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2》第18章

稻叶抬头仰望着枢。他几乎已经无法说话，只是一味向四周发出恐惧的呜咽声。
“——你企图伤害我最重要的宝物……这正是你最大的罪过啊……”
枢把视线转下脚下的稻叶，慢慢地在脸上浮现出微笑。
那是能隐约感觉到爱怜之意的、充满神秘感的、比任何人都更温柔的微笑。
“——……”
在那一瞬间，稻叶明明已经置身于即将被杀的状况，却还是觉得他的微笑非常美丽，难道这就是纯血中的魅惑吗？
连害怕也忘记了，仿佛发了呆似的——稻叶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直台头注视着枢的面容。
被彻底吸引住了。
连灵魂也不例外。
在稻叶的心完全屈服于枢的下一瞬间——
随着“哗沙哗沙”的声响。
稻叶的身体彻底化作了沙砾。
喀噔……喀噔。
传出了照相机在楼梯滚落的声音。
现在，架院是不是察觉到了稻叶的目标是优姬，正到处寻找着自己呢？
注视着地上的沙粒，枢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也许我跟你一样，是一个怀抱着既愚蠢又污秽的想法的存在——”
但是，正因为如此。
“我无法饶恕把我最重要的人当作猎物的你……”
把嘴唇凑近她的颈项，再把尖牙刺进去——至今为止，我已经不知道有过多少次这种想法了。
但是，为了她，我不能这样做。
就算优姬再怎么烦心于我，也不可以。
（现在，还为时尚早——……）
“…………”
一个上楼梯的脚步声，传进了枢的耳中。
出现在楼梯平台上的人，并不是架院——而是一个满头大汗、满脸焦躁地喘着粗气的少年。
“……是你吗。”
他就是比任何人都更接近那位少女——对枢来说最重要的那位少女——的少年。
憎恨吸血鬼，被卷入了残酷的命运之轮的——既可悲又可怜的、碍眼的少年。
但是正因为他的碍眼，枢并没有杀死零——因为确实有着让他活下来的理由。
“——！”
零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沙堆。
就好像模仿人体形状堆起来似的沙堆，以及滚落在沙堆下面的一部照相机。
仅仅是这样，零就已经理解了一切。
“那个摄影师……”
他不由自主地捡起了地上的照相机。沙粒从镜头上哗啦哗啦地滑落在地。
零抬起视线，正好跟枢目光相交。
“……！”
零息了一口气，自然而然地倒退了一步。
背对着从磨砂下班采光窗外射进来的夕阳光，全身笼罩着柔和光芒的——美丽而残酷的野兽。
丝毫没有在意零的样子，枢把鞋尖上的沙粒轻轻甩飞，沙子立刻在空中散开。细沙在空中飞舞，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喀哒。
听到枢的脚步声后回过神来的零，以锐利的眼神盯着楼梯上的枢。
“是你干的吗？”
枢只是悠然的环抱着双手，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杀了他？”
“因为他企图向我最重要的优姬下手……我当然不能放过他了。”
“什么！？”
“要是你再不注意一点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出身于一流的吸血鬼猎人家族，本来就应该具备区分吸血鬼和人类的能力。要是你连这最低限度的事情也帮不上忙的话，那么把零留在优姬身边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自己不能随时随地地都守候在优姬身边。
所以，如果不为优姬安排一个能够随时守护她的存在，自己就无法安心。
然后，这正是留着锥生零活命的最大理由。
“……——”
在枢的面前，零咬紧了牙关。
他正在为自己的没用感到愤怒，而且最后还是被枢所救——
（糟糕透了。）
对自己没能好好地守护优姬而产生的愤怒。
对枢怀抱的劣等感。
各种各样的悔恨和不甘心交织在一起，史觉得内心一片苦涩。
力量还不足够——
面对被彻底打垮的零，枢继续以悠然的声音发起追击。
“你难道打算天子都当优姬的包袱吗？”
“咦……”
“今年你也不准备进高等吗？这样的话，一直对所有事情都采取逃避态度的你——就没有守护优姬的资格了。”
枢的冷静声音，就如一把利刃似的把零的心割裂。
“……呜。”
零垂下脑袋紧握着拳头，指甲在手掌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看到零的这副模样，枢仿佛在嘲笑他似的露出了微笑。
“——你很不甘心吗？那么，就试着走上我这里来吧……？”
“我……”
零无法继续说下去。
枢仿佛对零完全丧失了兴趣似的转过身去，打开了通往天台的门扉。
一瞬间，从外面射进了黄昏的橙色耀眼光芒——但是马上就消失了。
枢没有回头看零，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零只能默默地咬着嘴唇，目送着禁枢的离去。
优姬就在天台上。
但是现在的自己，却没有资格去迎接优姬。
对于这一点——
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屋顶上已经洒遍了黄昏的金黄色。
夕阳西斜，再过一会儿就要下山了。风也开始逐渐变冷。
“好慢啊~~”
一直靠在围栏上眺望着外面景色的优姬，身体开始不停地打颤。因为一直在外面，身体已经被风吹得快着凉了。她不禁用两手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明明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但还是没有人来。校舍里也是一片寂静，总感觉怪怪的。
“是不是弄错了地点了呢……”
正当她感到不安的时候，传来了门扉被打开的声音。
“来了！”
优姬转过身一看，只见出现在门口的人并不是稻叶和摄影班，而是枢。
“咦？是枢大人……咦？为什么？”
看到优姬的惊讶表情，枢不禁露出了微笑。
“优姬……摄影师的话，已经不会来这里了。”
“咦……？”
“听说他有急事，摄影班也好像已经开始准备撤退了呢。”
“……啊，什么嘛，原来是这样。”
虽然马上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还是无法掩藏内心的失望。
总觉得有点可惜。
（本来还想让枢大人看看我的照片的呢……）
枢站在优姬的身边，就像刚才优姬那样靠在围栏上，把视线投向外面。在夕阳的照耀下，他的容颜就像雕像那么完美，美丽绝伦。
优姬很清楚枢的美丽。对优姬来说，枢是个温柔的人。
心里也明白他是个遥远的存在。但是，自小时候被他所救，枢对优姬来说，一直都是童话故事中的王子般的存在，一直都是她憧憬的对象。
但是，在近处看到这样的侧脸，优姬的心也难免加速跳动起来。
橙黄色的天空逐渐被染成浅紫色，冷风把优姬的鼻子都吹得开始发痒了。
“……哈啾！”
枢不禁笑了起来。
“真是可爱的喷嚏呢，很冷吗……？”
枢轻轻地把自己的大衣盖在优姬的肩膀上。
“枢大人……”
枢所穿的这件大衣，充满了他的味道和温暖感。
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明明很高兴，却又觉得很害羞。
明明很害羞，却又觉得很开心。
以全身感受着那种被人保护、被人珍爱的幸福感，心窝也随之变得暖和起来。对，枢进化论什么时候都在爱护着优姬。
就好像对孩子一样，就好像对妹妹一样。
虽然他的这份温柔，对优姬来说有点心痛。
“啊，对了！请您看看！我试着穿上了高等部的校服！您觉得全身吗！？”
看到优姬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枢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嗯，非常合身哦。”
“真的吗？！太好了！”
优姬高兴得整个人蹦了起来，但马上又害羞地红起了脸。
“呀呀，以后我就要上高等部了，要变得文静一点才行……嗯。”
优姬慌忙整理了一下稍微有点凌乱的裙摆，枢则很幸福似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对了。”
忽然间，优姬到处东张西望了一下，确认了没有人之后，就一脸紧张地挺直腰板，正对着枢说道：
“……怎么了呢？”
“那个……”
“什么事？尽管说吧……”
“那个——嗯，我平安无事地升上了高等部。以后我们就要共用高等部的校舍了。请您多多关照！”
“是吗……共用校舍吗……说起来，的确是啊。”
看到优姬向自己低头行了一礼，枢伸出手来抚摸一下她的头发。
“以后跟优姬见面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多了，真让我高兴。”
被抠这样子弯着腰在耳边细语，优姬的脸颊一下子就红透了。
“那、那个，如果不快点回去的话……大家可能会到处找您的……”
“没事的。最近也没有怎么跟优姬你好好谈过话……我们再多待一会儿吧？”
在门缝中悄悄观察着外面那两人的零，这时候却轻轻转过身，走下了楼梯。
这并不是为了顾虑他们两人的感受。
本来的话，他是很想马上带着优姬离开的。
但是他也非常明白，自己根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