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智超在心里把脑袋点的如同鸡啄米,看着太子殿下还在沉吟犹豫,不由得着急起来,“殿下,一会就要出发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还是见一面比较好。”
许是被最后几个字刺激了,宇文承都猛地立起身,几步赶到门口,却又突然顿住。停了约有四五个呼吸,才慢慢掀开帘子进去,嘴里貌似不经意的问着“现在怎么样了?”眼睛却朝床上看去,话音未落,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金丝织就锦绣被褥层层叠叠的堆在巨大的青刚木床上,床的中央静静的躺着他要看的人,脸色苍白,连嘴唇都透出点点青色,被这一床富贵繁复的色彩压的没了生气,单薄的似乎随时就能散去。细长的丹凤眼一眨不眨的睁得很大很圆,没了往日的清凉,只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混浊星星点点的向外弥散,虽然盯着放在看脉小枕上的手腕,眼光却涣散开去,连一点焦距都没有。
宇文承都呼吸微微一顿,走上前去,抓住她冻的青了一半的手腕,难得放柔了声音,“这么冷的天,怎么把手伸了出来,当心着凉。”
呼的一下,躺在床上的人猛地转了个身,一道银光夹着愤恨与恐惧猛地朝他袭来,宇文承都反应快,一把将她的那一只手抓住,定睛一看,竟然是用来挽头发的银簪子,刚生出来的那点怜惜之情立时散的无影无踪,手中加了两分力,将她的手腕捏的嘎嘣嘎嘣直响,“每次都如此!”
可是萧晓云仿佛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痛苦,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借着他的力就势起身,头一偏露出白生生的牙齿对着宇文承都的手就咬了下去。在周围婢女的惊声尖叫中,宇文承都将手狠狠一甩,把她从床上带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地面上厚重的毯子发出沉闷声音,宇文承都抬起手来,看着刚被印上去的牙印,冷笑了一声蹲了下去,连被子带人全部揪了起来,也不管这人是身子虚弱海是有伤在身,拧住她的下巴一把拽到眼前,凑了上去,“萧晓云,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有力气……”
他忽然住了嘴,那双一向笑得弯弯的眼睛里,满满的全部都是恐惧,带着她的呼吸都一下一下的沉重了起来,牙齿敲的咯咯直响,将身体哆嗦的如同暴风雨中的树叶。宇文承都暗暗吃了一惊,手里不自觉地松了劲,就见她已经急急忙忙的挣脱出去,从地上拾起银簪子,紧紧地攥在手里互在胸前,“你不要碰我,”她一边喘息一边努力往后退,“不要,碰我!”
她的身体分明已经贴在了床边,却仍然不停的往后退,妄想着能离开这人远一点。宇文承都见她这副样子,原本举起来的手反而打不下去,伸出手想要扶她起来,却因为对方瑟缩的动作停在半空中,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僵在那里。最后还是李妈妈上来打圆场,“药晾的差不多了,”她很有技巧的插到两人中间,重新将萧晓云扶到床上,“姑娘还是先吃了药休息吧。”
萧晓云在床上躺了好一阵子,慢慢的平复了呼吸之后,才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低低的说,“我不吃。”
“那怎么行。”这位总管握着她的手,将温暖一点一点的传过去,“不管出了什么事,还是身体重要。若是现在不调理好,落下一辈子的病就麻烦了。”
“没用的。”萧晓云闭上眼睛将手抽了出来,“我已经没有几天可以活了,不如给我把刀子更仁慈些。”
“你!”宇文承被呛的说不出话来:这人的嘴毒的很,便是死到临头也不肯松口。他狠狠的看了一眼那张惨白的脸,“把这里的刀具绳子各种东西都给我收起来!樊智超,你给我守在这里看着,别让她寻死觅活得了便宜
樊智超听了这话一蹦三尺高,“我还要去冀州呢!”
“守着!”宇文承都恶狠狠的说“她要是不肯吃药,就生灌下去!若是我下次回来她还这么半死不活的,你就自己去领20军棍!”
“这!”樊智超看了看一声不吭的萧晓云,再看看一旁发怒的宇文承都,越发觉得刚才没有跟着张童儿溜出去简直就是失策,可是又不敢多说,只好跪下接令,“臣……遵旨。”
守在萧晓云身边,比预想中还要困难。几天之后,樊智超一边在地上踱步,一边摇头叹气,“我说萧晓云,你就不能说句话么?”
遵照大夫的嘱咐不能总是躺着的病人腰下被垫了好几个被褥,因为歪着的时间太长,因此将柔软的棉被压出一个小谷,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再加上身上盖着的棉被,就余下一张小脸露在外面,除了吃药喝汤,平日连眼睛都不睁一下。
“哎,哎,你看外面的天空这么好,阳光暖融融的。”樊智超没话找话,企图打破屋子里的安静“要不我让人来扶你一下,咱们到窗户旁边晒晒太阳。”
他的独角戏演得精彩,可是却没有人欣赏,萧晓云根本连眼皮都没有抬。樊智超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又找了个话题,“我记得你最喜欢看书,到了什么地方都先弄一堆书来。我们这里也有个藏书室,要不我帮你拿两本过来,你喜欢看什么?”
若不是她的眼珠子微微转了两转,樊智超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他垂头丧气的拖了个椅子在一旁坐下,拍拍脑袋兴高采烈的说,“你中午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做给你吃?”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能抽自己两下:萧晓云早饭吃了不到半碗粥,接着就吐了一大半。现在过了还不到一个时辰,他又问午饭吃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边后悔一边急急忙忙打量萧晓云的脸色,看到对方脸上的神情一如往日的平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马上又不安起来:萧晓云这种不说话的状态已经持续两天了。
樊智超叹了口气,两手托腮看着萧晓云,“我每天都要向太子报告,你好歹也说一句话让我写上去吧!”
这下对方似乎有了点反映,樊智超看着她缓缓睁开眼睛,盯着自己的眸子里全是厌恶,两片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张,从牙齿缝隙间挤出一个音:“滚!”
樊智超不料自己努力半天,就得了这么一个字,张着大嘴看着她的视线好像毒箭一样射了过来,摸了摸下巴,决定不再自讨没趣,灰溜溜的窜了出去,“我到前院看看。”他吩咐守在一旁的婢女,“有什么事去找我!”
萧晓云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在屋子里消失,抓着被子往上拉了拉,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歪着向旁边倒了下去: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居然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萧晓云又闭了眼睛:感觉顿时又被黑暗笼罩。比起无法解决的困境,黑暗反而更加让人安心。每次想到自己的处境,她甚至有那么一两次在心里希望:如果可以一直这么闭着眼睛,是不是就不用面对现在让人无力的困扰,是不是就可以忘掉自己所受的耻辱,她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又埋,妄图把屋子里刺鼻的桂花油味道排除出去,耳边却听到甜腻的声音,“萧姑娘既然醒了,何不见面叙叙旧呢?”
萧晓云一声不吭的往被子里钻,听着外面的人说,“几个月前我们才刚见过面。”一只冰冷冷的手瞬间探了过来,卡在她的脖子上,“夫人难道忘了?”
那只手倒是没有怎么用劲,可是贴在皮肤上冷冰冰的,激起一片青寒的小疙瘩,保养得太好的皮肤十分光滑,可是在她感觉起来就好像蛇一样,弄得萧晓云立时恶心不已,慌慌张张扑到床边吐了起来,呕的天昏地暗,干干脆脆的把胃里的酸水卷的一点不剩都吐了出来,才一头又栽回床上,重重的喘息。
侍立在一旁的奴婢匆匆忙忙的上来收拾残局,萧晓云呼吸不畅的趴在床上,低低的说,“陈夫人,我现在不便……”
“你什么时候都不便!”被萧晓云吐的沾了一裙子的秽物的前兵部侍郎千金,宇文承都的侍妾愤愤地嚷,“你也就能在殿下面前装装样子,少在我面前作势!”
当初自己在骁果做人质的时候,曾经故意勾起二人的口角引得宇文承都看到,害她被当众掌嘴。当时宇文与她,一个为讨美人欢心,一个为着安全曲意奉承,倒是将这位陈夫人白白的做了两人的牺牲品。因此萧晓云心里多少还有些愧疚,她微微摇了摇头:若是宇文承都在此,打死她都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然而被从如夫人降为侍妾的陈曦月却不这么想,现如今她已过廿五,比不得这些日子新入府的那些十三四岁的小妖精,娘家那里又没了依靠,失去平妻的地位下半辈子都没了依靠,因此对这个没姿色又嚣张的萧晓云恨之入骨。从她入府之后就一直琢磨着要报仇,等樊智超刚离开,便立刻得了消息赶过来。
萧晓云听着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知道这个女人决不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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