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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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3
夏天的城市,像蒸笼一样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量,我常常不自觉地便出了一身汗。
那汗像是自动浮在皮肤上的,感觉不到热,却已经热到全身湿透。
我开始关注天津的天气,每晚给他发一条天津的天气预报。要想表达想念一个人,最简陋的方式,就是发一条天气预报了吧。
他常常回我:晚安。
我便真的睡得很好。
在暑假之前,我的转校手续已经完全办妥。我便心安理得地宅在家中。
那是一所贵族学校,学费不菲。之前她曾经提议过数次,被我拒绝。我曾经生怕失去她。但那天看到她趴在我怀里哭成那样,我几乎笃定我们离真的失去对方的那一天,恐怕还有很远距离。
那个人再也没在家里出现,但是妈妈的戒指却一天也没有离开过她的手指。她戴着它上班,下班,切黄瓜丝、洗我的球鞋、翻报纸、喝牛奶。好像毫不在乎它的存在一般在乎着它。
预期的婚礼却没有举行。或许一切要等到我住校后。
慢慢接受了这一事实,我开始一点点学习着如何做个体贴的女儿。比如炖一锅银耳放在冰箱里冻着给她当夜宵,或者做一碗口味稍许麻辣的凉面给她。
那个暑假,我还很积极地配合着进行心理治疗。一个年届五十的女心理医生每周上门一次与我聊天,做一些谈话或测试。我知道我得表现得“想要好起来”,一方面为了让她宽心,一方面,则是真的想要好起来。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觉得我得好起来。虽然,我并不是那么有信心。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真正的心理医生——是张光定。
只要打开电脑,看到他QQ上的头像,哪怕是灰的,我的心也会变得无比安宁。只要还能收到他的晚安,我就比吃任何镇定药物都要镇定地相信幸福的触手可及。
我希望我妈能同意我一个人出门旅行,这样我才可以偷偷跑去看他。
我常常突兀的想:如果我突然站在他家门口,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如果我能再大胆一点,甚至对他表白,又会是什么答案呢?
再不敏锐如我妈,也看出我终日犯花痴的表情很不寻常。有一次,她假装用筷子在我面前夹苍蝇,我被她吓了一跳。
幸好她只是说:“快吃饭。”
我实在没法专心,这一切只因他带给我的感觉像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在每一次刮向我的时候,我都只能抱着我的臆想在其中盘旋。
刺激,新鲜,令人念念不忘。
我真的太想他。
可惜他却太忙,说是接了一个很大的业务,所以基本上不出现在QQ上,但我不愿意给他造成困挠,所以才步步控制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我希望在他心里,龙四是个懂事的龙四。
不是那个吵吵闹闹的紫薇。
我的优点,他总该体会得到吧。就算体会不到,我也有这个耐心让他总有一天体会到。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我还没做足准备向妈妈开口之前,张光定却抢先一步来北京看我了。接到他的电话,是下午三点多钟。他说:“我在北京,可以见一面吗?”
“可以啊。”我回答,很慷慨,很豪爽。但话说出去以后,我又为我自己伪装出来的大大咧咧而觉得丢脸。
我挂了电话开始找衣服。我把整个衣橱里的衣服都扒拉出来,才发现我夏天的衣服简直少得可怜,更加没有一件是满意的!时不待人,最后,我只能闭着眼睛随便套了一件就从家里飞奔出来。
那天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天气,我却感觉手脚冰凉,脸蛋烫的吓人。我傻傻地拦了一辆出租车,拿着短信向司机报出地址,我感觉我整个人都是哆嗦的。
天就要变了,黑沉沉的,重得要命,像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压下来,压踏这个风云多变的世界。车子往前驶,我清晰地看到一道闪电,蛮横地撕破天空。
这是我就要变得不一样的预告和警示吗?
不管怎样,要来的,都来吧。
狂风骤雨,这一次胆小鬼龙四再不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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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4
雨云在酝酿着。
我下车的时候,已经开始慢慢地落起雨来。出租车只能停在街的这一边,我用手挡住头,以前所未有的勇敢一个人冲过车流如织的街道。
这是一家安静的小宾馆,明黄色的招牌,红色的砖墙,吱吱作响的木楼梯。
他住在206。
他打开门的一瞬,我发现他瘦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下巴比上次我见到他时尖了许多,再加上有些泛青色的胡渣,像一颗还没熟透就被人摘下的青涩果实。
我的心紧了一下,从没这么近的看过他。近看他却如此憔悴。
难道紫薇说的是真的?他病情加重了吗?
侧身,把我让进去,我感觉他有千言万语要跟我说,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坐在床边。
我走近他。他伸出手轻轻揽过我。然后,他哭了。
我淋了雨,全身湿答答,但他一点儿都不介意。
他周身散发着要命美好的薰衣草气味,早就等待好一般的包围我。
我的眼泪忽然莫名其妙的涌上来,我好似用尽全力的做了一个动作——摸了摸他的头。他的发丝间依稀弥漫着一股酒味,这是任薰衣草气味再迷蒙雨水的潮气再重也掩盖不了的。
可是环顾四周,找不到任何酒瓶。那么,他是和谁共醉又是谁让他伤心?
紫薇吗?
或是某一个前前前前女友?
他的手揽在我的腰间,头抵在我的胸前,呜呜地哭着,像个丢失了一切的孩子,令我浑然不知所措。
要知道,在我所有做足准备的戏码里,没有安慰他的这一出。
“龙四,”他终于说,“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我,帮他? 
我勉强将手够到身后,握住他的两只手说:“如果我可以……”
“你可以!”他抬起来头,急迫地看着我说,“只有你可以!”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张光定,着急,慌乱,绝望。像一个被风忽然吹起来的塑料袋,在半空中停顿,失去方向。
是需要钱吗?不像。
是需要我的鼓励和陪伴?我还没这个资格吧。 
我牵着他的手,把他拉到我身边,他挪近了一点,长长的睫毛,褐色的瞳孔,闪烁着晶莹的亮光。我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对眼睛时,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用力捏着,好像要捏碎我一般:
他说:“龙四,如果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去做一次长途旅行,不告诉你的妈妈,你愿意吗?”
“长途,有多长?”我始料未及。
“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也许更长。”他看着我说。
“可是,我就要开学了。”我下意识的说。说完,我才感觉到空气里凝重的气息。
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那么的失望,失望到一把松开我的手,坐到离我很远的地方。他第一次流露任性,我却心疼的无以复加。从随身小包里找了一袋纸巾,抽出一张来递给他,他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了我。
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今天的张光定,完全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一个?
“你走吧。”他说。
“对不起。”我被他的态度吓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让你走啊!”他对着我大喊。
我鼓足勇气,伸长手臂,扑过去主动抱住了他,紧紧的,不放手。我的本意真的不是要拒绝张光定的。其实,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来考虑,我也许,应该,多半,或者说完全会同意他。
他很不耐烦地说:“龙四,你不必再管我了。”
“那怎么行?”我温和地说。
他看着我,渴望地问:“那你答应吗?”
答应,不答应。
我的心里有一个钟摆,兀自滴滴答答,其余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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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5
暴风雨终于来了。
雷声大作,我去关了窗,拉上窗帘。房间里很黑,只开着一盏小小的台灯。
张光定颓唐地靠在那张小床的床头,两只脚扭在一起,双手耷拉在身体旁边。
我们沉默很久。
我最善于应付两人谈话的沉默,只是这沉默存在于我和张光定之间,我便只是觉得窒息。
就在我酝酿多时,终于下定决心,想告诉他我可以答应他一切要求的时候,他却双手捂脸,沉痛地问我:“龙四,你知道失去最亲爱的人是什么样的滋味吗?
我看着他,千言万语抵在喉咙。
“你不知道的。”他叹息说,“你太小了,怎么会明白?”
“我知道的。”我不需要思考,就脱口而出,“那时候我在幼儿园上小班,每天晚上他都来接我。那段时间,幼儿园对面的居民小区那天不知道是拆迁还是干什么,人总是很多。他为了让我找到他,每天都是骑在自行车上面,一只脚踩着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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