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历晴川》第59章


那两人立刻过来抱起曼丽飞快地冲出去,小溪在后面紧紧跟着。清越出去刚好对上妈妈惊讶的眼神,也不知她听到多少: “妈,回来我再跟您慢慢解释,我先去看看啊。”
苏母点头:“赶紧去吧,囡囡,救人要紧。”
还好救治十分及时,徐曼丽已经安静地躺在病房里,有惊无险,清越这才松了一口气。小溪在一旁看着直叹息,总觉得这世界快黑白颠倒。
但是清越明白,这多年来徐曼丽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又患有随时可能发作的心脏病,要有多么坚强才能熬到今天?她卑微地在黑暗里爬行,只有那个人可以将她带离苦难。
之所以冷酷绝情地逼她发誓离开辰川,是因为真的不能失去了。
清越吩咐小溪:“通知辰川来医院。”
小溪一愣,觉得应该是听错。清越重复一遍:“给梁辰川打电话。”
“你疯了!”
“没有,我很清醒。”
“你也当过记者,你明明知道现在徐曼丽住院,梁辰川到这里来意味着什么!如果媒体……”
“没有如果。小溪,帮我联系媒体吧,越快越好。”
那一双黑眸亮若星子,带着虚弱的幽幽光芒,她是认真的。
“为什么?”
清越看向病床上昏睡的徐曼丽:“因为,她很辛苦。” 
“她辛苦?难道你就不辛苦?”
“可我还有妈妈,还有子维,还有你……她什么都没有。”
“你要把梁辰川让给她?”
“不是让,辰川本来就是她的,是我还给她。”
“清越,你根本没有问过梁辰川。”
“所以我求你小溪,不要告诉他,替我瞒着辰川好不好?求你了。”
就当他们从来没有过心心相印,全当一切只是逢场作戏。
小溪哑然,这是清越第一次求她,竟是为了伤害过她的徐曼丽。叹一口气:“要我说你什么好,你这是自掘坟墓你知道么?”
清越点头,她知道。
但是,徐曼丽说的对,她们两个都是黑暗之花。黑暗里成长会有两种结果,第一种化身复仇女神,将自己所受之苦千百倍奉还给他人。第二种成为涅槃天使,帮助其他人远离自己经历的苦难。
徐曼丽比她在黑暗里扎根更深,她比她更需要救赎,更需要温暖。
小溪见她坚持,也知道再劝不动,只能深深叹一口气:“我知道怎么做了。”
辰川接到小溪的电话立刻赶往医院。这种节骨眼上会有怎样的风险,他知道的。但现在徐曼丽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算念及旧情帮她一把也应该。
但是,他没有想到。
一出现在通往住院部的走廊,立刻被白花花一片的闪光灯晃到眼睛,辰川猝不及防,下意识抬起手肘去挡。这是怎么回事?杨小溪在电话里告诉他这条路是最隐蔽的,一定不会有记者。
“梁先生,请问徐曼丽小姐现在的病情怎么样?”
“请问您真的是被迫和现在的太太结婚么?”
“苏小姐是怎么介入您和徐小姐之间的?那些先前所谓的炒作都是真的么?”
“您太太所说的是真是假?您真的一直爱的都是徐曼丽吗?”
……
他们在说什么?
辰川被接连不断连环炮似的问题弄得茫然无从应对,然而一移目,他愣住了。透过成片白色的光芒,如同隔着一条漫长的银河,清越静静地站在那一端,目光里隐约的哀痛,他读得懂她未说出口的话,是离别。
刺眼的闪光,嘈杂的人声,拥挤的推嚷,伸至唇边的录音笔与麦克,一切都如同静止。
他与她站在两端对望,明明是以步计量的距离,却遥远如同天涯。
辰川皱眉的样子依然很英俊,清越微微一笑,唇齿启合,她说的唇语他会懂得。
是,对不起。
他曾经问过她,为什么总喜欢说对不起。
因为她总是做错事,而且改不了,一错再错,明知故犯。明知是错,仍然执意要一错到底。那么你能不能包容我的错误,一次,再一次?
如果你不能,我会难过。
如果你能,我会更难过。
辰川看着清越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她需要怎样的回答。
清越终于开口,只是一瞬间,哀痛到了极致,反而变成平静:“你们不用逼问他,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已经协议离婚,他自由了。”
辰川颓然一笑。自由,他又何尝期盼过这所谓自由?
焦点立即转变方向,齐齐回头对准清越:
“您是说要成全梁辰川先生跟徐曼丽小姐?”
“您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是良心发现吗?”
一个一个问题压得清越喘不过起来,问题越来越尖锐,她的坦然几乎被耗尽,可是只能硬撑,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 
“苏小姐!”一个尖锐的声音,行内素来被称作“毒舌”的一位娱记,“为什么偏偏选择这时离婚,在东瑞面临破产倒闭的时候?”
清越一愣,他说什么?东瑞要破产?不,她不知道!赶紧看向辰川,他神色平静,可她明白,他这样的反应就是默认。
是啊,老天,为什么偏偏都发生在这个时候,雪上加霜,让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在她为难的时候他陪着她,可是在辰川最难时,她却要离开。
如果早知道,她万万不会大义凛然地做出这样的决定,但现在……
“苏小姐,您在这个时候离婚不禁让我们猜测您当初结婚另有目的?进一步说,您是否会落井下石索要高额分手费?”
子维的声音从清越身后传来,优雅,自信:“谢谢这位记者朋友关心。”他自然地揽过清越的肩膀,对毒舌记者微笑,“你认为我们会在乎那笔分手费?”
顾子维的出现已经让记者们大为吃惊,那亲密的动作和言语里确凿无疑的“我们”,更令所有人瞠目结舌,也就是说,这位神通广大的苏小姐在与东瑞总裁离婚后又以闪电般的速度高调牵手盛世总裁。
辰川的目光这才似三九寒冰,冻结成冰,冷到骨子里,他从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无奈,现在才知,放不开,得不到,忘不了,逃不掉,见不到被折磨得反反复复,见到了又不知如何是好,一切都脱离掌控,从翻云覆雨的王者变成束手无策的囚徒,想不顾一切打开镣铐,又唯恐伤害了她。无奈,又何止无奈。
第一次觉得面对她的时候,无话可说。
第一次觉得她那么透明简单的一个人,他却看不懂。
他很熟悉她装坚强装无事的样子,很清楚她每次说假话都有十足的理由。但这一次他看不懂了,任他再如何洞若观火,明察秋毫,看着在顾子维怀里低垂眸子紧咬嘴唇的清越,他真的不明白。
她将她自己放在万人唾骂的位置上,成全了他们所有人的清白。
到底为什么?
顾子维将清越掩护在怀中,对辰川说:“梁总,曼丽小姐刚醒了,她正到处找你。”
辰川始终不发一语,拨开记者走过去,也许是不小心,经过清越时错身与她擦肩,就这么轻轻一碰,两个人的心同时颤抖了一下。
似乎在各自的时间里都有一秒钟空气的凝固、时光的静止,像是昏黄电影里短暂的定格,两臂之间的距离,微如毫发,宛如天涯。
擦肩而过。却在心里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泪如雨下。
“所以呢?”
医院地下楼层的走廊里回音很大,四周有些闷湿的味道,尽管有昏黄的灯光象征性亮着,还是显得黑暗,似乎不远处就是太平间,更给这里增添阴森凄冷的感觉。
因为这里很少有人来,是谈话的好地方。
清越盯着顾子维的眼睛,毫不闪躲:“所以你做的事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但希望你放过东瑞,辰川没有任何地方得罪过你。”
顾子维沉默下去,没有立刻回答。
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来他做的事情清越都知道,她甚至立刻猜到在梁辰川背后要整垮东瑞的人也是他。但也谈不上惊讶,毕竟在他自己也改变的情况下,没有理由要求清越不变。她果然是成熟了许多,不像当初,他想瞒着自己的身份也就瞒得天衣无缝。
当然,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过去无条件相信他,现在不了,因为感情变了。
“这话怎么说?”顾子维的表情掩在黑暗里,昏黄的灯光在墙上映出他英挺的影子,“谁都知道我跟梁辰川是竞争对手,商场如战场,不是谁得罪谁的问题。”
“你骗不了我,我以前是财经记者,我懂这里面的规则。这种时候如果没用见不光的手段,是根本扳不到东瑞的。” 
顾子维想仔细看她一眼,但是看不清,很不习惯这样子与她说话。很想看一看在这么陌生的冷静下面是否还有曾经熟悉的表情,是什么时候开始渐行渐远的……
他突然想起她曾经很喜欢的一个清朝词人被用滥的一句话: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过去笑她矫情,可现在想来是真的伤感,当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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