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直到时光尽头》第47章


许尚阳把秦薇放到苏念安的床上,刚想离开,就被受到惊吓的秦薇猛地拽住衣角,怎么都不肯让他走开,许尚阳空洞的眼神霎时注满温柔,轻柔地拍拍秦薇的额头。
“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你睡一觉好不好?”
秦薇瞪着大眼睛,明明眼眶里已经蓄满了眼泪,还是固执地没有流下来。许尚阳是她的软助,是她这辈子怎么伪装坚强都打不开的死结。她曾经以为开始另一段感情,甚至用当初对许尚阳那样的热情去追求另一个灵魂纯洁的男孩子,以为这样就可以放开那段沉重的过去。时间兜兜转转,她仍是回到他的身边,像多年前那样,深深的,深深的心痛。
“不走,可不可以?”她吸了吸鼻子,觉得身体冷极了。他的温柔,她全部埋藏在心里,这一刻想要好好回忆,发现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
她觉得自己快要忘记他的好了。
许尚阳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忽地挥开秦薇的手跌跌撞撞地逃开。他十分惊慌,以至于连站在门口的苏念安都被他撞倒在地。
就在秦薇呆滞的片刻,许尚阳落荒而逃,逃窜般离开这个小公寓,也等同于离开秦薇的生命。人的一生被同一个人放弃两次,每次都倾尽所有感情后却被放弃,不知是一种悲哀还是一种幸运。
寂静的夜里,秦薇号啕大哭,像个孩子一般歇斯底里。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泪水浸湿了整片洁白的床单,为什么每一次她好不容易试图让自己走近一步,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就会迫使他更加远离她?
这哭声仿佛一寸一寸地剜过苏念安的心,鲜血淋漓,她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知道秦薇是有感情洁癖的人,她要的男人不只是心,连身体都要做到始终如一的归顺,而许尚阳就在昨夜失了身体,他的身体背叛了她,把两个人隔离在触不到的世界,彼此心伤,默默流泪。
秦薇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走向他,而那个男人却等不到她,把另一个女人拥在了怀里。这背叛算不得背叛,却远比背叛更伤人心。
苏念安跪坐在床边,头抵着床沿。大半夜过去了,许尚阳再也没有回来,而秦薇的哭声时高时低,抽抽噎噎着,终于在天亮之前渐渐停止。苏念安觉得像秦薇这样的女孩子,坚强得太让人心疼了,那个时候许尚阳怎么忍心离去?
“他们上床。他拥抱她,一遍遍吻她的唇说,我爱你。他们完全交融在一起,契合得让我心痛。可是我算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和他早已完结,那么我算什么?我究竟有什么立场去伤心难过?”
哭了一夜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秦薇根本不在意,一双眼睛空洞无神,“这样一个耐不住寂寞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好?可为什么除了他,别人就是不行?我都已经放下那些过往试图靠近了,他凭什么可以一点都不伤心地把我推开,无动于衷地和别的女人上床?”
苏念安忍了一夜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扑上去抱住秦薇,哭道:“忘了吧秦薇,我们把他忘了吧,他有什么好呢,凭什么非他不可呢?我们忘了吧。”
秦薇仍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眼神寂寥。
“怎么忘呢?融入骨血的东西,要怎么忘掉?那么多爱,那么多恨,我好不容易把恨放下了,只剩下爱了,可是他却不在了。我们有什么错呢,有什么错呢?我们只是相爱而已啊……”
她喃喃自语,终是泣不成声。心里的那道坎一旦崩溃,便一发不可收拾。而如今的秦薇便是,苏念安忽然觉得,秦薇的情绪在许尚阳挥开她手的那一瞬间,早已崩溃。
一觉醒来后,秦薇很安静,安静地对苏念安微笑,安静地洗脸整理衣服,又安静地离开,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荒唐的梦,梦醒了,而心就不会痛了。
苏念安用冷水把自己泼醒,许久之后才拨通了林老爷子的电话。手指一直冰凉,冷到了心里去。有些人可以为了自己隐忍,却见不得自己重要的人受到伤害。她正是这种人。
敲开顾西洛公寓门的时候,苏念安的手仍是颤抖着的。她以为那次晚餐之后便是结局,而她和他也会在不同的世界各自生活着,没想到相见来得这样快,又如此措手不及。
顾西洛的眼光在她身上打转,嘴角往上翘了翘,而后侧过身让出道来,终是沉默地把她引到沙发上坐下。
苏念安开门见山,拿出一份合同和一张支票放到玻璃茶几上向顾西洛那边推了推。
顾西洛扫了一眼,眉毛微挑,审视她,“什么意思?”
“这是一份股份转让书,还有买你股份的十亿元支票,我希望你可以将苏氏的股份让给我。”人总是把自己想得太过脆弱,而忘了自身潜力的强大,殊不知当真相出现的那一刻,心潮的平静远远出乎自己所料想的极限。
就像苏念安在得知帮助苏氏重生的正是顾西洛之后,心里除了释然再无其他。没有愤懑,也没有怨恨,是一种淡然的惆怅,仿佛早已在心里猜测到,以一种平静的姿态接受既定的事实,或者她还可以揶揄地说上一句:哦,原来真是他。
不错,原来真的是他,她喜欢着的顾西洛,说着爱她的顾西洛。
“如果,我说不呢?”顾西洛沉下脸来,笑意收敛在嘴边,明亮的眸子阴晴不定,却定定地望着她。
苏念安慢条斯理地起身,准备收回茶几上的东西,“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是我冒昧了,我收回这些东西,以后也不会再来打扰你。”转而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看他,“但是我会用更加激烈的手段,去讨回过去几年来受到的不公,要么鱼死网破,要么他生我死,这个死结到了该解开的时候。”
顾西洛猛地一拳砸向玻璃茶几,茶几上霎时多出一条裂缝,可见他有多么恼怒,用了多大气力,再抬头时眼里已微微有些血红,“你是在威胁我吗,念安?”
苏念安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在让你做出选择,我在逼我自己。”
“你会痛的。”顾西洛抖动着咽喉,闭眼轻轻吐出这句话。胸口的抑郁挤压了许多天,终于让他开始恍惚起来。他的女孩,他竭尽全力不让她受到伤害,为什么偏偏她要闷不吭声地往前冲呢,哪怕头破血流,也执意不再回头吗?
他们从来没有以这样一种方式相处过,苏念安不去看他,说不怨是假的,其实她不怪他,没有立场去怪,她只不过也和很多女人一样会去猜忌,猜忌他为什么要帮苏成博,猜忌他和苏黎黎之间究竟有怎样的关系。然而猜忌也只是猜忌,她不去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存她刻意维持的尊严。
我们都怕受到伤害,却往往不知在伤害别人的时候,自己才是受伤最重的那一个。
顾西洛的手背上依稀是殷红的一片鲜血,他呆呆地盯着毛绒地毯。因为苏念安总爱赤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累了的时候会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打盹,以前在马德里时她总是这样,久而久之,这个习惯也被顾西洛保存到现在,以至于当初买下这幢公寓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在客厅铺上了一大块高级毛绒地毯。
那时他心满意足地想,这样他的念安就不会因为时常赤脚而感冒了。可惜他没有等到她,没有等来她进驻这个他为她而设的家。
“你后悔吗?”他收起颓丧的眼神,狠狠闭了闭眼。
苏念安不明白他问她后悔什么,她不是个喜欢说后悔的人,讨厌那些说着如果当初怎样却又不珍惜现在的人。
她说:“不后悔。我想做的事我都去做了,最后结果是什么样都与我无关。”
顾西洛笑了,抓起笔在那份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自始至终连看都没看一眼旁边那张支票,他递给她,“明天我会让律师去苏氏进行公证,二十四小时后你会成为苏氏的掌门人。”
“谢谢。”她达到了今天来的目的,但心里除了荒凉,没有一点快乐。
“我想过不了多久,你会明白什么是后悔的滋味。”
顾西洛转身回了卧室,用力摔上门。他在生气,他是怒极了才会这样,越平静,越是危险。这是个让人把握不了的男人,没有人能预测到惹恼了他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包括苏念安。
当你对一件事逐渐陷入迷茫的时候,不知道该如何做的时候,除了坚持,别无选择。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都是决绝的人,以一种狠绝的姿态看待每一件事情,要么成功,要么失败,结果只有两种。而所谓第三种选择,远不在这些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面对质疑和指责,或许还有丁点儿的鄙夷,善良的人通常会选择避而不见,这是善良的本能,习惯用伪善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
所以不管苏念安如何伪装自己多么憎恶眼前的人,也无法让顾西洛忽略她与生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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