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第25章

金三角联盟需要的是发展的时间。越低调，才越有可能得到时间。
然而，尽管尔曼已经全心全意夹紧了尾巴想要低调做人，尽管她殚精竭虑、处处小心，然而，这些都加不住尔曼的城里却养着柳氏的最恨、照夜锦生前的荣宠侧夫、照夜虎啸的嫡女、照夜景如今最有力的竞争者。
所以，尽管尔曼最讨厌战争。“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战争’轻易就能夺走尔曼辛辛苦苦攥下的人力、钱粮。可是，尔曼又不得不筹备和迎接战争。
柳氏和照夜铭煌不知进行了何种商谈和交易，使得照夜铭煌祭出了她的法宝——上将军张珏明。这位和谢尔曼有仇的严正将军从皇城领命，再次被派上了战场，浩浩荡荡的带着八万将士，攻打谢尔曼！
上将军张珏明携带大军攻打谢尔曼——一切好像从终点又转回了起点。
可是照夜铭煌、柳氏和张珏明都没想到，迎接她们的不仅有闻所未闻的远程发射的投石器、绑着火药或焦油的箭枝、强力连发的弓弩、花样繁多的陷阱……还有决不妥协后退的军民——无论是黑利人、项城人，还是多泽人。
“谢娘来了不纳粮，谢娘来了发衣裳，
谢娘来了生活好，谢娘来了发杆枪。
皇帝来了杀爹娘，皇帝来了抢新郎，
皇帝来了生活苦，皇帝来了夺钱粮。”
其实张珏明军队的军纪还是很严明的，张珏明本人也被称作“严正将军”，自然不会滥杀老百姓。可是，普通民众不知道，她们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快要熬出头了，家里好不容易都能吃饱饭了，谁要是来剥夺她们美好生活的权利，谁就是她们的敌人！
以逸待劳、占尽地利、武器精良，士气高激、军民一心……金三角联盟成了一个神话。“金三角守卫战”的开篇阵容豪华，不久战局就呈现出一边儿倒的局势。战争，仿佛马上以胜利告终了，金三角联盟仿佛马上就要摘取胜利果实了。然而，就在这似乎是一片大好的气氛当中，谢尔曼的好运气突然之间用尽了。
第34章 轮回（完结）
“阿宝，尔曼到底是……”
黄埔和一进门就看到坐着主座上的尔曼。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纸变得朦朦胧胧，更有窗棱使得打在尔曼身上的光线变得斑驳，尔曼整个人在这光线中显得非常的朦胧且不真实。即便如此，黄埔和也仍然能看的出尔曼的变化——满头的乌丝已变白发，细纹已爬满眼角和嘴边。黄埔和恍然间仿佛已过半百，只觉得两人是相遇在耳顺之年。
“大都统……”尔曼轻轻的开口，打破了屋内寂静的魔咒，手中把玩着斑白的头发，似乎在微微发笑，又像是在浅浅的叹息。
“阿宝，尔曼到底是……”黄埔和自恍然中回过神来，赶忙向坐在一旁的小医官阿宝问道。
“是轮回。”小医官面沉如水，双手紧攥成拳，声音极为压抑的说道，“自开战伊始，就有谢大人身边就多次出现暗杀和行刺，投毒自然也是常有的事。大人早有提防，后勤处的姐妹们也尽忠职守，兵姐们和各位大人的饭食出锅后，都有医疗队检验。只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阿宝。”尔曼唤了一声小医官的名字。
“呼——好，我不说！”小医官皱紧了眉头，“轮回本来是一种药性比较温和的慢性毒药，用谢大人的话来说，也可以是一种生长激素，就是刺激人的身体发育，使人快速生长的一种毒素。正常人吃了轮回之后，一开始会觉得全身充满力量，有使不完的精力，然而，会在三到五年内快速变老、死去。也就是说，如果谢大人正常人，那么她还能活三到五年，可是谢大人身体中本来就积有多种毒素，如此一来……”小医官看向尔曼的斑白头发，语气一咽，随即右手捂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难道这毒连你也、也解不了？阿宝你……呼、只要是毒药，就有解药！尔曼你别着急，姐妹们就对会为你找到解药的！”黄埔和与尔曼关系很不错，自然不想看着她就这么骤然老死了。然而就算两人关系不和，黄埔和也会全力救治尔曼的。因为她如今不能死，张珏明大兵在外，吕氏和照夜铭煌虎视眈眈，尔曼死了，对金三角联盟是致命的打击，没了金三角联盟，无论是黄埔和还是其他在联盟荫蔽下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黄埔，”尔曼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被带动着皱在了一起，甚是刺目，“粗略的来算，我现在一天就是一年。如今的我，至少是处在六十岁到七十岁之间。六十多岁，在民间也算高寿了。所以，我啊，大概没有多少时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任青找到殿下回来。”
尔曼微微一顿，左手从怀里拿出一块虎型玉珏，“现如今，多泽有何萧、黑利有项羽、项城有郝月，我是放心的。然而、呵呵、这三个家伙都太护犊子了，若是遇上与治下利益相冲突的情形，呵呵，这些家伙绝对会先回护自己的崽子。如果这样，联盟就散了。散了的联盟，很快就会被逐个击破，到时候……黄埔都统性情刚烈耿直，心中却没有什么地域之分，尔曼现在把金三角联盟的联盟军士托付给您，希望您能好好的、好好的……呵、看我、大都统出身名门，血液里流淌着高贵和战魂，定能把金三角联盟军维护周全。”
一直以来高贵温和的皇侧夫吕氏并不想把谢尔曼骤然弄死。毕竟如今外敌未灭，内政更不是把握在吕怀仁一人手中，这祖孙二人想要活命，或者说想要达到最后的胜利，还需要尔曼的效忠和保护。“轮回”是皇室秘药，专门对付有功之臣，或者控制被废弃圈禁的皇女皇子。吕氏担心尔曼文韬武略非凡，怕她功高盖主或者干脆就不把政权交还给吕氏母子。于是，这位习惯宫斗的皇侧夫很顺利的就成功的尔曼的食材里做了手脚，下了“轮回”。
可是，他没想到，谢尔曼一直积压在身体里的多种毒素，把轮回的毒性一下子给激发出来，尔曼像是被催熟的香蕉，迅速的成熟，然后快速的腐烂。四十几天里，尔曼从青年到壮年再到老年，眼角的皱纹越积越多，头发也有黑渐白。显然，这个还算比较稳当的靠山，马上就要死了，吕氏着急了。吕氏对吕怀仁说，如果辅助我们的谢尔曼已经不能存活了，那么我们就扶植起一个能够辅助我们的人来做领头羊吧。
当天夜里，吕氏带着三岁的皇太孙女照夜谦高调出现在高级官员开合的公共会议室里。吕氏不愧是照夜锦生前荣宠至极的侧夫，尽管已经年逾四十，但是依然风华绝代、仪态万千。在吕怀仁的力捧之下，凭着照夜谦的特殊身份，吕氏据理力争的在会议室里拥有了一席之地。
城外的张珏明已经得到尔曼中毒的消息，收敛了一切的进攻活动。开始精确地布局、渗透，就等着尔曼归天，张家军将趁势攻城；城内政局还算稳定，然而也免不了人心惶惶，各种权利夹杂在争夺者的中间更是混乱。
尔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耄耋老人的形象出现。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坐在会议室的主席位置上，半合着眼睛，似乎很是疲累。这些天一直在争权夺利、须臾不让的高级官员、将领包括以太皇太侧夫的名号自称的吕氏，看着此刻的谢尔曼，没有一个开口说话。云诺身着华美的正夫正装，立于尔曼身侧。他手持一叠厚厚的绢丝绢，口中朗朗。
“三权分立”“权利与制衡”“设立上议院与下议院”“君主立宪制”“人生而高贵”“每一个公民都有追求幸福的自由和权力”　……新的名词、新的制衡、新的法律，尔曼走了，她留下了一个新的体制和契机。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拉起了一角锦衣。
“后来？呵呵，没有相适应的生产力，先进太多的上层建筑当然是不可能持续太久的。再后来的事情，你可以翻一番《士说史三记》，那是最正统的历史书。”锦衣的主人掐了掐小白包子的脸颊，笑着说道。
“可是《士说史三记》里记录的不全啊！！而且每次提及到阿妈，溢美之词就会过重，比如阿妈你怎么起死回生了？我可不相信什么天授皇权之类的说法！我可是个唯物主义者！”白白胖胖的小手攥成小白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哦？是么？呵呵、呵呵呵呵~~那么我的小唯物主义战士，你要是想问什么就直接去问《士说史三记》的作者好了，她知道的很详细的。”锦衣的主人好笑的说道。
“不要！我明明守着最可挖掘的宝藏，干嘛还要出去四处勘探？再说了，小文书姨姨虽然是个正统的史学家，但是她从来都只说阿妈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