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弦》第44章


德晖转过了头,看见了德曦的举动后,她也退了出来,走到大姊的身边。
“姊,你的包子也是要给娘吃的吧?”
“看来,娘应该被爹爹喂饱了,爹爹总说娘写文章辛苦,要娘多吃,要我们听娘的话。”杜德曦咬下包子,看着猛拍肚皮,摊在椅子上傻笑的娘。“我倒觉得,爹爹更辛苦,要照顾我们,还要照顾娘。”
“姊,我问你,你对爹爹的感觉……”德晖七岁了,自己也想通了一些事情。“我是说,爹爹不是你的生父,那个……”
“爹爹就是我的爹爹,就像娘亲是你的娘亲。”杜德曦的回答简洁有力。
“呵。”德晖用力点头,她并非有这方面的疑虑,而是心里头仍搁着一件事,“姊你说,娘还记得我们女子汉的约定吗?”
“娘说过的事情,绝不会忘记的。”对于娘亲,杜德曦始终有信心。
“有时候,我想问娘……”德晖看着笑逐颜开的娘亲,又望向始终含笑看娘亲的爹爹。
“可我知道,娘顾虑爹爹的心情,爹爹跟我的亲生的娘会分开,一定……嗯,有问题吧。娘得等爹爹愿意说了,这才会跟我们说。”
“德晖,你不要想太多,德昕还小,也得等他长大些。”
虽说德晖七岁了,但德曦仍将她当成幼小妹妹疼宠保护着。
“对,娘绝不食言的。”德晖不想了,开心吃她的包子。
“大姊,二姊。”昕儿咚咚地跑过来,拉了两位姊姊的衣角,一马当先。“来背书给娘听了。”
“来喽。”姊妹俩摩拳擦掌,弟弟都蓄势待发了,当姊姊的怎能输给他?!
落叶西风,秋寒不入屋来,暂时抛开外头的烦恼,且珍惜今夜吧。
、第41章 京华烟云
翌年初春。
青城是非多,佟锦轩在过年前回来,就在大家以为她与简清幽好事将近时,却传出她又开始上酒楼,赌钱,狎妓的恶劣行径。
眼见李墨涵忧心焦虑,为清幽,也为德晖,杜齐月却是爱莫能助。
这种情况当然不可能让德晖认亲,或许真要带德晖离开青城,远离生母的流言是非,待长大后再来说明了了。
但要离开青城,也得要有官缺给她才行啊。眼见丁忧期满,吏部一直没有消息下来,于是,她暂且搁下青城诸事,上京城走动探听。
才回到了京城自家宅子,就听阿成哥告知消息,她立刻赶到温太师府。
“杜齐月,只有你来看我了。”温太师长叹一声,神情感慨。
日暮昏暗,一灯如豆,收拾得几乎空荡荡的大厅里,讲起话来还有回音,不见昔日的仆从如云,美侍服侍,亦不见宾客盈门的盛况,人去楼空的温太师府里,繁华落尽,凄凉萧索。
杜齐月收回视线,很诚恳地回答道,“听说温太师告老还乡,不日即将启程,学下惟恐相见不及,所以才到京城,便赶来见温太师一面。”
“你才刚到京城?”
“是的,下午方到。”
“你就来了……”我这儿?!温太师吞下尾语,看她片刻,又是慨叹一声,“你原先是要去吏部还是你岳母那儿的吧?”
“吏部是会去,岳母那里于礼貌上…是要去的。”
“你的事急,丁忧期满,也该赶快找个缺回补,否则还不知要等多久。”
“这事缓个几天都行,只怕温太师离开京城,就……”
温太师年事已高,加上温皇君被打入了冷宫,此次完全失势,不得不称病告老,待还乡之后,便是天南地北,行路重重,恐怕难再有机会见面了。
“我待你如此,你还愿意来看我?”温太师苍老的脸孔略显激动。
“杜齐月能有今日,不敢忘了温太师的恩情。”
“你就不恨我?”
“这是两回事。”杜齐月依然脸色诚恳。“因为有温太师指导提携,造就了我的仕途,让我得以一展所长,温太师的爱护齐月永远谨记在心,至于有所意见不合之处,那也是我的个性所致,不管对像是否为温太师,结果还是会如此的。”
“你总是择善固执啊!”温太师叹了又叹。“你这个人,改不了性子,我看你这回起复,李恒也不想帮你。”
这点杜齐月早有觉悟。岳母还是一个面面俱到的老好人,谁也不愿得罪,就怕帮她说成了官,她这个“不受教”的儿媳妇到时又要拒绝人情请托或是“不听话”,又让岳母担心官位会受到牵连。
“就按正常程序复职,让吏部安排。”杜齐月淡淡地道。
“现在是秦菊元的天下了。”温太师望看外头漆黑一片的宅院。“皇上即位,便一心整肃吏治,在我手中是整顿了不少,却又带出一批新权贵……唉,权力这东西,很美啊,当你得不到时,很是渴望,越发想要得到,等拿到了,像是捧在手心里的珍珠宝石,怎么也舍不得放掉。”
杜齐月静听温太师的感慨,权力虚名太累人,她只珍惜家中美玉。
“现在皇上要的,不是这样的臣子。”温太师神色一正,原是苍凉无力的声音转为坚定,“若秦菊元不能看清这一点,恐怕又是一个佟老大人,又是一个温太师。”
温太师终于懂了,但已太迟,杜齐月只能为温太师惋惜。
“你还是很用功。”温太师又道:“你这几年写的《刑律释解析说》,《防痨防灾先开》,《军事要战策略》,都传到京城来了,我也看过了。”
“学下不才。”杜齐月惊喜不已,“还请太师指教。”
“你写得很好,我没什么可以指教,倒不知皇上看了没。”
“几本薄册,大概没机会传入宫廷。”杜齐月并不指望。
“很久以前,那个谁……”温太师想了一会儿,“对了,卫子辛被诬陷的案子,你写了奏折说办案程序有问题,皇上也向我问过你,可是上个月,皇上在上千个县令里,又无人举荐,竟圈了卫子辛为监察御史。”
当杜齐月得知卫子辛调任都察院御史时,她还写信去道贺,而卫子辛赴任后,两人依然书信往来频仍,这次上京,她也会去找她叙叙旧。
“朝廷需要像你们这样的人。”温太师望着她。
“有机会的话,愿能为朝廷效力。”杜齐月顿生满腔热情。
“我后日一早离京,你就别来送了,有空写封信报个平安吧。”
“学下一定会写信问候温太师,还请温太师保重。”
杜齐月走出大门,最后一次回望黑夜里的太师府。
一个偌大的府第,没点上灯,闇影幢幢,宛若已消失在黑暗里。
官场上,来来去去,有恩有怨,前代权臣倒下,后代权臣再起,争的不过是数年风光罢了,最后,所有的人与事终究会如烟消逝。
那还争什么呢?不如认真过活,扎实做事,不求青史留名,但求问心无愧,利益国事民生,也不枉她继承前身仕进的初衷了。
春雨淅沥,泌出泥上芳香,杜齐月才回到青城杜府家门,便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佟锦轩。
她接下了她所奉上的状子,此时正摊在书案上,字字端详。
字里行间,仿佛出现了佟锦轩站在雨中的孤独身影,也不知道为了等她出现,她等了几个时辰,还是几天了?
沉静,孤绝,稳重,像一株深山里的苍松,静静地站立在那儿,任凭风霜雨雪吹打,她依然屹立不摇。
这不再是过去传说中的浮/浪玩乐的佟家三小姐了,而是一个历尽沧桑,世事艰难的沉着女子。
看完状子,杜齐月已然明白,佟锦轩是为了深入调查月桂酒坊被占一事,不惜故作放/浪,任人唾骂耻笑,甚至再度的让简清幽误会着。
目的,就是为了将月桂酒坊还给简清幽。
此等真心,她绝无可能忽视。
“月。”李墨涵走进书房,欣喜地喊了她。“怎地一回来就钻进书房里?”
“啊!”
杜齐月心头一跳,立即掩起状纸,又拿来纸镇压住,抬头笑道,“我进门时,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便赶紧地进来查书看看。”
“那我不吵你了。”李墨涵知她习惯,转头就走。
“墨涵,我明天还要上京。”
“又要马上走?”他十分惊讶,又往她桌前走来。
“有急事。”
杜齐月怕他走近桌案,会看到状纸,便起身向前藉由挡住了他的视线。
既知佟锦轩隐瞒的用心,又怕让李墨涵担上了心,所以她并不说破,还严密吩咐随行的华笙也不能说,不然这个憨实的老家人只要吐出一个字,怕会让啸春揪住耳朵问个没完没了了。
“是复职的事?”李墨涵问道,“你这回上京,结果如何?”
“喔。”她很快地想到了说法,“暂时还没结果,本来吏部要我回家等候消息,后来又听说我写了几本书,便要我呈上去,我便回来拿了。”
“你叫华笙回来拿就成了呀,还巴巴地跑了这趟路?”
“想你和孩子了咩。”
这句话真实不假,说出来之时,杜齐月已紧紧地搂住他的身躯。
深深吸闻了熟悉的软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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