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记》第85章


老奶奶买了我的画以后再没有见过她。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是我自己太孤独了。
到六月的时候,我和一个同系的学长吃了一顿饭,看了一场电影。我们一边看《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他一边给我讲述他的见解。我突然怀念一边喝红酒,一边看那些黑白镜头的场景。安静到只听到彼此的心跳声音。
那天晚上我做了噩梦,他用冰寒彻骨的眼睛最后扫了我一眼,然后留给我一个绝然的背影。我隐约知道。我们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那晚醒来,一头冷汗,比梦更可怕的是,梦中的事情真的发生过了。
到了六月份,我开始钻心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再也没有去见过那位学长。那个时候,电视上经常播放着宫齐集团竞标再度失败,新产品延迟上市。又过了几天,电视上就又媒体曝出宫齐将宣布破产的消息。
很多人都十分相信宫宸司,但不败只能是个神话。这就是他一贯自负的代价。他最近好像是吸走了我的霉气,投标失败。集团人员动荡不安,现在又要破产。就连一家大胆的媒体都开始戏谑他为败家子。
六月中旬,交上毕业论文。意味着我正式毕业。拍毕业照的时候,我把旁边空出了一个位置,留给花花。
当我收拾好行李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坐在街边的冷饮店的遮阳伞下喝冷饮,正中间地上的电视机里面正在报道宫齐集团破产的消息。
扫了一眼电视机。吸了一口冰柠檬水,真是清凉到心里。察觉到对面的人在注意我的反应。我恶作剧心里想着,要不要此刻装作伤心失意来满足他的愿望。
“真是冷血女人啊。”他感慨说。
我也真想点点头深表认同。
“你要走?”
我再次点头。
“去哪里?”
“香港。”
“香港好啊,女仔靓,又热情。”他立马来了精神,双眼放光的讲。看到我没有回答,他才反应过来:“嘿,你竟然敢逗我玩。麻烦女神,你真以为我不会打女人?”
“张谢去哪里了?”
“我们都是出来玩的,到了一定的时间自然相看生厌,还是在和气的状态选择分手,才是最明智的。”他尽量用最轻佻的语气讲,但看那表情,简直是咬牙切齿,我知道他们一定在十分不和谐的情况下谈的分手。
抬头看电视,里面正好是宫宸司的简介,从宫叔叔,到他自己的文化学历。上面说他是在美国有名的私立大学读完了小学中学大学,想起他在受伤那天对我说的话,有一种莫名的庆幸感,这一次,我知道大家都不知道有关于他的真相。他不是他们评价中读名牌大学却那么无能的人。
“你在想他。”他用肯定的语气。
我又盯了两眼屏幕里他的照片,帅气逼人,堪比模特,带着骄狂的傲气。就像当初没见过他以前,我在电视里看到的他一样。
“夜墨,我看出来了,你喜欢他。”看到我想反驳,Mondo不容辩驳的语气说:“以前我可以被你骗过去,现在我都看出来了,实在太明显了。”
“你如果要说这些话的话,我先走了。”
“两个半小时以后的飞机,你急什么。再说了,你又不懂法语,人本来就木,到时候一个人在法国,丢的可是中国人的脸啊。”
“你都知道。”
他没有说话。
我看了看时间,又打算站起来走。
“笨蛋,你现在去了只能在候机室里等着,更显得孤独可怜。”
“坐在候机室里,也比面对着你强吧。”我故意戏谑道。
“……”我分明是用戏谑的语气说出来的话,我以为小孩都能听懂我是开玩笑,为什么他脸色黯了下去。
“Mondo,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我这一生很高兴能认识你。”
“真的?”
我点了点头。他虽然对我态度恶劣了点,但不能否认他骨子里的性格直爽,义气,对人真诚,很会为他在乎的人着想。至少,他在我面前是这个样子的。
“那你为什么要走,为了我留下来吧。”
我笑了笑。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人愿意挽留我,说明我做人不算失败。即使知道他在开玩笑,我也假装那是真的。
“早就知道你没有心,你真不关心Lorrise吗?就如媒体爆料的一样,他现在境况很糟糕。现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你一定知道的。”
看到我排斥地站起身来,他又补充:“我说你们也只有意思。明明彼此在乎对方。你脾破裂住院那段期间,他每天晚上过来看你,就站在你床边看着你也不说话,一待就是一个晚上。”
“你说宫宸司逼你吃促使你怀孕的药,那只不过是给你调理身体东西。你身体不是阴寒吗,他找了资深老中医开的药。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没有这么八卦的。是他一直在我们叨念你的身体不好,我才给你推荐那位中医的。后来,连Moon都误会是这种药,更别说你这种白痴。”
“至于他破产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得益于你吧。”
我心还未平静,耳边又惊起一道炸雷。
112去见他!
“笨蛋,现在连我都知道,他怎么不可能知道。你胆子真够大的,那公司可是宫武多少年的心血啊,Lorrise和愿锦投入多少精力,就被你轻易毁了。”
他没发觉我脸上的震惊,仍旧调侃道:“他也真放心你,要是我,那些机密资料,我一定会锁在保险柜里。”
宫宸司是把所有他们公司新产品的资料都锁在保险柜里,只不过是我破解了密码。那密码,是我的生日,再加上1314,一生一世,多么讽刺的数字啊。
宫宸司实在树敌太多,因为他在郑功成的生日喜宴上将我们的关系暴露给很多人,不久,就有人找上了我,要高价收买这些资料。
赚来的钱我捐给了朝夕住院时候的医院。朝夕走的时候,还欠这家医院两万元钱,他们都好心的全免去了。
“你破坏宫齐的时候,可真是没有半点心慈手软。现在,你又要潇洒走掉,把这些烂摊子留给他。你就认定他不会拿你怎么样?”
我感觉天旋地转,身体剧烈地一晃。好长时间,才稳住这摇晃的天地。
“他知道我给你说这么多一定会惩罚我的,但我不说,你这笨蛋发现都在法国躲老了吧?你肯定你以为你可以轻易出国吗?董瑜那边不肯放过你,还是他在这百般艰难的时刻,给你疏通了所有的通道。”
“他在哪里?”不知道为什么,柠檬水竟然让我嗓子变得沙哑。
“我也不知道。”
心剧烈的跳动,全身的血液沸腾,化作灯丝的钨点,世界化为虚无。心底有一个声音叫嚣着:我要见他,要见他,要见他……
生病那段最忐忑无助的时期。我不是产生幻觉,他明明就站在我身边,深切地望着我。在无声之中关心着我。
至于逼我喝药,我一直以为是为了惩罚我在郑功成的生日喜宴上的胡乱说话,故意让我怀孕来折磨我的人生。以前在他面前,我肚子疼都隐忍过去,连这他都能看的出来。喝了那些中药以后,我的症状再没有出现过,只是我以前没有发现。
他知道了我丢卖他的重要机密资料!他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些资料对他意味着什么,他为什么明明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放我走。他不是一直想囚住我,这么我的吗?
我们中间横陈太多的事情,往事也好。情仇也罢,就像是漫天的网,笼罩在我们身上。扯不断理不清。现在,他总算要放我走。可是,虽然不想有何纠缠。但这些网就是横陈在我们中间,不知不觉,已经牵在心上。只是以前,我不在意而已。
我要见他,有了这个想法,瞬间一阵轻松。是我七十四天以来,最轻松的时刻。心里不用再顾忌什么,脚步跟着熟悉的感觉奔跑。我只要看他一眼,看他一眼过的好不好就够了。
回到别墅,还是空空荡荡的一片,所有的东西都被白布遮盖着,清冷的白。透出一股从来没发觉的清冷。我来到以前的卧室,也是一片无人气的白。
心里也顿时空荡荡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血气一样。虚空一般的瘫在床上,床也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扬起一阵尘土,便轻易的容纳了我。
时间静静地流淌,心却越来越感到刺痛,我大口喘气,双目兼空地望着头顶的水晶灯,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越来越感觉到心中的锐痛,疼到我的无法畅快呼吸,我大口的吐纳空气,但还是有一种巨大的空洞笼罩着我,压抑失落,惧怕转成绝望。
“我说,你在那里干什么?”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邪魅到如同幻觉。
它就是一丝光线,让我在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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