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第68章


梵迦听到那声音便气得刷地一声,长剑抵住他的喉管,面色如霜眼如刀。
“宫主。”路蓝天声音更是凄楚,哀哀一笑,憨厚的模样竟像女子一样无限哀怨,“我知道……就会这样,可我还是要回来,即使是你杀我……”
夫墨看了看梵迦,朝一旁走开,隔得不远不近,负手看远方。
“对。”梵迦看着夫墨走开,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心灰意冷,身上残破的衣衫都是面前这人所为,亏她开始那么倚重他,却在伤重时遇到禽兽所为。但这一切,她是想夫墨站在身边声援自己的,自己的委屈受伤也该有人安慰,而不该这样的离开。
“宫主……梵迦……”路蓝天看她眼角也流露出凄楚,不由心安一分,鬼使神差想上前一步,却被她忽然抬头一凛的暴戾神色吓退。
“路蓝天,你可知道,敢亵渎我天咎宫人……我只能送你上西天。”梵迦咬牙切齿低声道,“长生门余孽,此事我会着人报于长生门主,你不必心存侥幸!”
“能死在宫……梵迦,我死在你手下,也算不冤了,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喜欢你,我知道是我的孽念,我知道,可还是喜欢你……”路蓝天张嘴还想说什么,生生被扼住喉咙,一剑穿喉过。
夫墨看她呆呆站着,等了一下才过去扶住她,看她又想伸手拔回自己的剑,制止了她:“算了吧,剑都脏了。”
梵迦垂头不语。
“还是难过?”夫墨问。
“也没有,忽然就轻松了,我早看他不顺眼……”
“那就好。”夫墨扶着她的肩,“我们走吧。”
梵迦忽然又感谢起夫墨来,好象这样的感觉又胜过他一直陪在左右。抬头看那红衣的男子,风沙在身周卷刮,衣衫发上都是尘土,偏偏不觉得落魄……
“夫墨,回圣山后,什么时候还下山?”
夫墨道:“不知道,有事就下山,无事……”
“山上什么样子?”
“满眼都是白色,冰寒、所有的东西都透着冷漠,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是天下修道的人都梦想着去那里。”
夫墨摇头:“如果他们找得到地方,去就是,我也不会拦着。”
“可,”梵迦一笑,“还真没人说自己去过圣山呢。”
夫墨道:“我看你们青山上那一线天脉极好,多借它修炼,可长不少功力。”
“总不至于白日飞升吧。”
夫墨诚恳地点头:“不过久驻青春,益寿延年是可以的。内力的话,移山封海虽然还不行,不过气剑辟邪,日行天下没问题。”
梵迦笑道:“有那么神奇?我的师傅师祖可没提及。”
夫墨道:“那由你向后辈提及就是。”
“恩。”梵迦点点头,笑容暗淡一些。
“前方有人么?”
“又有人?”
夫墨点头,极目远望,那人动作迅捷,在这神域里走得还算逍遥。“是那妖女。”
“恩?”
“饮十万人血气,致使人间无数冤魂不能下黄泉。”夫墨冷冷笑着,眼里射出血光,“方长成人体模样的花仙。走,我们追上它,了结它的命。”
“好。”
“恩?”走了不远,夫墨忽地恍悟,“我说它一魔界小妖,怎么能进到神域中来?原来是带着木神元珠。我更它不得。”
百合走着走在着,心里微微一荡,警觉站住,左右四顾,风起沙舞,遍眼的苍茫,似乎无人。它却十分相信自己的警觉,边忐忑犹疑地慢慢前行边将自身修为提升最高。
它不信它的运气背到遇见夫墨。只要不是他,就好。
然而面前风沙忽止,现出两个人来,一红衣如血一白衣青衫,神仙美眷样的人物,却吓得她倒吸一口冷气,想要立刻循走,却猛然明白:不可能的!
天咎宫梵迦,百合就只认不是对手;何况真正眼冒凶光的,是遇神杀神的夫墨。
“别杀我。”百合面色叟白,强自镇定,面向夫墨,“九雅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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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墨挑起嘴角:“你都在我手上了,九雅我还找不出来?”
百合急切叫道:“那她身上的血咒呢?”
夫墨冷然五指爪抓:“受死。”
百合身体如蒲入风中,全然无力,尤其脖颈大空,朝着夫墨的手而去。
攥在手中,百合的血管也突突颤动,夫墨不由十分恶心起来,这妖女如今身子的一切,虽说也算是它本来面目,实际却是十万精魂铸成。
“梵迦,清净咒会吗?”
梵迦一愣,点头。
“为他们招魂引路吧。”
梵迦正不解,就见有淡色的魂魄从夫墨的手间逸出,紧接着越来越多,无数的魂灵从百合的身体扩散开来。若不善加指引,在这神秘压抑的地域,的确是容易产生怨灵,从而变成厉鬼。
她手结莲印,面带佛光,口中喃喃低语,结成一片圣洁地界……
夫墨收手,冷笑着看着手掌中红衣的小人儿。百合垂目望地,双手合抱肩膀,身旁歪着一金制小瓶,她喃喃:“好冷啊。”
“夫墨。”梵迦擦汗,看着他手心的小花仙,叹道,“竟有这等狠心毒辣的人。十几万的将士精魂,其中大半完全被毁,我只能……让他们魂飞魄散。”
“恩。”夫墨拿起那小瓶,打开闻了闻,“星河水。”
“怎么处置它?”梵迦问,面色十分严肃,大有挫骨扬灰之意。
夫墨道:“我想看看它的元婴。”
一句话,百合立刻啊地尖叫一声,立刻坐行向后退。
“它很聪明,知道迟早要遇到我,连后路都想好,先是拿九雅,再是这个。”屈指弹她的脑袋,“十万精魂,这么短的日子用了大半,是拿来练保命的元婴吧。”
“元婴?”梵迦皱起好看的眉,“那更该死了。”
元婴乃密传古术,并不难练,却十分邪恶。要拿人的精魂喂食,因此只有魔界还时有听闻,人间却已多年不见。
夫墨双手虚分,无形的力道提住百合,很快它瘦小的身子开始缩小龟裂,慢慢额头变得透明,现出一盘腿打坐的后肚兜婴孩来,长得倒是十分白胖,憨态可掬。
夫墨伸一指微微勾:“出来吧。”
婴孩得令,踉跄站起,仿佛就要推门出来,这其间百合自然无比痛苦,那孩子要打破它的头才能出来。而它一出来,自己就是真正的灰飞湮灭了。
“元婴不能见光。”夫墨扭头对梵迦道,“出来后立斩。”
“好。”
九雅嘤恩两声,忽地抱头大叫:“啊~~~~啊~~~~~”
“怎么了?”落华忙弯腰扶她,“九雅……”
抬头,九雅面红如血,双目如电,捏拳捶地:“啊~~~~~~”
“九雅!”落华甚至拉不住她,不得已站开一步看她癫狂,心里惊骇不已。
九雅的声音渐渐嘶哑无力,力气用尽,双手捶地已血肉模糊……未久一头栽倒在地。落华这才心惊胆战上前,握住她一手细细把脉,然而脉象平稳,全然不像她的表情那样。她狐疑地皱起眉头,看看这辽远无物的地域,想了想背起她继续前行。
夫墨趁机念咒把那丢了脑袋的小小元婴烧得一团黑碳,半点遗祸不留。
“……我……没死?”百合无力地抬头,它额上一个血洞,狰狞无比。然而夫墨手上泛着淡淡莹白光芒,包裹着它的身体。
“你的命还要留给九雅。”夫墨一手虚抚它,立刻止血。他撕下一截衣衫,包上它放到怀里。“走吧。”他回头对梵迦道,“这左右几百里,应该就找得到九雅。”
梵迦强颜一笑:“是啊。”
行得不久,夫墨算出方向:“这个方向,她们在那边。”伸手高高一举,走得比平时有活力得多,要说的话,几乎是迫不及待。
梵迦心里酸楚,只看他行事说话,就知道那叫九雅的小姑娘在他心里必是非比寻常,只是,怎么会这样呢?梵迦早知道自己的一腔痴念都是镜花水月,但夫墨又怎么能够?他也是习道之人,难道连不能沾情惹爱都忘记了?若是忘记,怎么不是为自己忘记?
她望着少年在风中轻舞的红衣黑发,一时心疼地捂住胸口,眼泪慢慢盈出眼眶,然而脚下并不见慢,跟着心爱的人去看他的爱人。
九雅是昏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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