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第68章


他一次次被命运捉弄,一次次拼尽全力把人生道路拨回正轨,然后再一次次输给命运的翻云覆雨手。
所以,我选择让他活在自己的“美国”。
可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十一期间我没有休息,因为之前小助理接的那个北京飞来的拍婚纱照的顾客已经到了我市。
助理说,人家要去振华取景,让我跟着一起看看,边看边谈。
我整整七年都没回过振华了,这对夫妇真他妈能折腾人。要不是助理说开了个高价对方也乐呵呵地没奓毛,我才不伺候。
我没精打采地站在振华大门口,幸亏只是取景,要是今年拍片,我估计能直接死在操场上。
赭色的大门是我们入学前一年刚修的,到现在正好十年了,风霜雨雪的侵蚀之后,颜色褪淡,竟然比以前好看了不少。
算明白恍如隔世是什么感觉了。十年前我第一次站在大门口的时候,曾经盯着它激动又忐忑地看了许久。
那时候我是耿耿,我还不认识余淮。
“耿耿?久等了。”
我转过头,眼前站着一个有点儿眼熟的女人,皮肤很白,长发抚媚,眉眼细长。
“你看着有点儿面善。”我笑着问。
“当然。我是洛枳。”
我愣住了。
“洛枳学姐?!啊啊啊啊怎么是你!电话里怎么不说! ”
她背着手笑眯眯地看着我在校门口哇哇疯叫,那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啊,当年的感觉都回来了。
“你结婚?你拍婚纱照?谁?谁娶你啊哈哈哈,这么有福气! ”
“我也觉得他很有福气,”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把我逗笑了,“而且我觉得,你可能会认识他。”
她朝马路对面招招手,笑得明媚。
我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一个螅蟮哪猩ё湃克┕呗硐叱颐桥芄矗吹铰彖渍惺郑布湟舱婪懦鲆涣澄薇炔永玫男θ荨?br /> 是盛淮南。
是“洛枳爱盛淮南,谁也不知道”的盛淮南。
我站在原地,几乎要忘了呼吸。
我看着盛淮南,半晌没说话,只是死盯着,彻底把人家看毛了。
洛枳自然不会知道我曾经在墙上见过那句话。
“你不会以前对人家小学妹……”洛枳面色难看地转头对盛淮南说。
“绝对没有……吧? ”盛淮南挠挠头,被洛枳狠狠地掐了一把。他大笑,顺势将她揽在了怀里,从背后抱住,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
他妈的老子还没反应过来,你们就秀上恩爱了,有没有王法了?!
“你是不是特意回来跟我显摆的? ”我瞪洛枳。
洛积点头,一脸阳光。
“对啊。”她笑着说。
爱情竟然可以这样改变一个人。那个总是讲话意有所指的洛枳,永远藏着秘密一样的忧郁学姐,此刻会如此坦荡开怀地笑,这比她传奇的梦想成真还要让我惊讶。
“你盯着他看什么?”洛枳问我,自己却歪头去打量已经尴尬地背过身去的盛淮南。
我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我小时候那么相信,世界会善待我们,年少时第一个倾心喜欢的人,就一定会在一起。
我没做到,简单没做到,β也没做到。
但洛枳做到了。
我一直都相信爱情。现在世界用他们来证明,我是对的。
我不知道这过程中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和曲折,但是她做到了。 不是所有坚持都有结果,但是总有一些坚持,能从一寸冰封的土地里,培有出十万朵怒放的蔷薇。
而懦弱的我,只配站在旁边,默默地观赏一场与我无关的花开。
洛枳和盛淮南此次就是专程从北京飞回来拍照片的。他们原本打算自己找个朋友来拍,可是拍摄效果很糟糕。她的思路就是回到两个人相识的高中去拍照,和我这个工作室一直以来的拍照风格很契合,她在网络上翻了很多推荐帖,一眼看中了我的工作室,再—看,老板叫耿耿。
我自然要使出最好的本领。
我陪他们在学校里转了很久。他们挑选地点的时候我自然要问问题,一个个问题串联起来,串联成一段爱情的骨骼。
某些部分与我所知道的暗暗相合。
比如她的那些精心写成的考试作文,都是为了他有朝一日能够在优秀作文讲评课上看到。
可他一篇也没看过。
我在一旁听洛枳随意地对我讲着她为那场漫长暗恋所做的种种傻事,不禁莞尔。
“真好,这些话现在都能用这样的态度讲出来,真是成王败寇。”我说。
“成王败寇? ”走在前面的盛淮南忽然转身看我。
别这样,一把年纪了,我还像个小姑娘似的脸红了。
“是啊,”洛枳敏锐地注意到了,忍着笑为我解围,“比如现在你是我的了,以前多么说不出口的秘密,现在都能拿来当趣事讲。谁说结果不重要。”
谁说结果不重要。
因为修成正果,当年洛枳那样隐秘而酸涩的心思,都可以摊开在正午走廊的阳光下轻轻松松地讲出口。
而我呢?
那么多阳光下发生的故事,却都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我正在发呆,洛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我:“对了,你的那个同桌呢?现在在哪里? ”
我毫无准备,哑口无言。
“她同桌? ”盛淮南问道。
“嗯,洛枳的每句话在我听来都像是有回声,“他们俩的名字很有趣,连在一起,刚好是耿耿余淮。”
盛淮南惊讶地扬扬眉。洛枳注意到了,连忙追问:“你认识?”
盛淮南点点头:“当然。”
他停顿了一会儿,像是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是,”我把话接了过来,笑着说,“余淮上学的时候特别崇拜你,被你影响得从来都不背文言文。”
这是多么怪异的场景。我螅凶雒我蚕氩坏接幸惶煳一崂锤嗷闯绨莸难Сず臀蚁不兜难Ы闩幕樯凑眨退橇礁鏊姹懔淖诺蹦甑氖隆?br /> 如果把时光倒退—点儿,那时候,他们彼此不认识,我们却那么要好。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你说,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
我心中已经有数,跟他们又约定了些具体事项,又和学校确认了时间, 本周六就可以租用场地了。
他们走了找,我一个人在学校里面转了转。
很多地方你觉得不敢去,怕被回忆淹没,其实都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还没去呢,就自己把自己感动了。
就像振华于我
我七年没回来了,真的不得不回来了,也没觉得怎样。
这就是一所学校而已。
是的,我在运动场看台上听简单和β唱过蔡依林的一整张专辑,可现在的Jolin已经转型成在能开演唱会的杂技演员了;我也在操场上扮演过英勇的排球女将,现在却爬个楼梯都要吃一整瓶盖中盖螅破共荒鼙Vど衔迓ゲ环丫⒍?br /> 面目全非。
原来我们五班的教室现在挂着螅嗟呐谱印N掖雍竺诺拇盎低悼?br /> 向我和余淮的位置,刚好窗帘飘起,将两张桌子都笼罩在其中。
只是因为三年的相处。我告诉自己。
因为没得到,所以显得格外好,这不是爱。我一遍遍地在心中重复。
醒醒吧,耿耿。
这样想着,突然就觉得没什么不好面对的了。
从振华出来,我打了个车,直奔市一院。
还没走进住院处,就在院子里远远地看到了余淮螅蟮谋秤埃位斡朴频兀谌?*中格外显眼。他拎着一个旅行包,可能里面装着他妈妈的换 洗衣物。
我大声地喊:“余淮。”
他应该是认出了我的声音吧。否则为什么停步的时候,那么僵硬。
余淮拒绝了我提出的帮助。
“博士我决定不念了,我这个专业可以中途拿一个硕士学位,也不亏,这样回来工作的话,出路也不错。困难只是暂时的,你别担心。”
他很感激地朝我笑,语气中没有逞强的意味,朴实而坚定。
“我妈妈的病不能再换肾了,只能就这么继续做透析,―个星期一星期 地撑着。难受是难受,但把它当成吃饭睡觉不就行了吗?人每天都要吃饭, 不吃就会死,跟做透析是一回事儿,想开了就好。等我工作了,我爸爸就不用一个人支撑整个家了,能缓解不少呢。”
当年那个骄傲锐利的少年,有一天也会这么平和地对我讲话。再也听
不到理想主义的大志气。
“放弃清华的时候,我是有点儿不甘心。但是这次我没觉得特别难受。 一路衣食无忧地读物理到博士,去美国搞科研,这也太天真了,不是我倒霉,是我螅惺币恢辈磺惺导剩永疵豢悸枪质档难沽ΑD阋且晕叶颊飧鏊晔嘶挂蛭庑┫氩豢强商∏莆伊恕!?br /> 他笑得更爽朗了。
也离我更远了。
我们坐在长椅上,强烈的阳光下,我看到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一点点皱纹,因为清瘦,五官格外地立体,比少年时代舒展了不少,早已有了成熟男人的轮廓。
所谓被时光放过,只是我的错觉。
我们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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