惨烈程度堪称宜智深史上之最。
左腿骨折,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十分狼狈。而宋昭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有多处擦伤,鼻子淌血,额头上还破了一块。不论是在训练还是真打,她都拼了十二分劲,完全不把自己当人对待,这也是她为什么短短一年之内能达到如今这种境界。
其实去武馆习武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在那样的家庭,不但需要坚韧的意志力与忍耐力,还有一个足够经得起催残的身体。
宜智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怪物,说她像铁娘子,却更像变形女金钢,这样死命的打法,她以为是玩具,打散了还可以重装不成?他姥姥的,痛死他了!
伤残那段日子温凡正在张罗工作的事,宋昭然怕他瞧见她这幅惨状,也怕他问起,就干脆每天在武馆呆到天黑才回家。而宜智深隔天就柱着拐杖单脚打着石膏出现在操场,举众哗然。他那班兄弟起初不解,然后了然再到惊奇,纷纷感叹着人不可貌相,想不到啊想不到。直把宜智深气得两眼发黑。
而之后不知道是无意还是刻意,宜智深和宋昭然之间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不过,每次两人撞见,一个横眉倒竖像怒嗔欲语还休的小娘子;一个则两袖清风只读她的圣贤书不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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