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第30章

莫与轲在一边冷眼看着，突然道“你和夏之谷的谷主是熟识？”
谢无伤手一顿，许久道“你怎么猜到的？”
“夏之谷新一任的谷主名为子歌，你神志不清时脱口叫出过。”
“……是么？我们，何止是熟识啊。”
曾经的爱人，现在的仇敌，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有这样了吧？
莫与轲眼里冷意更盛。
“五年前夏之谷曾遭大变，谷中大部分的人惨遭杀害，还有传闻夏之谷的珍宝被夺，直到新一任的谷主继位才有所缓和……这件事，你听说过吧？”
何止是听说过。
谢无伤有些出神。
她似乎又看见了漫天的火光，那些视若亲人的人接连不断的惨叫声，还有那个男孩撕心裂肺的大喊“谢无伤！我竟然会相信你！我竟然会相信你！”
是啊……相信我，相信我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她自嘲的笑了出来，表情空白的道“我不是听说过……那件事，是我做的啊。”
看着无数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面对着痛恨的眼光拿走夏之谷世世代代守护的长生花，亲手毁掉最爱的人的脸……
看，都是她做的。
莫与轲声音凛冽“都说那一次是因为谷内出了内奸，原来不是传闻。”
“……我不是谷中人，我是子歌救回夏之谷的。”
身受重伤的自己被那个太真美丽的男孩带回夏之谷，那里的人淳朴的让自己羞愧，那时候的子歌那样的无邪，扶着自己给自己看那些美丽的花。
“你看，夏之谷永远都是这么漂亮，花开四季，所以留下来吧。”
留下来吧留下来吧留下来吧……
第一次，有人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她留下来。
鬼迷心窍一般，她忘记自己是什么人，真的点了头。
她还记得子歌那时候那样漂亮的笑，干净的如同夏之谷的泉水，眼睛里满是璀璨的光芒。
“以后，夏之谷就是你的家哦。”
甜蜜的许诺之后，是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变。
她怎么就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永远不可以生活在阳光下。
“拿回长生花，否则，我就杀尽夏之谷所有的人。”
头目带着狠意的话语钉在她的心上，没有选择。
她太懦弱，不敢反抗，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要交出长生花就没有事了，她还可以和子歌在一起……
却没有想到，那些淳朴的村民为了谷中的圣物，是可以连命都不要的。
“不要杀了！你答应过的！不会伤害她们的！”
“我是答应过，”被自己视若神明一样的女人笑容阴狠“可是，那是在她们愿意交出来的条件下。”
“无伤！不可以……不可以交出去……求求你……”
子歌在苦苦的求着，可是她还是无动于衷的去曾经对方告诉自己的密室，拿出了那一朵花。
“不要！”
连剑都没有拿过的男孩不要命一般的扑过去，又被死死的扼住，头领的眼光是自己熟悉的淫邪，细细的看着抓住的男孩“长的真是漂亮啊……”
她的心一冷，然后毫不犹豫的挥剑，亲手毁了男孩的脸。
“对头领不敬！该死！”
……
谢无伤慢慢的说着那些过往，语调没有一点起伏，可是冉笙却可以听出里面浓浓的绝望，连自己都忍不住冷的颤抖。
身后的莫与轲沉默的拥紧了冉笙，对着呆滞的女子道“你现在回来又能怎么样呢？”
再多的借口都没有办法弥补那样的伤害，还有无数的人命。
谢无伤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慢慢的笑了“……没关系。”
只要可以看到他，哪怕会死，哪怕永远生活在地狱……
只要可以见到。
而且，她终于可以把长生花还给他了，这样就好。
“你也见到了，”莫与轲道“林子里噬人的长生花，这次夏之谷的招亲根本就是为了以人来养花，夏之谷的谷主不会领你的情的。”
谢无伤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兀自的暖暖的笑着，冉笙咬着唇把脸埋在莫与轲的怀里，闷闷的道“与轲……”
“怎么了？”
“我好难过。”冉笙手死死的环着莫与轲的腰“她们明明可以在一起的……为什么会这样？”
“一步错，步步错。”莫与轲眼神宠溺，语气却是凉薄“她做错了事，这就是代价。”
冉笙身子微微的一抖，随即带着怯意的声音道“……我以前做了很多的错事，与轲会不会生气也不要我？”
莫与轲失笑，手臂拥的更紧了些“不会，只要是笙儿，我永远也不会生你的气。”
谢无伤徒留下的绝望，她们永远也不会经历。
她不是她，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爱的人。
第四十章
“真漂亮啊……”
夏子歌看着绽放的长生花，着迷一样的弹出手指抚摸扭动的花瓣，完全不担心长生花散发出来的烟雾会迷惑自己的神志。
“莫姨，你看，我们要成功了哦。”
身边的老人现在干瘪的几乎只剩下骨头，完全不是一开始精神矍铄的样子，听了夏子歌的话也只是微不可见的轻轻的点头。
夏子歌走到莫姨身边跪下身子，把脸贴在老人干枯的手上，微微的露出笑意，眼角却渗出眼泪“莫姨……马上就会结束的，到时候我去陪你好不好？”
莫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听见夏子歌几乎是任性的话，露出宠溺的表情，颤巍巍的手颤抖的摩挲着夏子歌的脸颊，艰涩的摇着头。
不需要看，不需要听，夏子歌也知道莫姨要说什么。
活下去。
要活下去啊……
活下去才能报仇，活下去才可以重整夏之谷，活下去才有希望。
“莫姨……”
夏子歌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老人，天下间自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可是马上也要离开他了……他还有什么呢？
“就剩下我自己了，就剩下我自己了……”
老人挣扎了一下，呜咽的声音加大。
夏子歌勾了下嘴角“莫姨，我知道还有夙儿，可是夙儿是夏之谷的……不是我一个人的，那个孩子恨着我啊……”
多可笑，身边的人都是恨来恨去的关系，没有人……爱他。
夏子歌闭上眼，茫然绝望。
“谷主，有人求见。”
夏子歌再睁开眼是眼里已经是一派的冷清，问道“谁？”
“那人只说自己姓莫，有要事求见。”
夏子歌站起身子，为莫姨理了理头发，轻声道“莫姨，这里好久都没有人正式的拜见了，我们见见她，好不好？”
莫姨又呜咽了两声，夏子歌笑起来“莫姨也想见见她吧？那我们就见一见。”
男子起身，又恢复成冷清傲然的谷主样子，一点也不见方才的懦弱，眼神里闪过冷冽的光，对侍从道“带人进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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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歌怎么也想不到，再次见面，竟然会是如此的戏剧。
看着走进来的黑衣女人，夏子歌很冷静的喝了一口茶，自己都讶异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平静。
“好久不见了……谢无伤。”
他以为再次见面自己会歇斯底里的冲上去把对方千刀万剐，他以为自己会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什么也没有。
只是那么看着就觉得自己可笑，当初怎么就会鬼迷心窍，害了那么多的亲人？
“子歌……”
谢无伤眼里闪过狂喜和悲伤，喃喃的想要靠近，被夏子歌刀子一般的眼光钉在原地。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的名字？”
只这么一句话，夏子歌就再不给谢无伤一个眼光，径自看向后面的莫与轲和冉笙，露出莫测的表情。
“两位来到夏之谷，可有要事？”
莫与轲也不掩饰，直接道“我来找长生花。”
这话一出口，谢无伤和座上莫姨的表情同时一变，可是夏子歌却还是闲闲的笑着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来夏之谷的人不是为了财就是为了花，你为何人寻花？”
莫与轲握紧冉笙的手，淡淡道“最重要的人。”
夏子歌眼里闪过兴味，看着对方身边的冉笙道“爱人？”
莫与轲没有应声，可是眼神却不经意流露出温柔。
“可惜了……”夏子歌心下了然，轻呼了一口气“早在五年前，夏之谷的唯一一朵长生花就被偷走了，现在的夏之谷，不过是一副空壳而已。”
“不过……”夏子歌话音一转“你要是想要那些噬人的长生花，随你摘多少。”
莫与轲一笑“谷主可还记得四年前的那个孩子？”
夏子歌表情一变，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你是谁？！”
从袖子里拿出玉佩，莫与轲道“家师已经等了五年，新的长生花已经成熟，望谷主遵守诺言。”
夏子歌再次的笑了出来，这一次却是温暖柔软的笑意“原来是她……我是答应过，也已经等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