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思量自难忘》第58章


阿泽,母亲好久没叫过他的小名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名字就像被遗忘了一样,连忍冬都很少叫。不过妈妈的语气让他稍稍放下心,尊重他代表可以让他自己做选择,就在他刚刚高兴了一分钟没到的时候,接下来她的话却给他当头一棒:“还记得赵叔叔吗?以前你爸的司机,后来生病去世了,已经好多年了。老赵家的姑娘,现在上大三了,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我也见过几次,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她,有空你们见个面吧?”
程京泽心底一沉,没想到他们还没死心,竟然又要重蹈覆辙。姜凡见他沉默不语,才说:“你要是有喜欢的,也可以带给我们看看。”
他抬头,笃定地反问:“你们不是知道吗?”
“阿泽,我在很认真地和你谈这件事。”
他看着姜凡眼睛,那一瞬间坚定的眼神让她一愣:“妈,我也很认真,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总是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我和忍冬,难道你们就不怕那个赵家的姑娘会和唐诗得到一样的结果吗?”
“放肆!”程峰猛然拍桌子,一怒之下,碰翻了杯子,掉在地毯上,发出不大不小地声响,水撒了一地。
“爸妈,你们从小看着她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也知道,为什么不能允许我们在一起,再说,我们又不是亲生兄妹,你们不是比我清楚吗?”
“那孩子个性太强,又太固执,你们不合适,一定不能长久。”
“爸,你不觉得你太荒谬了吗?你们说的这也是理由?你怎么不说那长着三寸金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封建妇女更适合我,要是找那样的,岂不是能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胡闹!”大水杯哗地一下摔在了地上,正在剑拔弩张之时,电话突然响了,程京泽离得最近,他顺手抄起话筒,问:“你好,监狱?你打错了……”
姜凡一听,几乎是把话筒夺过去,只见程峰听了监狱二字,眼神也明显一震,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连连点头,挂掉电话后,久久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沉默了半天,她才说:“明天我哥出狱。”
程峰轻轻叹息,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一旁的程京泽听得一头雾水,他从来没听说过妈妈还有哥,他们也没有提过这个人。但是,对于监狱他还是有些印象的,从小到现在,他们经常说是出远门去看老朋友,虽然不知道去看谁,但有意无意间提到过,小时候,他也知道父母经常去监狱看望人,那时候,这个名词对于他还是一个陌生而遥远的词汇。
他曾经问过姜凡,但是她并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是提到是去看一位老朋友,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个让爸妈坚持去看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到底是何面目,现在这个人终于要露出水面了。
他看着爸妈略带忧愁的脸,突然看见妈妈的鬓角添了一根白发,顿时感到一阵内疚,时光匆匆忙忙,转眼之间,他发现父母都不再是多年前的那对年轻而勇于奋斗的他们了。不知不觉,姜凡的发间都冒出了些许白发,连爸爸都不愿天天东奔西跑,闲着没事就在家写字,养花,爸爸一回到家,就拉着他下棋,也不愿意谈论公司的事情,都说些儿女情长。
无可避免的,父母在时光的流逝中,开始慢慢苍老,而他们早就脱离了他们,成长为另一副模样,无形间,他也感到了身上有了更多的责任和压力,而他作为一个男人,怀里的女人和足下的土地,成为了他的全部,一样都不能少。
那个电话之后,程峰夫妇暂时把相亲的事情放了放,两人在花园坐一下午不知在商量什么,他就在书房处理公司的事情,也没多过问。
直到晚上,他们才告诉他,让明早他也一起去接人,程京泽根本不知道是谁出狱,问了他们也不说,只是说去就知道了,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么多年来,这个人对于他来说,一直都是一个神秘的存在,没由来的,他有种说不出的悸动在心里潜伏,甚至是惶恐。
忍冬的手机也打不通,他想应该是公司还在忙,她从那天走就没回来,一直住在原来的小公寓,妈妈担心她在外照顾不好自己,天天看着他欲言又止,他知道姜凡刀子嘴豆腐心,于是,就有意无意在她面前透漏忍冬最近还好,姜凡才放下心。
那一夜,程京泽都睡得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梦见小时候和忍冬闹别扭,还有和她一起走过的许多年,经历的欢乐与泪水,几乎都梦到了,那些场景历历在目,他从未忘记过。
周三,天空湛蓝而高远,暖风和煦,玉堂花开。程峰开着车,姜凡在副驾驶上,他一个人坐在后排出神,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市区的车堵的让人想骂娘,一个红灯停了好几次也过不去,他的心里却异常的沉重,姜凡时不时从后视镜中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约行使了一个多小时,车子远离了闹市,自然就不那么拥挤了,车上却安静极了,谁都没说话。郊区空旷而远阔,远远望去,大片大片的空地,了无人烟。
下了高速之后,道路开始崎岖不平,偶尔会重重地颠簸一下。他随着这一晃,那颗心吊在半空中重重的摇摆两下,才一天没见她,心里就想得难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陷进一种深思里,明明刚见过不久,就开始想念她,满心满眼都是她,没由来的担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杞人忧天什么,自己也觉得很好笑,程京泽努力拉回情绪,注视着车外遥远而空旷的路途,不知道下一刻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等他从自己的思绪里缓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骤然停在了一个军绿色的大门前面,这里的道路广阔,戒备森严,人迹稀少,他看到竖在大门前的牌子,B市第一看守所,被铁网层层围困的高墙,都在无声的诉说着这里是个多么封闭的地方,阳光落寞的撒在空地上,周围空旷寂寥,一切都悄然无声。
他们都坐在车里没下去,耐心等在门外,爸妈时不时聊上两句,大概是说终于等到了这天,他从爸妈的对话中得知,即将出狱的这个人,服刑期近30年,由于表现良好,提前释放,而且好像和他们家的关系很近的样子。
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大门被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他的身形消瘦,脸色显出一种常年看不见阳光的不健康的苍白,他出来后,第一眼就看向他们车子的方向。
姜凡首先跑了下去,她的眼眶通红,连腔调都变了,踉跄着冲过去,喊道:“哥!”
看着她跑过来,男人欣慰而无力的笑笑,他一手握住姜凡的手,一手擦掉她的眼泪,满眼的宠爱和包容,温和的说:“我身上不干净。” 
接着,他又看向程峰,眼里带着平和的光,像和老朋友说话那样熟捻,说:“辛苦你了。”
程京泽在一旁木然地看着中年男人,手心却早已沁出冷汗,他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他知道,现在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好像有一种呼之欲出的声音在他耳边叫嚣,而姜凡的话又一遍一遍地在他耳边荡漾:“哥,以后我们一家人要好好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了。”
程京泽能感到妈妈的心情异常的激动,这时,姜凡拉过他,和中年男人说道:“哥,这是阿泽,还能认出来吗?你走得的时候,他不过四岁。”说完,还比划一个表示高度的手势。
“阿泽?都长这么大了?还真认不出了。”男人有些干涩地笑笑,似乎带着一些愧疚与颓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成熟就是明明渴望某件事,却拼命抑制那种想得到的心情,直到心如止水,直到波澜不惊,直到心灰意冷。
——姜忍冬的日记
上车后,男人与他坐在后排,程京泽一直没说话,他觉得心里有些乱,姜凡的声音随着男人的到来轻快起来,这才给程京泽介绍道:“阿泽,这是我的亲哥哥,也就是你的舅舅,你可能不记得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和你们提起过,你的名字还是舅舅取得呢。”
程京泽的心忽地沉了一下,他想起小时候程峰提过他名字的来由,但是没有说是谁取的,只是提及“泽”字的由来,《庄子.大宗师》中有云:泽及万世而不为及,说的是做任何事情不是为了所谓的仁义礼教之类,而是为了自己内心的本真,他一直以为是姜凡取的,因为只有母亲才会有这种文字而又古典的气息。 
他的心里直打鼓,从刚才见到这个所谓的“舅舅”开始,他就开始忐忑不安,甚至不想面对,因为,他第一眼发现,这个中年男人的五官,和她的眉眼,太像了,母亲又一直提起“舅舅”二字,让他有些头晕。接下来她的话更是如五雷轰顶,让他无法接受,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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