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思量自难忘》第51章

他们，即将万劫不复。姜凡急火攻心，站都站不稳，情急之下腿越来越软，口中也说不出任何话，竟直直向地上倒去。
“妈！”
“小凡！”连一向沉稳地程峰都失态的喊了出来，底气十足，还夹杂着一些恼怒，震得她心底一沉，有些隐隐不安。没想到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后的反应会这么大，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忍冬也是怀着试着看的心态，才鼓起勇气和他们坦白，她知道姜凡一向开明，主张自由，民主的教育，从不会去管什么世俗伦理，应该不会反对她和程京泽，父母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又怎会不讲道理。
可现在，忍冬却觉得他们的态度像是当头一棒，打得她眼冒金花。程峰急忙抱起姜凡平放在沙发上，让她缓缓气，轻声安慰，他们站在一旁，几乎吓呆，程京泽向前一步，道：“妈……”
“还不快滚！”程峰一嗓子吼出来，吓得两人一愣，“忍冬留下！”
程京泽犹豫的看了忍冬一眼，站着没动，忍冬用眼神示意他出去，可是，他仍然不为所动，程京泽被儿子的态度激怒，重重拍一下桌子，喊道：“滚出去！”
忍冬也急了，看他向城墙一样站在原地，无可奈何，姜凡似乎老毛病发作，一口气提不上来，窝在沙发里，一直做深呼吸，程峰冲着他说：“逆子，你是要气死你妈吗？”
姜凡一直没有去看程京泽，看样子气的不轻，忍冬看着他，把他往外推，眼泪早已簌簌落下，说：“你走。”
程京泽犹豫一下，深深的看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程京泽转身的那一瞬间，忍冬看见姜凡的眼泪开始在眼圈打转，她站在一旁，心如刀绞，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耐心的等她缓过来，姜凡的身体向来不好，好像是天生的问题，不能生气，但是由于程峰照顾的好，很少动气，几乎没出过什么问题。
忍冬的心思很乱，脑袋里像浆糊一样，一直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等待的那段时间最难熬，等姜凡的脸色慢慢缓和过来，忍冬的心才稍稍跟着放下来。过了十几分钟，姜凡终于坐起来，忍冬松一口气，轻轻开口，说：“妈，对不起。”
姜凡红着眼站起来，抬起手毫不犹豫“啪”地一耳光，打得她眼前一黑，脑子嗡嗡作响。忍冬捂住半边脸，似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火冒三丈的姜凡，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挨打，也是姜凡第一次对她有这么大的怒火，姜凡一向温柔贤淑，主张教育为主，从来没有像疯子一样对孩子们歇斯底里过，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和程京泽在一起，就引起了他们这么大的反对呢？
“忍冬，我告诉你，你想要什么都行，甚至我的命都能给你！可唯独程京泽，他不能！你们不可能在一起！永远不可能！”这么强烈的反对，让她的心一点点沉溺，几乎反应不过来刚刚到底听到了什么，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看着面前的程峰夫妇，忍冬突然觉得很陌生，可她还是想要一个理由，难道是自己不够好，还是不能为程家带来任何利益？
她哽咽着问道：“为什么？”
“凭我养你这十几年！你就不能这么过分！”
忍冬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差点没站稳，她心乱如麻，嘴唇泛白，颤抖着转过身，嘴里喃喃自语：“过分？过分……”接着腿使不上力，忽地一下，重重跌坐到地上。
只听到姜凡心疼地倒抽一口冷气，伸到一半的手，又艰难的收回去，却还在努力隐忍着哭泣声。
忍冬的心头陡然一楸，硬撑着站起来，突然后悔莫及，她为什么这样，又要做出让他们不高兴的事情。姜凡还是在关心自己，她反对也许真的有她的理由，可自己刚刚为什么那样冲撞她，难道自己不早就打算放弃了吗？
头一次她如此胆大妄为，甚至到了和家人闹翻的地步，打她一巴掌算什么，此刻，她恨不得姜凡能冲上来，把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她的身上，让她疼，让她难过，让她遍体鳞伤。然而，她却清楚的听到姜凡的哭声，带着某种悲伤，无奈，和心伤的声音顺着神经抵达她左胸的第三根肋骨里，寒彻骨。
巨大的悲伤和羞愧像龙卷风一样将她席卷，她转身，在程峰和姜凡的目光中，走出家门，一路上，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她也不知道，像游魂一样走在路边，风透过单薄的衣衫，冷得让人无处逃匿。
忍冬漫无目的出了小区，整个人混混沌沌，在风中瑟缩，眼泪一滴一滴，落尽无边的暗夜里，带着所有肮脏的，隐晦的情愫藏进内心最底层，又酸又涩，令人疼痛难忍。当所有的事情明晃晃地晒在阳光下，那种难堪的心情让人无法忍受，自从她几年前知道了叶婉容的事情后，姜凡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无微不至，极其贴心，对她年少做的事情保持一颗宽容的心，从没有提起过，也从没有否认过她的做法，忍冬知道，姜凡一直都在包容自己。
她回国后，也没有直接回家，甚至，没想过再重新回到那个家，还是不小心和姜凡碰面才被接回去，他们对她在国外的事情闭口不提，当初程峰给她安排好去英国，是她半路逃跑，只身一人逃到法国，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即使是程家有错在先，但一切的后果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每当程家夫妇准备好晚饭，等她回来一起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会有种难言的滋味，想恨又恨不起来，可是，心里又早有了一层隔阂，又回不去从前。有时候，她几乎要承受不住程家的恩情，往日的欢声笑语，仿佛还荡漾在空气中，怎么都抹不掉的笑脸和回忆，都在腐蚀着她的心，将她一点点推向深渊，她在命运的悬崖上摇摇欲坠，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她却不自知。
霓虹闪烁，黑夜无边，下个路口，真不知道该往哪走。程京泽远远地看见她跌跌撞撞跑出来，他跟在后面，随着她上了公车，她坐在窗边，竟然没发现他就坐在最后几排，还在一直盯着她。
这么晚了，这是末班车，到最后几站时，车上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了，她上车后，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整个人的思绪都飞出去了。
忍冬心里难过极了，她幽幽的看着车外，突然想起有一次他们冷战的时候，两人好些天没说话，然后他半夜爬窗户进来，她正在睡觉，听见窗户响了，知道是他，也没有动。
她感觉他走过来，在床边坐了好久，忍冬都有些装不下去了，只好翻个身，转到另一侧去睡，然后，他倾身过来，双臂支在她身体的两侧，就在她受不了，想要睁开眼的时候，他凑过来，轻轻吻一下她的额头，接着，她就着这个姿势，半天再没动，渐渐睡着了。
如果不是有一次，他正大光明从窗户进来坐在床上，她根本不会发现程京泽晚上睡不着时，还有到她房间来溜达的习惯。后来，她晚上睡觉时，总会把门窗关好，仔细的检查一遍再睡觉，忍冬就不明白了，他到底是怎么打开窗户的？
忍冬想起答应陆家婚事的那天晚上，他好像喝酒了，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他到底醉没醉，反正，大半夜趁她睡觉的时候跑到她的房间里了，她还闭着眼，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自觉皱起眉头，他像孩子一样趴在床前，抚平她的眉头，说：“别皱眉，不好看。”
她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眼，因为她怕一睁开眼，眼泪就会掉下来，她死死抓紧床单，尽量不发出一点动静，听他在床边絮絮叨叨地说一些不该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她想他是疯了，这个疯子爬到床上，掀开被子，把她搂到怀里，身上的温度快要把她蒸熟，她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湿了他的衬衫，他还说她跟水做的一样，又揉揉她的头发，像小时候程峰一样叫她小乖，让她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走过的路，可以回头望，但绝不能回头走。
——姜忍冬的日记
她推开他，背过身去，他死皮赖脸的从身后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脖颈里，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说：“你知道吗？忍冬，曾经你是我心底的秘密，现在我终于可以和你分享所有的秘密了，我们一起走过这么多路，一点一滴，我都记在心上。可是，你总是让我感觉若即若离抓不牢你，其实，我找茬就是想让你多注意我一点，因为你总是看不见我，我一直在你的世界之外，你从没有对我认真过，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能够改变在你的思维中我们是兄妹这一观念，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换你对我上心一点，所以很无奈，也很难过，每次遭到你拒绝的时候，都有点伤心，我努力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我的心，可是，又觉得那一天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