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吉他手》第24章


算很幸运了。
大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向南飞,只能废话似的问了几句:“没事儿吧?”要么就是梁言发泄一样地骂沈露文几句。向南飞此刻的心情没法说,真是水泼火烧那种感觉。一是愤怒,二是丢人,三是自卑。自己怎么就那么废物呢?人家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揍了,自己倒好,哼都不敢哼。
过了一会儿,殷蓝也来了,难受得要死。她说了一句:“沈露文再抽风,就让他卷铺盖滚蛋算了,留他就是祸害。”
一屋子人都乐了,说:“你还真幽默啊!”
向南飞忍不住也笑了笑,心想,她真可爱。
殷蓝告诉他,沈露文被关禁闭了,五天禁闭。
向南飞听说过“希望”楼有个地下室是当作禁闭室来用的,仅有五平方米的狭小空间,房顶也极低矮,禁闭的可怕在于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恐惧,让人窒息的感觉,好像真的暗无天日了,听说禁闭是管教学员最有效的办法,关过禁闭的学员出来之后都像病鸟一样呆滞,有人管禁闭室叫“狱中狱”。
梁言拍着巴掌叫好:“关他一年也是活该!”
殷蓝不怎么兴奋:“什么啊,我问过沈露文,他以前被关禁闭的时候进了门倒头就睡,睡了吃,吃了睡,关几天睡几天,都冬眠了……出来之后甭提多精神。”
“TMD!”梁言失望极了。
殷蓝还跟其他人讲,她看见赵子田也来了,从来没有见赵所长这么发过火,冲过来揪着沈露文就往奔禁闭室拖,但沈露文还不老实,赵子田就给他铐上了两个手铐和两副脚镣,让他一点也折腾不了。
殷蓝说:“赵所长急了,我听人说过,赵所长关人禁闭之前都是先单独谈话,教育之后,再用大喇叭宣布的,这回特干脆,直接拽里头了。”
活该!他坏,坏到骨子里去了!
操场上五天没沈露文,向南飞也消停了五天,伤也差不多好了。把纱布统统扔进垃圾箱的那天,就是“温暖冬天”体操比赛的日子。
整个上午,其他活动暂停,操场上拉起了“温暖冬天——青春的魅力汇操大赛”的红色横幅,学员整齐划一地席地而坐,比赛队员按顺序排队出场。一共有五组,宿舍楼一个楼层60人一组,向南飞那组第一个出场,抽签决定的。
赵子田在前面宣读着演讲稿,下面很安静,当赵子田终于说出关键的一句“比赛现在开始!”时,学员们都开始鼓掌。
“起立!”
向南飞混在一片蓝白条纹里站好队,听见教员的口令声,跟着队伍走到操场中央。
队伍散开了。
向南飞听着“两臂侧平举向右看齐!”的口令,然后照做,身后有几片嘘声,是沈露文带着他那伙兄弟,今天正是他关完禁闭的日子。
音乐响了。
向南飞安定了一下紧张的情绪。他用了最大的努力去做,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但是几百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自己必须做好,向南飞这么对自己说。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注视着操场上那个舞动的身影,是向南飞,除了音乐和偶尔的风声,一切都静静的,那岂止是一个“震撼”了得!向南飞舞动的样子是那样好看,那样充满了自信。这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向南飞么?
寻找阳光的向日葵(7)
以前向南飞是羡慕那些学员的,他想体验那种释放全身的*,现在他也做到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自己:我也可以!
赵子田站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向南飞,他果然没让自己失望,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他理解向南飞,他知道,向南飞举起那并不沉重的右臂对他来说有多难!敢在那么多双眼睛前面暴露出最令他伤心的缺点,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向南飞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他告诉所有人:我的缺憾算不了什么,我不在乎它,我相信自己可以!
音乐终止之后,下面轰轰地爆发了掌声,殷蓝站起来大声叫道:“南飞,你是最棒的!”梁言和周然跳起来叫好,满面笑容地拥抱着向南飞。
向南飞很开心,因为他们楼层获得了第一名。
但是,沈露文根本不屑一顾,他还是肆无忌惮地讥笑向南飞,刺伤他,向南飞觉得沈露文是没心没肺的人,尤其是那一天。
8月10日,其实这应该是一个很欢喜的日子。
10号早上,向南飞看见有人跟殷蓝打招呼:“生日快乐啊。”他仔细想了想,原来今天是殷蓝的生日。
他说:“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我连礼物都没准备。”
殷蓝想了想:“你不也没告诉我吗?”
向南飞张口想说,忽然小小地怔了一下,自己的生日呢?是……是7月1日。早就过了好久了。自己竟然完完全全地忘了。回忆7月1日那天,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好吧,自己在毫无察觉中又成长了一岁。17岁了。
向南飞拍着脑袋笑笑:“7月1日,瞧我自个儿都不记得了。”
殷蓝瞪大双眼:“你都过完了,不告诉我你都17了……真是的。讨厌……”
“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要自由,你给我啊?”殷蓝说,“晚上我们做蛋糕,你去就行了。”
“行”。向南飞答应了,回头想着也该表示表示,就写了张贺卡,简单地涂鸦几笔,贺词还是老一套,就是字挺艺术的,能练成这样确实不容易。
晚上,向南飞看见食堂的东侧被腾出了一大块地方,摆了一张长桌,旁边有很多把椅子,有人在忙忙碌碌地码放碟子和食物,角落里孤单地放着一个录音机和一把吉他。
吉他?
向南飞对吉他有种天生的敏感,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摸到这种乐器时的那种奇妙的感觉。10岁生日那天,父母送给他一把梦寐以求的吉他并给他请了老师说:“好好练,一技之长会有用处的。”
他还记得琴弦在手指下轻轻震动的那种愉悦,记得自己第一次弹出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的狂喜,记得乐声从手指下汩汩而出是何等美妙的感觉。
当然,他还记得教豆豆弹吉他的那段快乐的日子。
他不知道父母送自己的那把吉他现在哪里,向南飞非常失落,他想念自己的吉他。
如果再有机会重新抱起它,它可能已经不认识主人了吧。
向南飞也不知道父母在哪里,母亲悄无声息地离家出走,父亲不愿意见他杳无音讯。他想,母亲肯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那也好。
向南飞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地抚摸着面前的这把吉他,这吉他有些日子了,还印着少管所的标记,他蹲下来小心地把吉他抱起来,那是什么感觉啊向南飞有些激动,他都快哭出来了,自己永远永远也弹不了了!
他心里非常地难受。
周围渐渐热闹起来,和殷蓝认识的人差不多都来庆祝了,大家忙忙碌碌地准备着,殷蓝很有人缘,她和教员们的关系也都不错,平时哪个学员过生日也没见教员允许他们这么折腾。
寻找阳光的向日葵(8)
殷蓝从门口进来,很高兴地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几个人就把礼物送到他手上,说上几句祝福的话,礼物大多是贺卡,小零食或是书本之类的,向南飞想起自己的那份,于是从兜里掏出那张薄薄的贺卡递了过去。
“生日快乐,我也没什么可送的,送你张贺卡吧。”
殷蓝打开贺卡看了看,然后笑笑:“真漂亮啊,谢谢你。”
大家嘻嘻哈哈地开始动手切蛋糕,梁言和周然也在,桌上东西都摆全了,梁言把脱脂奶倒进桶里搅拌,然后笨拙地加了几勺果酱和白糖,向南飞打下手,帮着切几块水果递几把刀叉什么的。
殷蓝在和几个女生闲聊,一起拆礼物。
梁言回头看看,一直盯着殷蓝,向南飞以为他看一会儿就行了,谁知道这小子脑袋转过去就卡那儿回不来了。
向南飞斜着眼顶了梁言一下:“看谁呢?这么痴迷!”
“不是啊……”梁言的脑袋还没转回来:“南飞你还是先躲躲吧……”
“嗯?怎么了?”向南飞连忙回头看,发现殷蓝身边空空如也,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抬着脸,面无表情地和一个人交谈,那个人正是向南飞最不想见到的人——沈露文,三个人在这种场合碰在一起了,准没好事。
“不管他,权当没看见就行了。”向南飞低下头继续切着那堆水果,菜刀咣咣地剁着案板。
可能是切水果的动静太大了点,沈露文转头发现向南飞,然后慢慢地走过来,在离他三四米远的地方站住了,带着一种仇恨的表情,瞪着向南飞不说话。
向南飞知道他为什么不敢靠近,昨天赵子田无意中听见沈露文奚落向南飞那些难听的话,就点着他的鼻子警告:“你小子再骂一个!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小子给我上老虎凳睡一辈子甭想下来!要是有人告诉我你跟向南飞有任何身体接触,小子,谁揍你我奖励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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