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里的天使》第8章


望著空空如也的客房,石天河起先还能沉著气,直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客房主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无踪後,他对著客房暗骂了声,然後脸色铁青地抓过伞,快步越过不敢发言的朱婶、花姨和王大叔,磅的一声打开门,又碰的一声把门关上。
「老板最近脾气不太好,缺钙。」朱婶咬著花生,看著快垮掉的门道。
「老王,大门的修缮费记得写上。」花姨揉揉太阳穴,关门关得那麽大力,耳朵还嗡嗡的呢。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王大叔叼著烟并将请款纪录写上後,三人无奈地相视一眼,又各自干活儿去了。
美丽如妖精的少年肌肤白里透红,那带著淡淡浅褐的金发在弥漫著湿雾的夜里显得格外耀眼万分,孤单的背影,寂寞的人。
犹如翡翠的绿瞳有著淡淡哀愁,少年提著行李独自一人坐在石椅上,美丽的少年彷佛与世隔绝一般,只有冷冽与孤单的气息围绕著他。
尽管是那样纤细柔弱的体态,少年好强的坚持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说动的,他在今晚告别了一直以来照顾他的朱婶、花阿姨及王大叔,虽然只住了短短几天,他不顾众人阻止迳自打包行李,如同他来时那般突兀,走的时候也很突然。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气温大约只有零下十度,雪夜傲然地穿著单薄的衣服在谢过大家之後,完全无视石家老板存在就这麽扬长而去,对於自己竟这麽容易让人忽略也没被人告知这点,石天河相当不爽。
在跟踪了雪夜十万八千里路之後(因为小家伙老是迷路),神雪夜终於到达空无一人的车站,随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神雪夜因低温的关系冷得小脸发白全身还不停颤抖,但倔强的他仍执意不放弃。
撑著伞偷偷跟踪他的石天河当然不会告诉他──这里的公车礼拜天是会休假的,谁叫他这麽坏心,要走也不通知一声,起码是他把他捡回来的。
「哈啾!」
神雪夜揉揉冻得发疼的鼻子,有些哀怨地继续坐在石椅上,小手不停的搓揉生热,但他显然是已经冷得受不了了。
看他这麽一意孤行,原本石天河是很生气的,连句谢谢或再见也不对他说,明明身体这麽孱弱还硬要穿著夏天的衣裳坐在这枯等永远不会来的公车,石天河此时此刻是可以转身离开的,但他每踏出一步,心中就越显得不安。
万一这家伙又昏了怎麽办?
如果这小子发烧没人管会不会死在这里?
这麽倔强又爱逞强的一个人真是不讨人喜欢!
还是别管他了,省得等等被说鸡婆……石天河这麽想著,但连连的哈啾声就越让他心软,於是,他停下脚步。
可恶,他干嘛管这家伙会不会死在这啊?那些都不关他的事啊!石天河,你是过得太閒还是无事可做?同情心这麽泛滥的话,不会拿些食物去喂流浪狗吗?
石天河回头向他走去,手上的红伞积满了白亮亮的雪花,他大步走向不停发抖的神雪夜身旁,然後将早就准备好的厚外套丢往他头上。
眼前突然一片黑,一向怕黑的雪夜立刻扯掉外套怒火奔腾地转头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他的心脏狂跳著。
「石老板……你来做什麽?」
心中其实有些窃喜,但一想到自己离开石家庄的理由後,顿时觉得原本就对每个人都很好的石天河恐怕不是只为了自己而来,於是他低头不发一语。
石天河抬头看了看天空,雪不停地下,越晚气温就骤降的越快,他翻开手掌接著一片又一片的美丽白雪,瞥著这好强的小家伙一眼。
「你知道,这世界为什麽下雪吗?」
不明所以的神雪夜犹豫了下便摇摇头,他没发现自己的视线总是围绕著石天河时而温柔的脸庞打转,尤其,他好喜欢他的笑容。
「传说雪是夜娘娘的眼泪,见不到光明神的夜娘娘时常躲起来黯然哭泣,这个世界就会开始下雪,当新的一天来临时,光明神瞧见了满地白雪他便明白夜娘娘对他的思念与苦痛,於是他用炙热的光融化下了整夜的白雪,希望夜娘娘别再为自己掉眼泪;当然夜娘娘并不知道光明神的用心,到了晚上,夜娘娘发现哭了整夜的雪消失无踪,这该怎麽办?害怕光明神不明白自己心意的夜娘娘又难过地泪撒大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了整个冬季。」
「夜娘娘好可怜,那除了冬季之外呢?」全神贯注听著故事的雪夜像个好奇心重的孩子一样,追著石天河的故事询问。
石天河露出爽朗的笑容,当浅浅的酒窝浮现在他脸上时,神雪夜发现自己似乎很喜欢看石老板的笑靥,总是让他很有安全感,很想小小地依赖。
「小家伙,居然这麽专心听我的故事,夜娘娘的魅力比我还大吗?」石天河捉弄著满脸通红的神雪夜,只见他涨红著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麽了,为什麽想走?」
石天河丢开占位置的行李硬是坐在他身旁,雪夜的身上有著淡淡且使人迷惑的清香,他其实挺喜欢和这小家伙独处的时刻。
「我……似乎叨扰太久了。」
虽然很喜欢这里的一切,但石老板显然不喜欢他,这麽一来,再待下去似乎没什麽意思,尤其是当自己提到他未婚妻的时候。
「叨扰太久?你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吗,那离开这里之後要去哪里?」
虽然一开始石天河是挺讨厌这位柔弱少爷的,因为只要神雪夜一出现,他便浑身觉得不自在,彷佛一举一动都要完美,深怕在少爷面前丢脸。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神雪夜头压得低低的,长长的睫毛带著白茫茫的雪片,翠绿色的瞳注视著远方的雪地,抱著比自己身形还巨大的行李,这画面看来有些滑稽。
石天河没破坏现在的气氛,反正公车是永远不会来的,他也穿得够保暖,小家伙也乖乖将他带来的外套穿上去,暂时也不会有「感冒」的危险。
既然这样,今晚也没什麽客人,索性陪著小家伙聊聊天也好。
「欸,失去记忆是什麽滋味?」
石天河的目光很远很远,他的声音沉沉的、淡淡的,平静地彷佛这句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
「咦?」
石天河看著雪夜,从他黝黑深暗的瞳里看不出一点希望的光彩。
「如果我能选择,我想将记忆里的某部份抹去,这麽一来也不会光想到就让我觉得痛苦。」
……是他的未婚妻吧?雪夜心里有些酸酸的。
「石老板还是很爱你的未婚妻吧?我记得你说她是位很好的女孩。」小心翼翼的,神雪夜以尽量不被石老板发现的目光注视著他,那目光里带著一些不该有的依赖和……爱恋。
「是啊,或许我还爱著她。」
石天河对他淡淡一笑,「我爱她,可惜她不爱我,所以我到现在还无法释怀,只要一想起两人相处过的点点滴滴,心就痛的好像无法呼吸一样。」
不知道为什麽,原本在见到石天河的那一刻心情是加倍愉快的,但听完这些话以後,他倒希望石天河没有来找过他,更没对他说过这些话。
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他不知如何来形容这种闷毙了的感觉,只知道自己似乎正疯狂嫉妒那位连见也没见过的未婚妻。
「雪夜,如果我们还能见面,到时再和你说月娘娘和光明神的结局。」石天河站起身,一脸歉意。
「你要走了?」这麽快……
石天河看看表,假装很严肃。
「是啊,民宿不能没有我这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老板坐镇吧?万一有美食记者采访,少了我这帅哥老板怎麽办?」
「呵,笨蛋。」
雪夜笑了。
他的笑容让石天河看傻了。
如果说孟湘琳的离去是石天河这辈子最大的伤痛,那雪夜的笑容便是能融化这伤痛的奇迹吧?
这是他看过最美丽的笑容,雪夜的笑容。
嘈杂的煞车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几辆高级黑色宾士车停在神雪夜及石天河面前,车内走出数名高大的黑衣男子是石天河从来没见过的,他下意识保护著雪夜并挡在他面前。
「你们是什麽人?」
石天河刚丢出这句话便让两名黑衣男人架著轮流拳打脚踢著,剧烈的疼痛让石天河吐出不少血,而黑衣男人们似乎并没有停手的打算,一群大汉拖著石天河疯狂地殴打。
「住手,你们要干什麽!」
神雪夜试图要阻止几名黑衣人士对石天河的暴力举动,但当他看见那双熟悉的黑皮鞋踏出车门的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了,排山倒海的记忆正席卷著他。
如同黑夜的猎豹永远对准猎物最敏感的疮疤一样,永远习惯游走於夜晚的男人优雅地踏出车门,在下著大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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