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相惜》第5章


我心里暗暗发誓,倘若我有能力,一定不让她继续委屈。
、第五回
一日早起,张嬷嬷为我梳妆。我看见柜子里头放着那块白玉,突然想起了慕容少秋,他也是和其他人一样为难我娘的。我心里猛然升起一股气,抓起白玉正要往地上砸。
张嬷嬷急忙拦住我的手叫道:“小姑奶奶,你这是气什么也别拿东西撒气啊!”
我放开手,愤愤道:“不拿东西撒气,那些人能让人解气吗?”
张嬷嬷无语,好好收起东西,让一个大丫鬟陪着我,自己下了房。我听见她在外面轻声训斥那些丫环,虽然声音极细,我还是听到了。“谁乱嚼舌头根子,可不是扣月钱,吃板子的事情!……”
我心里不是滋味,那日一整天都没什么说话。
奇怪的是,教我珠算商学的老先生再也没来府中。我问李管家,他说我以后不用学习那些东西了。我开始不懂我娘,她明明是想让我继承杜家,却为何不让我继续学习那些呢?家里的仆人日益减少,我身边伺候的丫环却没有少一个。深冬之后,还多了几个守在下房的丫环。而娘待在杜家的日子也渐渐稀少,有时候今天还见着她,第二天她又南下不知去了那个省市。
别人以为我年少无知,怎知我对府中的风吹草动都看得几分明白。表面宁静的杜府暗流汹涌,我在世事风雨来临前,也日益紧张不安。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立夏过后,我便向娘提出祭祀父亲一事。去年进杜府,原以为她会把爹的坟迁到北郡,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我不懂。
娘听完我的请求,坐在榻上,沉思了好久。我看着她,原来乌黑的双鬓居然有了几丝白发。才过了不到一年!我心下凄然,陪着她沉默。 
几日之后,娘留下李管家打点府内杂事,带了十几名随从以及几位贴身丫鬟,从北郡启程。马车上,娘大约是想起了父亲,脸上一会儿笑意,一会儿愁容。我心思向来笨拙,想不出法子让她高兴,只好问道:“娘是想起了什么?”
娘浅笑道:“想起来了你父亲了,我们小时候瞒着家里人偷跑出来,你爹顽皮,拉着我跑了好远,后来索性到了乡下,说以后想在绿水田边定居。”
我听她说的口气极缓,嘴角又带笑,当时也许惊天动地的事情,到后来便变成了欢乐的回忆。我才想起,原来她故意不移动我爹的坟,也是因为他生前有这样的意思?我不想再提起伤心事,便问:“那娘原本是要住哪儿?”
娘笑着回答:“我哪里有想住的地方,那时还不是和你一样傻,都是他带着我想,我和他在一起,他都管我叫懒猫。”
我抿嘴笑道:“那爹现在若是知道娘这般勤快,会不会惊讶呢?”
娘摇摇头,神色又暗了下去,悠悠说:“他若可以知道,我便依旧是那个懒猫。”
我自知说错话,惹得她又伤感起来,索性闭了嘴,不再说什么。我知道,娘是一个执着的人,她心里若想着一件事,就算你说的话无关紧要,她也可以找出千丝万缕与她所想的相关。
一路奔波,到了晚上,我们在最近城镇的客栈住下。离乡下还有两天的路程,然而我早就累得不行。相比一年前,现在已经好多了。由于心情不好,我早早睡下,半夜的时候,我起来叫着睡在榻上的映月倒水,这丫头头一次出远门,居然睡死了。只见她一个膀子露在外面,还发出了微微鼾声。我无奈地笑着摇头,还是不要叫她了。
拿着茶杯,我站在窗前,缺了一角的月亮高悬,明明不完整的它,让人感觉依旧高傲无比。我细细地看着月亮上的纹络,就如同半百老人脸上的皱纹,于是我突然想起了老刘。听李管家说,娘多次派人到乡下要接老刘到府中住,老刘都拒绝了。我多次写信,跟他说我的状况,他也仅回了“一切安好”四个字。我不懂他们,无论是娘,老刘,张嬷嬷,还是那些为难杜家的人,例如慕容少秋。我不懂,他们不但不提任何恩怨,还忍气吞声地咽下所有委屈。这些都是为什么?我决定过几天一定要找老刘好好问清楚。
叹着气,我刚要回床上,听见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好似就是我娘。我好奇地打开门,悄悄地躲在盆栽后面偷听。
娘端坐在院子的石椅上,她前面站在一个黑色大褂的男子,由于背对着,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他恭敬的言行,我猜她是娘的下属。
那男子抱拳说:“夫人,都城内,那帮老贼又造了一些谣言。”
娘挑眉问:“上次说我狐媚西辽王子,祸国殃民,已经从杜家搜去了不少好处。这次又是什么?”
我心里一惊,突然记起半年前家中的变故,我猜到是有人陷害,让杜家陷入了泥潭,却不知是这样的谣言。我抓着拳头,心里恨恨的,眼里渗出了眼泪,真想冲到那帮恶狼面前狠打一番。但我不敢出声,又仔细听了下去。
男子回答:“官商勾结,说夫人有意垄断行货,陷官家不义。”
我娘听完后,不怒反笑,笑声如银铃般,在院中响起,似乎潇洒风流,让人听了,却不觉得欢快。她笑完说:“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一群人。倘若搞垮了杜家,于他们,不过是盘中余食,啃不到肉的骨头。”她突然停了下来,我以为她是看到了我,吓得蹲了下来,但她没有,只深叹了一口气说:“算了,由他们去吧。就算他们不来……”话没有说下去,还是我没有听到。反正没过一会儿,那男子对我娘鞠了一躬,便快步走出了庭院。
娘削瘦的身子在月光下投出寂寞的影子,她微抬头,看着残月,一连叹了好几口气。我本想冲出去问清杜家的情况,但一想到她平日吩咐下人守口如瓶,肯定是想让我安心。我忍住了想出去的冲动,但是泪流不止,只好捏住自己的大腿,才不至于发出哭声来。
娘亲在庭中坐了好久,才起身回房。我看着她进了房门,才起身回房。打开房门,映月竟被我吵醒,揉着眼睛问道:“小姐,你怎么出去了?”
我心里堵着一团苦闷,问道:“映月,你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吗?”
映月见我语气不对,急忙起身点了灯,又见我脸上挂着泪痕,忙问道:“小姐这是去哪儿了?谁欺负你了,我去找张嬷嬷。”说完就要往外面跑。我拉住她,差点就让她走出去了。拉着她坐到榻上,我耐心问道:“映月,你老实告诉我,家里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映月不敢看我,低下头扯着衣角说:“张嬷嬷不让乱说,说了就要挨板子。”
我宽慰道:“你不说,让我烦了,难道我就不会怪你打你?”
映月抬起头,眨着眼笑道:“我知道小姐不会,我还知道,其实小姐已经知道了不少了。”
我心里暗暗惊奇,平时这丫头看似傻里傻气的,原来也是装的。
映月见我没有否定,继续说:“其实,在小姐没进府之前,那些当官的就经常欺负我们杜家。不知为什么,最近几年闹得更凶了。我私底下听老妈子们说,官商表面上和杜家合作,但都想着法儿想吞了杜家。啊,小姐,你弄疼我了!”
我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抓着映月的胳膊,竟把她掐疼了。我放开她,咬着嘴唇,替杜家不甘。我明白这人心在哪儿都一样,以杜家的财力,买通当官的也绝非难事,然而居然都没有人愿意为杜家说话。我问道:“映月,家里有什么仇人吗?”
映月摇摇头,说:“老妈子们都说,杜家三代从商,都是做善事的人,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们大约都把杜家当做养肥的猪了。”
我点点头,但知道这不是原因。沉思了一会儿,我对她说道:“好了,你先睡吧,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嬷嬷。”
映月吐了吐舌头笑道:“小姐放心,我不怕你烦,还怕嬷嬷的板子呢。”
我笑笑不语。
回床之后,当夜无眠。
隔天上车,娘见我一脸憔悴,关心了几句,我随便搪塞过去,她的心思,估计被杜家和我爹占去了,并没有留意我的异样。我原本就担心她,担心杜家,昨天听到了仔细,又看着她淡然之下隐约可见的惆怅,鼻子一酸,连忙倒在她身上假寐,眼角却流出了眼泪。
我觉察到,娘全身突然怔了一下,好似被我的动作吓到。她温热的手掌犹豫着抚上我的头,慢慢地为我梳理头发。然后,我听到轻柔的声音哼起了歌谣,像童年小巷里经常唱起的那一种。她唱的不是很熟练,还尽量压低了声音,依然可以从她的调里听出了一丝喜悦。
我的心,像是突然和她连在一起了,她对付恶狼的委屈,她失去爹爹的痛苦,她举目无亲的孤独,真真切切地响应在我的心里,又如波涛汹涌,冲击到我的胸前、我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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