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同事今天聚餐来着,还没回来呢。”邢邵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比希望这是真的。
“这样啊,那等买了手机让他给我们打个电话啊。”
邢邵答应了,又和顾昭佑聊了几句,然后聂淑倩接过电话又和邢邵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顾霄的父母对顾霄很上心,不像自家父母,不管不顾还要求出人头地,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邢昭,都是这样。正是这样,邢邵才更担心顾霄的父母知道了顾霄的情况之后肯定会受不了。
但是现在能说出口的谎言,又能瞒得了多久。
邢邵转头看着床头柜上顾霄的照片,一闭上眼睛,眼泪就挂在了眼角。
眼泪是咸的,邢邵是在顾霄躺在雪地里才第一次知道,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心情,和现在相比,唯一的区别只是顾霄现在还活着。
“顾霄。”邢邵拿起顾霄的照片,敲了一下顾霄的鼻子说:“我该怎么办,你才能好。”
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魏冉和吴医生身上,邢邵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邢邵胡乱睡了一会儿就醒过来了,然后对着黑暗等到天亮,拿着收好的东西去六院。
吴医生和魏冉都还没上班,邢邵先去病房看了顾霄。
顾霄早上起来一般都是呆滞的,今天也是一样,呆滞的坐在床上,看着前边儿,眼睛珠都不会动一下。
护士哄着顾霄喝粥,哄半天顾霄才张开嘴喝一口,半天不咽下去,粥顺着嘴角流出来一部分。
邢邵把东西放在椅子上,和护士说:“我来吧。”
护士把粥递给邢邵,耐心的和顾霄说:“你朋友来咯。”
“顾霄。”邢邵揉了一下他的头发,在床边坐下来说:“昨晚你爸打电话来了。”
顾霄转头看着邢邵,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像是半眯着,又更有神一些。
进了医院之后,顾霄就没有再戴眼镜,近视让顾霄的眼神有些迷离。邢邵把粥递到嘴边说:“我和你爸说你手机丢了,他要你买了手机给他打电话,你说怎么办,我还能帮你瞒多久。”
顾霄看着邢邵,把嘴里的粥吐出来,然后抬手一掌掀翻了邢邵手上的粥。
“饱了?”邢邵把碗捡起来,那纸清理顾霄衣服和床上的粥。
“我想喝鸡汤。”顾霄突然说。
邢邵愣了一下,高兴的说:“好,我现在就去给你买,还不好。”
“快点儿”
“好。”
顾霄从前天晚上开始就没和任何人说过话,基本都是靠摔东西和揍人来表达情绪,和谁也不说话。
邢邵让护士看着顾霄,赶紧下去给他买鸡汤。
大早上的,哪里有鸡汤卖,邢邵开着车转了一大圈,才终于看到一家刚开门的小馆子,让人家给煮鸡汤。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挺邢邵说是病人要吃,操着一口方言说:“俄还没生火嘞,刚好咋晚俄家煮了鸡汤,俄给你盛一碗呗。”
邢邵脑子里半天才反应过来老板说什么,赶紧说:“好,可以,太谢谢您了。”
一碗鸡汤邢邵给掏了五十块钱,提着赶紧回了医院。
顾霄看到邢邵回来,看上去挺高兴的,勾头看着他把鸡汤拿出来,笑了一声说:“我还想吃锅烧,你中午给我买吧。”
邢邵也不管买不买得着,赶紧答应说:“好,我们午饭的时候吃。”
顾霄高兴的喝邢邵喂的鸡汤,喝了两口突然就不张嘴了,盯着鸡汤皱眉。
“怎么了,不好喝吗?”
顾霄抬头看着邢邵说:“鸡汤为什么没有肉,像是鸡精泡水。”
老板家的鸡汤只剩了一些汤和碎骨头,邢邵就让老板给盛了汤,再说顾霄也没说要吃肉。
“你想吃肉我等下去给你买好不好。”邢邵耐心的说,然后摸了一下顾霄的鼻尖。
顾霄没说好不好,错开头不给邢邵摸,抬手依旧一掌掀翻了鸡汤,泼了邢邵一身。
“顾霄!”邢邵心里一阵烦,站起来皱眉看着顾霄,吼了一声。
顾霄肩膀抖了一下,扭过头不看邢邵,然后起来有条有理的捡起碗,拿纸擦了一下手,然后去洗手间洗了手,走到病房门口和过路说:“麻烦给我找个拖把行吗,汤洒了。”
邢邵吼完之后就后悔了,顾霄现在这样,需要耐心,自己为什么要对着他吼,或许真的太压抑了。
“顾霄。”邢邵走到门口把顾霄拉进来,说:“对不起。”
顾霄没说话,挣开邢邵的手,搬着椅子坐到窗子边看着外面。
邢邵跟着过去想和顾霄道歉,护士进来说吴医生找邢邵,邢邵只好和护士说安慰一下顾霄,然后去办公室。
魏冉也来了,正在吴医生讨论顾霄治疗的方案。
“早。”邢邵进门打了招呼。
“你也挺早。”魏冉说:“顾霄的治疗方案,我和老师已经讨论出来了,和你商量一下。”
“嗯。”邢邵拉了个椅子坐着。
心理治疗,药物治疗还是不变,吴医生除了这两个,打算在顾霄病情严重的时候使用电休克治疗。
邢邵不懂医学,这个时候只能选择相信魏冉和吴医生。
商量完方案,和魏冉一起回病房的时候,顾霄蹲在墙角,小护士正在和他说话。
小护士听到推门声,回头看见邢邵就说:“你走了走会后他就一直这样,怎么劝都不听。”
邢邵点点头说:“谢谢,我来吧。”
邢邵走到顾霄前边蹲下来,把顾霄搂到怀里,轻声说:“顾霄,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对你发火的,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等会儿去给你买有鸡肉的汤。”
魏冉看了下时间说:“差不多到输液的时候了。”
“顾霄,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错了,是我不好。”
顾霄终于抬起头,看了一下魏冉说:“嗨,早。”,然后又看着邢邵说:“我不会理你的,除非我看见有肉的汤。”
“好。”邢邵笑了一下,把顾霄拉起来。
“你去买吧,我要趁他输液的时候给他做催眠治疗,他现在状态还可以。”
邢邵点点头出去买汤,顾霄也乖乖的躺在床上让护士输液。
才九点,外边还是没什么卖鸡汤的地方,邢邵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附近有什么大一点儿的酒店,发现还真有一家。
酒店最好的就是,你不管什么时候想吃东西都能给你做,只要肯出钱。
邢邵再次带着鸡汤进医院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魏冉还在病房,顾霄因为催眠还没有醒。
“一起吃点儿吧。”邢邵把保温桶放在柜子上,打开袋子拿出一次性碗。
“你不怕他醒过来发现少了又生气。”魏冉笑着说。
“哪有那么玄,再说买了一大只鸡,他也吃不完。”
邢邵和魏冉一人拖了个椅子坐在柜子边喝鸡汤,魏冉一边喝一边说:“严重的时候,电击治疗是必要的,人民医院没有设备,所以之前我建议你过来。”
“总之谢谢你。”顾霄喝了一口鸡汤说。
“不用客气,就当是吃人嘴短。”魏冉耸耸肩说:“我刚刚给他做治疗的时候,发现他今天状态挺好的,很配合,等会儿你可以带他去花园走走。”
“好。”
顾霄醒了之后,邢邵喂他吃了鸡汤,顾霄看着鸡汤有肉,很高兴的吃了很多,最后剩着的汤顾霄也端起来全喝了。
点滴打完之后,邢邵拉着顾霄去花园转了一圈,顾霄很安静,没怎么说话,但是一直挺高兴的。
邢邵拉着他在小石凳上坐下来,顾霄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突然转头说:“邢邵,我喜欢你,我爱你。”
邢邵愣了一下,拉紧他的手说:“我也是,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不管怎么样都爱。”
顾霄笑了一下,笑得很开心,然后转头亲了邢邵一下。
邢邵也很开心,顾霄今天的状态确实很好,不知道刚刚魏冉做催眠治疗的时候让顾霄想了什么。
在花园里逛了一圈,顾霄说困了,邢邵把他送回病房,看着他睡着了,开车去了一趟公司,再回医院的时候,护士说已经过了探视时间,让邢邵不要担心,顾霄今天状态一直挺好了,晚上也吃了不少东西,还喝了果汁。
不能去看顾霄,邢邵只好回家,路上的时候接到邢昭的电话,才知道邢昭已经来市里上学了。
一直为了顾霄的事情焦头烂额的,六月份高考完到了查分的时候,邢昭倒是给邢邵发过消息,说了分数,又说了打算报哪里。邢邵当时只和邢昭说不要被爸妈左右,自己想学什么,想好了再报。
“爸下周三要过来出差,说一起吃饭,你有时间吗?。”邢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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