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第54章


任啸准本来正在同章炎交代工作,余光瞥见阳藿的身影,含笑望过去却注意到她双颊上不正常的红晕,笑容便慢慢淡去,转过身走向她。
“任啸准……”
刚开口,她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沿着门边向下滑去。
任啸准脸色骤变,急速冲过去接住她的身子,触手滚烫,像是抱了一团火球在怀里,可是她身上却一滴汗水都没有。他一只手把她紧紧地搂向自己,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拍打,嘴里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流露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慌和害怕。
她的意识已经接近涣散,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在慢慢离自己远去,只模糊地望着任啸准焦急的面容,不知怎么的喃喃溢出一句莫名的话,便陷入了昏迷。
“我是不是要……死了……”
任啸准双手一收,将她打横抱起,紧绷的下巴贴在阳藿的额头上,像护着一件稀世的珍宝,神情沉肃地大步走向电梯,轻声却是遇佛杀佛的森寒:“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魇魔
四周一片漆黑,阳藿站在一条弄道里,两边是光溜溜的墙壁,身后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遥远的前方有微弱的亮光。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别无选择,只能惴惴不安地摸索着墙壁朝光源慢慢靠近。弄道非常长,她走了很长时间,光点渐渐变得越来越大,却发现弄道越往前越逼仄,她很着急,不由地加快脚步。她行进得愈加困难,只能侧身而过,就在离白光只剩一步之遥的时候,她被卡住了,拼尽全力也不能再挪动分毫。可是她不甘心,伸长了手臂,指尖绷得直直的,想要触摸光源,任凭她多么努力,永远都相差短短的一厘米,绝望缓缓从后袭来。
画面一转,狭窄的弄道不见踪影,她孤身一人站在一间房子的正中央。房屋的摆设似曾相识,她一一抚摸过沙发,桌椅,电视,才恍然醒悟,这是她小时候居住过的家,她竟然没有认出来。转了几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跑出门,大力拍打邻居的大门,没有人应答。她开始感到害怕,不顾一切地冲下楼,街道,商铺,学校,都完完整整地保持着原貌,但是,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她无论跑到哪里,无论如何大声呼喊,都没有半点生气,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她害怕得不能自已之际,忽然听见一个细弱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她抬起头,发现身处闹市区,周围许多人来来往往,却没人能看见她。那个声音渐渐向她靠近,她敏感地警觉到危险,下意识的往相反的方向逃走。但是,那个声音速度很快,她听得越来越清晰,不由自主地回头察看,只见一团人形的黑影逐渐逼近她。她知道不能被黑影追上,否则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她拨开人群,奋力猛跑,黑影在后紧追不舍,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的缩短,她甚至能感觉到黑影已经触碰到了飞扬的发梢。她紧张得浑身紧绷,忽然脚下一空,来不及尖叫,直直地往下坠去。
场景再次变换。漫天遍地的白,除了白再看不到其他的色彩,她像行走在虚无里,世界无限大,看不到尽头,走到哪里都是一模一样的。她不知道行了多远的路,或者只是在原地兜着圈子,她只知道她又是一个人了。恍惚间,听到滴答的水声。她循着声音一点一点的靠近,然后,她看到了,地上一大滩液体,红红的,是血。她蓦地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搅烂了,痛得不能自已,甚至无法开口叫出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胸腔蔓延到四肢,她颤抖地揪住自己的心口,捶打,试图缓解,却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仿佛要榨干身体里所有的水分。惨艳的鲜血向四处流淌,染红了所有的白色。她的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铺天盖地的恐惧,绝望,悲伤,痛苦将她击得体无完肤,好似从内里开始坏掉。
她想,她大概,真的,要死了。
忽然之间,她落入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那个怀抱可靠,安定,沉静,熟悉的清冽气息将她包围,像是穿过乌云照射出的一束柔和的阳光,散开了所有的苦痛,慌乱的心奇异的平静下来,她不再害怕,不再难过,仿佛找到全世界最令她安心的地方。
******
“……咳嗽和高烧引发了肺炎,再加上过度劳累,所以才会晕倒。病人需要住院接受治疗,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没有生命危险。”
高级单人病房门外,任啸准和主治医生对面而立,医生详细地向他阐述病情。
“她要多久才能醒?”他问。
“这个要看她身体恢复的情况,病人现在处于睡眠状态,休息够了自然就会醒了。不过,病人的身体素质和抵抗力一直都很差,身体痊愈之后要注意好好调养,否则会很容易生病,感到疲劳。”
任啸准沉默了几秒,谢过医生,推开病房门,轻轻走到床边坐下。
阳藿紧闭着双眼,脸颊仍然很红,呼吸也比平时沉重,冰凉的药水一滴一滴通过胶管流进她的体内,也像是流进了他的心里。
他执起她的手贴在唇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她的额际,燥乱的心情缓缓平复。
她倒在他怀里的那一霎那,他从来没有那么惊慌过,他也从来不知道,他会那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就这样静静地凝望了片刻,章炎办好住院手续回来,他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进被子下面,和章炎一起走出病房。他这两天是没心情去公司了,大致交代好事务,便叫章炎回公司,有要事再与他联系。章炎走后,他打电话给欧海文,让他告诉季濛,收拾一下阳藿的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带过来。然后,又打回老宅,请周妈煲些清淡的粥品,以防阳藿醒来肚子饿。
做完一切,再回到病房,他就发现不对劲。
阳藿满头都是汗,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双手用力攥成拳头,打着针的手背上鼓起了一个大包,针管里有一些回血。
他赶紧关掉输液,按铃叫来护士。护士小姐拔掉针头,却因为她不肯放松没办法重新扎针。他试了几次,没能掰开她的手,又怕太大力弄疼了她。眼泪忽然从她的眼角扑簌簌地滴落下来,表情极其痛苦,隐有呜咽之声,显然被梦魇缠住了。
挥手让护士先出去,他坐到床头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一只手像抚慰孩子般轻拍她的背,埋头在她的耳边絮语:“没事了,没事了,做梦而已,别害怕,有我在,有我在……”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的身体慢慢放松,只是还握着拳头,他环过她的身子握住她的手,刚把手塞进她的掌心就被她用力抓住,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番安抚下来,阳藿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他担心她再受寒,叫来看护给她换病服。
护工端了一盆子热水放在桌子上,任啸准起身想要出去避开,可是他一动,阳藿就开始挣扎,拽着他手的力道更大,生怕他会离开似的。那么无助的模样,她清醒的时候从来没有流露出分毫。
他的心一揪,坐回去重新抱她入怀,对护工大婶说:“就这么擦吧。”
大婶没说什么,麻利地拧干毛巾帮她擦脸。
阳藿倚着任啸准,脑袋靠在他的颈项,大概被不小心扯痛了头发,身体瑟缩了一下。任啸准也跟着颤了一下,忍了忍,还是拦住大婶的手,接过毛巾把她的长发拂至耳后,轻柔地擦完,递还给大婶。
“先生,你对太太可真好。”大婶瞅见他的动作如此细致,做看护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看到这么宝贝太太的。接着,伸手一粒一粒解开阳藿衣服的扣子。
任啸准移开视线盯着窗外的绿叶,感觉到怀里嫩滑的肌肤,然而胸腔里密密麻麻针刺般的疼痛却让他完全没有心猿意马的心思。
换好干净的衣服,重新叫来护士,他一直保持姿势拥着阳藿,惹得护士频频偷瞄。
好在体温降下来不少,他吻了吻她的发顶,无声地舒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有什么话忘了说,我这记性……
、病因
湖蓝色的窗帘隐隐析出光亮,病房内缥缈的清暗像一颗淡烟色的圆润玉石,静谧祥和。
阳藿缓缓睁开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反应了良久,才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之上。脑袋还有些昏沉,身体疲累地似刚刚结束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比赛。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手边的人身上,记忆渐渐开始回笼。
任啸准趴在床沿,露出小半刀削般的侧颜,头发有些微凌乱,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显然睡得并不舒适。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抵在他的脸旁,她可以感觉到他轻浅的呼吸羽毛般划过指尖。略僵的手指提醒她,这个姿势应该保持了一段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