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堆灰》第15章


李梓良继续道:“陈韵,你什么时候在遇到问题时,不再先怪别人,而是好好反省一番自己,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遇事言行,先看看你自己的心吧。”
一段话说得陈韵哑口无言,是啊,她就是被人宠坏了的芭比。被家人宠着,被徐天霖护着,被李梓良罩着。也许在她自怨自艾的时候,身边还有比她更悲苦的人生。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能自拔,忘了这样的自己也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她看不清自己的心,一味得从别人那里得到答案,却从没想过从自己身上寻找,也许正是因为她一味地逃避,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李梓良说她说得对。
电话不知怎么挂掉的,陈韵一直沉浸在李梓良说的话里,她在反思自己。神思游离间,忽的想起他刚刚提到的信。
于是她赶紧翻出盒子,拿出展开信笺,打开一看,入目的是一行行瘦劲的行草,行云流水,肆意盎然。原来他的字也写得这么好看,点提横折间收放自如,乍一看像是与他性格大相径庭,但仔细一瞧,行草讲究笔画流畅,不拘一格,书写韵律明快,倒是他的风格,只是没想到平日里不着边际的他,还有几样家伙拿得出手。
阿音,长这么大好像从来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我俩生日每年都是一起过,从来都是等着收别人的礼物,却没有给对方送过什么。也怪咱们从小不对盘,这件事倒显得我特别不够绅士,既然以前没有,那就从今年开始吧,就由我先。
可是,阿音,当我决定要送你礼物的那一刻起,才发现这件事真的很有难度系数。该送你什么好呢?芭比、泰迪、米奇,这些你都不缺,独独缺的是你不知我的心意,那用什么来代表我的心意呢?
小时候,背诗的时候,我记得《子夜歌》里有说过: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那个时候你常常问你母亲你头发什么时候可以长到膝盖,我老是嘲笑你,长那么长不就成怪物了吗,那个时候我们只能用稚嫩的思想勾勒出诗里浅淡的画面,里面的情深意切,里面的愁肠婉转,我们谁也不懂。
长大后,你的头发渐渐长长,每天都是你母亲帮你梳头,马尾、束辫、发揪,她总是换着花样给你梳,可是自从她离开后,你便再也没给自己梳过,你把头发剪了,留着齐耳的清汤挂面头。我想说,陈韵,把头发留长吧,试着给自己梳一次头。
看到这里陈韵忍不住拿起一旁梳子,粗粝的触感,毛糙的边角,以及那个深深镌刻着的“音”字,原来嬉笑怒骂下他万般皆懂,懂得让她心慌,让她受之不起。
准备好礼物后又怕你不懂,像你这种什么事都不过脑子的人还真有可能,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写一封说明书吧,你就当这是我给你写这封信的借口。
长这么大,收到过很多女孩子的信,却从没有给别人写过信,故事里都说男孩子对女孩子表达心意都是从写信开始。也许用在现下有些过时,但是我毕竟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你要理解我在这方面还确实是个老古董。
陈韵不禁莞尔,瞥了眼手边的古董盒子。
我知道你喜欢谁,不要试图掩饰,你的表现傻子都看得出来。可是这么多年,他从没跟你正式许诺过什么,一个男人要真喜欢一个女人,定不会让流言把自己和其他女人绑在一起,是他太自信,还是他真的跟个傻子一般没瞧明白。这么多年,你俩蒙蒙猜猜间究竟还剩多少真心,你可曾仔细问过自己。
我喜欢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那个秋夜透凉的晚上,我见那么骄傲的你哭成了泪人,嫉妒一个人可以拥有你这么多眼泪;也许是谢师宴上,我看着你的眼睛追随着他,一气之下误将一杯白酒喝下,一路灼烧到胃里。
这些,你定然不知。
琢磨了很久,写下这封信,这些不敢亲口告诉你的话,怕你当作玩笑。也许我在你心里的印象太糟,也许你在我心里的印象太娇,小时候我们常常如冤家般,一见面就是一副青面獠牙的模样。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不过是嫉妒他对你的好,和你的视若珍宝。
其实想告诉你,我也可以对你很好,也能对你视若珍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流年偷转 半生荏苒 第五回 利刃
欲成大器,必先利刃。
徐天霖跟父母坦白了,他喜欢陈韵,说得平直而自然,好像只是在餐桌上随意聊到了时下政治,。然而,越是自然被说出来的话语却越是给人平地起惊雷的感觉。
这个消息无疑令徐家夫妻感到震惊。
徐母看了眼自家丈夫,再看了眼儿子,半是责怪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我和你爸还惦记着你什么时候带小糖来家里,怎么转眼间你又说你喜欢陈韵了。”
“妈,我从没说过我喜欢冯糖,一直是你们在自以为是。”徐天霖无奈地解释道。
“哼!胡闹。”砰的一声,徐父重重搁下手里的碗筷,起身朝书房走去。
徐天霖被震得心尖一颤,可他没有抬起头,继续淡定自若地吃着饭。父亲的愤怒在他意料之中,他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有多么不顾后果。可他就是不愿意再去在乎那些后果了,他就是要说明立场,他不想父母再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此时父亲去了书房,那就表示今晚会有一番长谈,这也是他们父子间的对弈。这个时候自己跟去书房,只会在起手的时候就输上一截,还不如把饭吃完,再以平常心去面对自己的父亲,这样才能表示出他说这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他会对他说的话负责。
“咚,咚,咚。”
“进来。”
推开厚重的老木门,一股清迤的墨香味扑面而来,父亲难得开了歙砚,此时正待下笔。
“爸。”
“坐。”徐父没有抬头看儿子,吸一口气,运笔催力,破风而来,书完一纸方歇罢。搁下手里的紫毫,又给自己换上茶碗,揭开盖子,划了两下,却并不急于一饮,“过来看看。”
徐天霖走近一瞧,一个隶书的“器”字。
“蚕头饱满,雁尾俊逸,方、圆、藏、露,诸法皆备。”
“不要夸得这么厉害,我没你姥爷那份心性,这字是比不得了。不问你字,单问意思。”
徐天霖目光渐渐转深,良久,道,“父亲是想说,玉不琢不成器。”
“错。”啪的一声,徐父合上盖子,“我要说的是,欲成大器,必先利刃。”
徐天霖默然。
“你这块玉已经初显光芒,光芒太盛容易玉石俱焚,比起琢玉更该先利刃。” 徐父看了一眼默立在一旁的儿子,叹口气道,“你,不能跟陈韵在一起。”
“为什么?”徐天霖握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崩现,他知道父亲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便再无回转的余地。
“你是真不知还是跟我装无知?”徐父面有愠色,“你是我徐立骅的儿子,我不相信你没看出端倪,你只是不愿看清罢了。这几年看你越来越沉稳,审时度势,我还稍感安慰,怎么一碰上这种儿女私情你就犯傻了。”
“爸,我喜欢陈韵,趁着和冯家交往不深是可以及时打住的!我们家和陈家关系也不错,也可以选陈家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选陈家?”
徐天霖震惊的看着父亲:“什么意思?”
“当年虽然是贝李陈一起进的大院,但到底亲疏有别,走的路也不同。贝仪恒明哲保身,早就调去政法系统,而陈逸则是借了两位岳父的关系到了今天的位置,只有李启丰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我们徐家最大的劲敌就不言而喻了。李启丰坚毅果敢,大开大合,未来十年我与他必定有场博弈。贝仪恒是早就看清了形式,凭他和李启丰的关系,他不会助我,而且他调去司法系统,不单单是避其锋芒,也是为李启丰保驾护航。陈逸,为人诡谲,善用一切条件,他上得快,但走不远,却也在这盘棋局里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徐父一边说着,一边就着上好的青瓷吹了一口茶沫,继续说道:“那么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徐家又有什么作为依仗呢?冯家在这时出现是必然选择,但陈逸我也不会放弃,可是轻重有别!你要问为什么会重冯家轻陈家?因为只有冯家从根本上跟我们没有利益冲突,冯远山这个人从他一入S市我就开始留意他了,一直没动是不想受制于人,还好那个老狐狸最终没忍住先出洞了,这才有了那次谢师宴。商人利己,加之他妻子去世得早,就冯糖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能不为女儿将来考虑,在S市盘根错杂的环境中他能一眼相中我们徐家,也算他眼光之毒辣。冯远山这么多年在商场不是白混的,他既已确定目标便会砸重本,商人注重的不是一分一厘的得失,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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