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第83章


“不至于要毁它们肉身吧!你有的是手段带我走。”
“哼,还不是为了你!四百年前的纷争不都由你而起么?谁叫你是它们的孩子?若要带你回山,它们岂肯?还鼓策你与我做对。我生了一百余年,也就只有你使阴招,差点害我丧命。”
“是么?”夫墨喃喃。
“我待你如此,你竟狠得下心!若我不是红莲之子,这世间怕早就没有攸予这人了。”攸予恨声道,“可就是这样我仍对你狠不下心,不杀你,就只有杀你父母泄恨。好在你那时年幼,见我没死,愧疚倒是比恨多。我于是借你的愧疚引你父母前去西方神域,直到它们肉身消融我才泄恨。”
“我的父母……算是我杀的。”夫墨道,“我都忘记了,难怪我恨你。”
“不要以为只有我狠心。”攸予道,“我们谁也不比谁差,若我不是捡了一条命,这世间谁又知道是什么样?”
“可九雅呢?重生后前尘旧事皆忘,我也不是拘泥于前的人,即使是我,使的手段也不比你光明到哪里去。只是九雅……”夫墨对以往的深仇大恨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只是九雅之死的痛回荡在胸腔之间,撞击着灵魂身体。啊,他宁可死,都不愿意这样。
“她必死,因为你是我的。”
夫墨的手颤抖着,浑身冰冷,第一次觉得在这冰天雪地里,有寒冷的感觉。
“来吧。”夫墨虚空抽出神剑,面上是空虚茫然的表情,“来,杀了我或是被我杀。”
“你不是我的对手。”攸予冷哼,“没想到,我为你沉睡四百年,到头来还是这样的光景。”
“我要杀你。”
“试试。”攸予的枪去了三根,还有二十一根在手,这时虚虚地挽起枪花等待。
“你在我身体里下了道蛊,自我重生起就在不停提醒我要下山收全神兽元珠,助你苏醒吧。”夫墨问。
“是。只是没想到你那么恨我,足足花了四百年才肯重生,你想逃避我?可你逃不了。”
“不是。”夫墨倒对这个有些模糊印象,“我是记得有段混沌时光,所有的想法只是聚集天地灵气,修炼自身。攸予,你沉睡四百年,我一刻不停地修炼,来看看谁能杀谁吧!”
“难得你有如此想法!”攸予摇头,“你觉得你比我厉害?”她感觉着夫墨的气场,比自己的足足低了几圈,力量上的悬殊显而易见。
夫墨长剑一挥,剑气已线状横扫,被攸予长枪一格弹了回去;少年借力腾空,鹏鹰般下落,剑光如网,气势扫得平台上留下网状剑痕,而站立的攸予仍一格长枪,便把他扫落一旁。
“看,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四百年前是,四百年后仍是。”攸予悠闲地笑道。
夫墨一转手,手上忽现一堆元珠,有十二护神兽的,还有攸予未吸收完全的……一倒手吞下肚:“再来。”
元珠下肚,气势立刻就变了。抬头时眼眸间立现邪魅,沉冷的面孔上俊美无帱……“我知道你的力量也是来自吸收的元珠,它唤醒你,支撑你,但是多的就对你无用,我则相反。”夫墨道,“我便是如此打败神兽的。你的原始力量并不比它们强,再来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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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知道九雅已经死了,可取下长枪时仍动作轻柔,像生怕扰了她的美梦。他们的身下,攸予被神剑钉在壁上,还没死透,却反抗不了,垂着手茫然睁大眼睛,嘴一张一阂,她在唱歌……被钉住的姿势和九雅有几分相似,这样痛苦么?夫墨甚至想去问问她,九雅也这样啊。
“还有灵兽。”灵兽是九雅珍惜的,带它走的时候也尽量小心翼翼。不过灵兽有什么好担心的?它是上古神兽之子,元珠不灭真身不毁,它仍能恢复如初,可九雅呢?
他抱着九雅,用法术把灵兽虚托在空中,转身往这天地间唯一的一处屋宇走去。
“……夫墨……”攸予在唤他,夫墨眼里带着厌恶,但还是站住,犹豫许久终于回头看她。
“夫墨……”攸予困难地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我不……后悔,如果你比我弱……你还是我的……我只是寂寞得太久了……”
夫墨转身走了,身后事他已不想再管。怀里的小姑娘已经冰冷了,他得想法子让她暖和起来,九雅,从来都是个有活力、温暖的人。
想起下山后孤独地来去,本以为在山上孤寂,下山后人那么多总该觉得热闹吧,事实上却不是:没办法融入到那里面去,即使是交谈都不知怎么开口,习惯上就那么冷酷了;山下还有那么多限制,原来还有男女授亲不亲,他便跟着人间的男子学,直到遇见九雅。
其实九雅跟着他,心里是悄悄地高兴着的,尤其是后来熟悉了,他简直依赖着她。初识不久,那样柔弱的小姑娘就肯跋山涉水救他……他有些感激,不知道怎么说,脸反而板起来,于是就不能放过那个害她的花仙,要狠狠地责罚它;而后看见她的眼泪,夫墨自己都忘记了,怎么就跟着心虚起来呢?伤心的小姑娘让他禁不住自责……而后呢?总是分离又总是走到一起,是命运还是缘分?不知道是第几次聚首,心里就开始牵挂她了,竟然有牵挂……
夫墨望着怀里的九雅,他想把她抱紧,紧得能揉进怀里,却怕弄疼她;她的伤口血肉翻滚,被冰雪冻成白色,长发如稻草般枯涩。他走着走着融入黑暗里,看这天地间又只剩他一个人,悲痛得不能自已,猛地跪倒在地:“九雅……九雅……”声音遥遥地传出去,直到这片天地的天涯海角。
低头,有泪潸潸落下:“我不想你死,不要你死……你回来……”神兽本是无泪的……
可灵魂都远去了,死去的肉体怎么回应他?
“我会救你的。”许久,夫墨喃喃地念叨,“……我会救你的。”然而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有一颗悲伤绝望的心。
九雅被搁置在冰室中,,本来是想弄暖她,火生了一半他才猛然想到这样不行;然后是彻日夜的查书,珠玑阁的书有一多半他翻过,然而对自己不感兴趣的内容从来没多看过一眼,如今只好从头开始翻阅。
一日累极了,他靠在梯子上睡过去了。太沉的睡眠让他无梦可做,直到快醒的时候,朦胧中看见面前有青石板石阶,一个红衣的女孩子坐在上面摸摸鞋子花穗,拧拧辫子上的头花,嘟着嘴巴叹气,一副百无聊奈的样子。
“九雅?”夫墨不信眼睛所见,又悲又喜地想要跑过去拉住她,然而无论怎么动都近不了她的身。他于是知道了,这只是念想里出来的一个幻影……即使是幻影都让他激动得想落泪,那才应该是九雅,灵动的小姑娘啊!
“我会救你的,九雅。”他对那虚幻的影子说,也对自己说。
“你想救她?”有无处可觅的声音传来,带着些愉悦。
夫墨与这声音打了好几次交道,沉声应是。
“你可以救她啊。”声音微微笑着。
“怎么说?”夫墨的心跳快两拍。
“如果你愿意和她同年同月同日死,就把你的元珠给她吃下。”
“我?我有元珠?”
“你的本体就是颗元珠啊。”声音轻笑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夫墨听了沉思一刻,点头:“对,对,可九雅能吃吗?吃了她会死。”
“呵……”声音忍不住笑起来,“她已经死了。只要你愿意,用血做引,自己取出元珠,呵呵,很痛苦的事,然后拿给她续命,就可以一直活下去。你要是愿意就去做吧。我就是你,也不会骗你。”
“……你以前不是叫我杀她吗?”
“你已经升不了天,我就不管那么多了,那时候你的心还有几分干净,如今,全是那姑娘,就算她死了你都不能飞天,我还能说什么?”
“你,你是谁?”
“我就是你啊。”声音笑着说。
夫墨并不信,虽然每次他都这样说,然而也无所谓:“希望你说的有用,我这就去试。”
“恩,好的。”
夫墨立刻从梦中醒来,睁眼看身在阴暗的珠玑阁,有光影从天窗投下。他放下书跳下梯子,不管怎么说都要试试,而后果如何他来不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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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浓密雾气的药房,夫墨低低呻吟,半垂无力的手心捧着一颗跳动的珠子,红黑颜色交缠。慢慢跳动变缓直到僵硬如铁,慢慢萎靡变皱,三日过后竟变小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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