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霓裳》第6章


月仪疯了似的将本末倒置,居然在新娘踏进正厅门槛的那一刻,把所有人的目光全吸引到她的身上来,如此艳美的姿容与服饰,相貌平常娟秀的月茵哪里比的上?而王家一边,新郎的目光目不转瞬地投向月仪,竟看的痴了。
在新娘一侧扶持的媒婆的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月茵本来是一脸羞羞答答,婉转含笑的,但在这样的场景下,竟也目瞪口呆起来,眼里一下子就有了闪烁的泪光,在她一边扶持的陪嫁丫头莲香都感到二小姐的身体瑟瑟地发起抖来。
月仪就这么站在那里,仪态万方的迎接着所有主人与宾客刹那如烟花般四溅的眼色,就如同最美的牡丹花在不合适宜的时刻盛放,承受着愤怒,惊诧,嘲笑,嫉妒,垂涎等等各种各样的目光。就像被仲夏的暴雨沐浴着,让她快意,无比的骄傲着。她看至亲至骨肉,却隔甚路人的妹妹向她投来绝望而悲愤的目光,她感受着深慕旗袍的新郎和其它男人们惊喜而贪婪的眼光探询着她身下高高的分叉。。。。。。
月仪遥遥的与妹妹相对,她看到她秀丽的脸,慢慢地变形了,咬牙切齿无声的咒骂着她,她快乐的看着她的难堪和痛苦,风情万种的伸手拢了拢略有点起毛的头发。
婚晏不欢而散,二奶奶气的不行,不停地数落王家的下人不会办事,大奶奶自觉颜面无光,一回到戴府就称身体不舒服早早睡下了。老太太却是精怪,让翡翠把大小姐叫来,一点也没有责备她的意思,而是招手叫月仪过去,和她并着坐在烟榻上。月仪自知做错了事,垂着头静候老祖宗教诲。
老太太的身上,有一股子奇异的味道,像是放久了的檀木盒子,混着一点烟尘气和原来旧脂粉的香味,月仪看到她细密五彩福寿花样的祥云织锦大衫下摆,奶白胚叶包边水青绿掐牙,缕银麒麟盘扣,翡翠玉莲花金三事儿挂链,红珊瑚念珠,银丝菊花透雕羊脂玉大襟盘扣,高高的元宝领子,双鲤流水如意翡翠耳坠。
织锦堆银的重重叠叠让她觉得好一阵恍惚,老太太却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柔和地说:“我的长孙女儿,你今天穿的旗袍真是好看。你居然像我年轻的时候那么爱漂亮,那么好胜。那时侯,我曾经亲自剪乱过自己亲姐姐的新样式的衣裳。”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冷了下来,停了停,慢慢地,“可是你居然不懂规矩,也让所以有的人说我们戴家不懂规矩,我的亲外孙女儿,你告诉我,是不是长大了,你的心就乱了,不中留了?”
月仪感到了老主母的一只手探进了自己的旗袍分叉里,像一小截朽木在她光洁的皮肤上摩擦,月仪低呼出声,羞涩的想跳开,但老太太把她手抓的铁紧,她根本无法逃脱。老太太掐住孙女儿大腿面上的一小块皮肉,生生拧了起来,尖尖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再狠狠一揪,月仪吃疼尖叫一声,浑身都卷了起来。
凤绮被叫来接走了小姐之后,老太太叫翡翠去请大奶奶来,小丫头阿珠说大奶奶睡了,老太太一下子打断她的话,厉声道:“现在就叫她来,说是我叫她来!”
大奶奶来的时候,老太太也请她靠边坐了,她说:“王家的那个行伍出生的堂兄来提亲了,先前,王家他们也有这个意思。单是他家的亲家母对我说过,我也一口应了,只是他不在这边,可是人家来了,住不过几天就要回山东,我们把月仪的亲事办了,让她跟他一道回去吧。”
“这个。。。。。。老祖宗,我从前没听您提过啊,这么快怕是不好。。。。。。老二不才嫁出去么?”
“不快,月仪是退过婚得人,年纪也大了。我们一直欠了她的这份情,心里不好过,只要有好点的就赶紧把她嫁出去吧。”老太太利索的回答道。
“可是,老祖宗,我们把月仪嫁的那么远,你就这么舍得。。。。。。”大奶奶很有些不情愿。
老太太淡淡的说:“月仪大了,不能留在家里,你看今天明明是老二的婚事,她偏偏在这给炫耀出来。满屋的男人全向她身上瞟,不趁早把她嫁出去,让男人管教,不知以后会出什么乱子。”
“呵。。。。。。”大奶奶模糊的明白了一点,不好再说了。
老太太笑起来:“只不过嫁一个女儿而已,让她跟到山东去,和军长过日子,可以住公馆,吃香穿锦,都是好的,亏不了她。”
大奶奶点头应允:“还好,老二的婚事刚过,我们随后再选一个吉日办一个,没用完的红绫花烛也可以充进去,够省事的,只是,你仔细点不要让她随便出去,这几天了,不要出事。”
王剑雄来的时候,戴家招待的十分热忱,月仪却老大不高兴,一是这年轻的军长壮实得像座山,脸上笑起来竟带些凶相,二是行伍出生的人,在席间总有太重的匪气,三是家人正好把他安排在她的身边,他便实在是得意地和她说话,尽情的上上下下地打量。月仪被他看的发起慌来,借故离席却被母亲一把扯住,“好好坐着。这可是你将来的夫君。”大奶奶悄声说道。月仪一听,呆了半晌,手中的象牙银筷掉了下来。啪嚓一声摔成两截。
月仪回到房间,恐惧的战栗起来,月光从雕花的窗子漏进来,月仪白色的镂花衫子被染成的淡淡的青蓝色。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她是把快乐和理想寄托在衣服上的女子。她喜欢的是韩平,因为他可以做很多很多美丽的衣裳,但他也是可恶的,趁着她的理想夺取了她的贞操,而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感到有比争夺美丽还要艰难的事情要发生了,她不愿也不能嫁给那个男人,她已经是韩平的人了,只有找到韩平才能想办法,她现在就得去找他才对。
“凤绮!凤绮!”
月仪在房里高声叫了起来,凤绮急急过来,问:“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去叫绣儿来。”
“绣儿不在了,今天吃饭的时候,翡翠姐姐带了几个老太太房中的丫头过来,把绣儿换下去了。。。。。。”
月仪手心发出汗来,她抖着声音问凤绮:“我真的要结婚了么?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小姐,应该就过不了几天了,老太太是早已答应过他们的,是二小姐和王少爷好的时候,王家奶奶就过来提过的了。”
“我怎么过去都不知道?我不要嫁给那个粗人!”
“小姐,不要这样子,这一次那个王军长真的很喜欢你,你看出来没有?他一见你眼睛就直了。”
“我不要嫁给他,不,不要,一辈子都不嫁也行,我不要嫁给他,我不喜欢那样的男人,看了就心里难受。。。。。。”月仪慌乱起来,“凤绮,他一手就可以把我的脖子扭断的,天天带着杀人的凶器,我真的很害怕,你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小姐已经有心上人了。”凤绮笑着说,“可是,小姐终是要嫁人的啊,我也知道小姐喜欢那个小裁缝呢,可是衣服又不能当饭吃,而这个王军长,却是什么都能给你的。”
月仪呆呆的看看凤绮:“你说什么?你在说些什么。。。。。。”
“小姐什么也不要想了好,安心睡下吧。”以前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凤绮一下子便打断了她的话。月仪不觉间竟流下泪来,不再言语。
韩平知道月仪要出嫁的消息是在戴家定了大量丝绸准备嫁妆的时候,他感到一切来得都那么快,原来酝酿花一到两年的时间攒一大笔钱诱拐小姐,独享美色的阴谋现在就要立即实行,这让他慌张起来。
带走小姐无疑是一个及其冒险的行动,但是总比他一直在这个小城镇里给别人打工做裁缝要好些,说不定还能在那头开一家店,在满足她的同时也可以养家糊口。上海,南京,成都,都有祥瑞凤的分店,有他的朋友,他都可以去的,但是,北边和靠海的地方,总怕会有战事,还是内陆好点,但成都仿佛大了,熟面孔又多,认出来了也不好,倒是听说当初学手艺的一位师兄在昆明,那里隔着贵州的高山河流,远在世外,总比别处要好,只是,他手中的钱怕是只够两个人的路费和一些必须用品,就算小姐这边带些首饰,也不能是抵用的东西。
但一切困难会慢慢克服的,世道这么乱,只要出了这一块地方,便是自由的了,至于小姐,他做了她的第一个男人,她会死心塌地的跟他。所以一切想下来成问题的便只有钱,他得要去借点钱好,可是,找谁呢?
小伙计到戴府去送南京来的样料,受了韩平的托将一叠七彩宝相花织锦亲自送到了月仪手里,他照着主子吩咐的话说:“小韩师傅说这是南京新花样的贡锦,国民大总统的小姐在这次的国庆会宾仪式上就是穿着这种面料做成的衣服。小韩师傅叫我拿给小姐,请小姐仔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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