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霜林尽染二月红》第21章


当然只是脱了外衣……
二爷的内衬太过复杂,又是外扣又是暗层的,中间还有腰带,我一时竟没研究明白。
服侍着二爷睡下,我起身熄了油灯便准备出去,屋子一下暗了,窗外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格一缕一缕的照下来,映在地上,好像一幅层峦叠翠的泼墨山水画。
冷不防,二爷唤我,“豆芽……”
“嗯?”
我发现,二爷最近越来越愿意喊我。
“你要走了吗?”
我一时竟没听懂二爷的意思,也或许是根本不愿意听懂,我道:“是,奴婢要去睡了。”
二爷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二日,管家来问我是不是想走,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管家的盘缠大概是发不出去了,一看到可以发双份,喜滋滋的来找我。
我只得借故推脱了。
二爷这几天当真没有回来,府上搬回了各式各样的西洋武器,青衣绢花她们日日练功,就等着和二爷一道下墓,可我除了烧烧水,煮煮面,什么都不会。
哦,我还会撑竹竿,我一根竹竿已经撑的出神入化,但龙哥说,你的功夫下墓就只有死路一条,还是莫要给二爷添麻烦了。
二爷只有每天晚上的时候才会回来,我每天都会坐在院子里等,若是早就煮一碗面,若是晚也会沏一壶茶,二爷每次都喝着干干净净的送回来。
约莫第五天的时候,二爷带着梨园的伙计下墓了,他走的那个早上我还没有起,管家一个人在院子里扫地,我出来的时候只觉得院子里空荡荡的才恍然大悟,这次,二爷是真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从七点五十更到现在,我发誓,真的登不上,嘤嘤~~
☆、chapter 18
我心道,二爷大概也不打算留我了,我大概是他在这世间最放心不下的人,二爷将我托付给八爷,他也可以安安心心,无牵无挂的过他放浪不羁的生活。
我本是想走的,可我看见院里的杜鹃冒出新枝,就总想去修一修,看见地上的落叶总会不自觉的扫起来,我想着,二爷屋子里的床帘许久未洗了,等二爷回来,定是落了满室的灰。
我将二爷屋中的帘子都换了,棚顶地面全部擦的干干净净,二爷喜欢花,屋子里凡是见光的地方都摆着花架,我每一盆都浇了些水,将那些枯萎的枝桠都剪了个干净。
二爷喜欢吃面,但是二爷口轻,面里的高汤都要比别人少放半勺的盐,二爷也喜欢喝茶,但是不喜欢喝浓茶,我但凡是茶叶放少的,二爷都喝了个干净。
最后就是酒,二爷喝的酒都是先人将坛口封好埋进土里的,最近的也有五年了,酒坛挖出来时盖子不能掀,陈年的酒味浓,盖子一掀香气都散了,二爷也就不爱喝了。
这些习惯我都记着,一点一滴的记在心里……
我若走了二爷会怎样呢?青衣、绢花能伺候好二爷吗?
我想了想,还是将这些习惯一一写好了装进信封里。
我道青衣绢花以前都是二爷的贴身丫头,二爷的习惯必然比我知晓的清晰,可二爷很多习惯都是夫人去世后才有的,她们未必了解。
我总是都担心二爷回来时会不习惯,动动这,修修那,一晃就是半个月,管家见我将红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便一头扎进梨园不回来了。
我深知此次行动危险,佛爷带着几乎全九门的势力与陈皮和日本人对抗,霍家为了消灭张启山竟不惜与陈皮联手,二爷此番下墓不仅要对抗墓中的妖魔鬼怪,还要提防日本人落井下石。
可就算我待在红府里又能帮上什么忙,二爷即要担心墓里的事,又要分心来照顾我,我既是不愿意去八爷那,就只有离开这一条路了。
我只是个丫头,二爷厨房里的小丫头,我不在了,二爷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我心道,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才能踏出红府的大门,就当我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二爷回来了。
可二爷是走着出的红府,却是被抬着回来的……
佛爷和八爷紧紧的跟在身后,我站在红府门口,吓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八爷赶忙对着我招手,“豆芽你愣着干嘛,剪刀,热水,酒精,毛巾。”
我当下一点头,转身冲进了厨房烧水,二爷的药都在后院的药房,夫人去世后大门便锁了,佛爷紧皱着眉头一脚踹开。
佛爷取了药转身便走,我跟着佛爷进屋,依稀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二爷,屋子里的人大多灰头土脸,二爷身上还算干净,也瞧不出有伤的模样,可佛爷将他翻过来,我便依稀看见了二爷背后那一片深紫色的伤疤,那伤疤里还嵌着密密麻麻黑色的细线。
佛爷将小刀用酒精消了毒,对着自己手心一划,鲜血滴滴答答落在了二爷的伤口处,那些细小的黑线竟慢慢鼓起来,像是活了一般,一根根从皮里钻了出来。
二爷下意识的动了动。
我忽然就想起了我与二爷下墓时,那一排排青铜水缸里饲养的东西,只觉得呼吸一滞。
八爷见我恍恍惚惚的,顺手推了我一把,“还不快去帮忙!”
我一抬头,正看见佛爷拿着镊子正在夹二爷身上的头发,佛爷对着我道:“得赶紧把东西夹出来,要是缠进血管里就糟了,豆芽,过来帮忙!”
我接过镊子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二爷轻轻的趴在床上,已经昏迷了,悲伤那一块青紫的伤疤恐怖骇人,我心道,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二爷吗?
我转头看向八爷,“这伤口里怎么这么多头发?”
八爷说:“什么头发,这叫食人菌,二爷打从青铜门里出来就恍恍惚惚的,这东西从棚顶下来就直接落二爷身上了,幸好佛爷反应快,一刀给砍下来,可还是有一些细菌缠入了二爷体内。”
我拾起镊子去夹,可那触角是活的,镊子刚一碰就缩进了二爷体内,佛爷皱着眉头看向我,“用点力,这食人菌都是活的,一旦缩进去就不好出来了。”
佛爷的手掌心还在滴滴答答的滴血,八爷道:“佛爷,先将伤口包一下吧。”
佛爷却摇摇头,从桌子上拿过一个茶碗,将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挤进去,将将挤了半碗左右,佛爷茶碗递给我,“将二爷的伤口擦上血,一根一根的夹,这种东西长得很快,等都夹完了,再给二爷擦药。”
佛爷起身包扎了伤口,转身对着八爷道:“老八,跟我去把矿山封了。”
我一直不知道一个人难受到极致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像当年夫人去世的时候,我一直不懂二爷是怎样的感觉。
但我现在知道了,知道了二爷为什么变得流连青/楼,变得放荡不羁……
如果一个人连心都麻木了,就真的什么都在乎了……
我看着二爷的伤口,手心一直抖,眼泪不知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一滴两滴,都落在了二爷的身上。
天色渐渐暗了,我在床边点了一盏油灯,不知何时,青衣带着一群伙计回来了,我四下望了望,只问了青衣一句话。
“云履,朝方呢?”
青衣只微微的摇了摇头。
院子里的人照去时少了一大半还多,管家不知何时进来的,看着二爷的伤势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不知他这一声叹气中包含了怎样的意思,二爷的伤口处理好时,天色已经快亮了。
二爷的身上像被水浸过了一般,管家不敢动,我就打了一盆水给二爷擦了擦身子,二爷某些地方不敢看,只得将眼睛蒙上了擦,我的手一直在抖,抖的竟比上药时还要厉害……
而二爷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睡着,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我心道,二爷,你快醒醒啊,你不是功夫好,不是最厉害吗,怎么就能这么睡过去……
第二天下午时二爷还没醒,至此,二爷已经一天一宿滴水未进,我道,二爷就算是没被毒死,这样下去大概也撑不了多久。
我叫青衣去烧了一壶水,倒在杯里放温了,慢慢扶着二爷起来,水杯抵在他嘴边,倒进去多少,流出来多少……
我看着二爷那一张俊俏的脸,脸色微微苍白,唇间已经没有多少血色了……
我咬咬牙,含一口清水在嘴里,对着二爷的嘴唇吻了下去,二爷的牙关咬得太紧,我勾起舌尖一点点撬开,将水喂了进去。
就这样喂了四五口,已经精疲力尽,我将将退后两步,对着二爷拜了拜,二爷莫怪,奴婢也是迫不得已,二爷若是责怪就将奴婢赶出去好了。
可二爷能将我赶出去的前提,是他还能醒过来……
而二爷真的醒了,在那天稍晚一点的时候,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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