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君》第222章


史书记载:闵帝湘玉一生共有侍君十五人,都为十君的品级,不分高低。其所立十君皆是风华绝代、志向高洁的男子,为帝王勤政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她所治理的盛世,千百年后仍为后人所传唱。
在静静的午后,时光仿佛凝止的地方。微风拂开桌上的卷纸,露出几行清秀而又不失遒劲的字迹:
我把我最初和最后的生命奉献给了我热爱的国土,将最初和最后的爱留给了我的十君。那些少年的眼眸,曾如烟花般璀璨,即使倾尽一生追寻,亦从不后悔遗憾……
209、番外 当我离开你的世界 。。。
“……我也以为我可以装作不知道,我可以像从前那样疼爱你……可是知道你心里那个人原来不是我;这对我是多么残忍你知道吗?我宁愿……你从一开始就拒绝我……语儿;我知道,我给不了你方静源能给你的;幸福感……
让你自由,也许,是我唯一能做到的……我是皇帝,我若要让你有这个如果;你就能有。与其让你痛苦一生;倒不如成全你的幸福……你就当这是我,为你最后的付出吧,记得有一个人,她曾经这样,将你放在心上,愿你此生,一切安好……”
他们,曾如此年少。年少时的爱情,纯粹得就像水晶,染不上一丝尘埃。
他依然清晰记得,她在他的面前,慢慢地将那份信化成风中飞絮。他的呼吸仿佛都快停止了,静默的心如死水,等待着惩罚的降临。
然这一刻,他却始终没有等到。
***
是夜,沈语卉在半梦半醒间,懒懒地翻了个身。隐约中,他感到小腹下有一缕淡淡的暖意传来,柔软、温热。
他缓缓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对上的,是一个漾着柔情的笑容。
“吵醒你了?”
“……没,嗯……”他似梦呓般低语着,慢慢明白她这是将自己的手垫在了他的小腹下。
“我怕你翻身太快,压到了肚子里那个。”她温柔地说道,却迎来他用力的紧紧拥抱。
“孩子……”她呢喃着,他却将脑袋拱到了她的胸前,声音略有些涩:“蓝儿,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苍蓝没有说话。依沈语卉的性子,如若想说,她不必问。
“蓝儿,有时候还是会觉得,能和你这样在一起,就像做梦一样……”
曾经百转千回。午夜梦回时,总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怀疑眼前的幸福是否真实。
感觉自己的脸颊被轻轻抬起,一个带着湿热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傻瓜。那就用这个梦,盖掉那个噩梦吧。这个美梦,语儿可以做一辈子……”
一辈子……沈语卉禁不住落下泪来。年少时,一辈子可能只是一句承诺;当他真的懂了,一辈子是这样互相宠爱、相濡以沫时,那好长好长的一辈子,忽然变得太短太短。
他在她的怀抱里闭上眼睛。想起那一年他出宫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愿你此生,一切安好……
这是一个深爱他的人,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直到那时,他才明白。也是那时,方知太晚。
她大方地选择放手,牺牲了一个帝王的尊严,也牺牲了一个少女纯粹的爱恋,只为成全他的幸福。她为他和方静源赐婚,让他们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以为他们能从此携手生活下去。
他不能说她做错,他没有资格。方静源也曾许他的一生,他逾期领取了。
没有家人送别,从此改名换姓。他乘上了方静源的马车,随同她远走他乡,来到赤岭这个边陲小镇。
他们按照圣旨拜堂成亲。那天晚上,他的拳头一直握得紧紧的,她始终没有牵到他的手。
会嫁两个妻主,他自己也难以置信。参加婚宴的都是当地的一些小官,还有自家府里的人。婚宴算得上热闹,但他无心多看,只觉满身都是羞耻。
但是他不能死呵!娘亲和姐姐还在朝堂,他已经无法给家族荣光,断不能再连累了她们!坐在新房里,他手握着一只发簪,心乱如麻。
满身酒气的方静源终于推门而入。当她揭开他的头盖,见到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时,还是掩不住满眼的惊艳。
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他,那抹娇俏绝美的身影,便已深深镌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彼时,方静源亦是少年得意。她是家里的长女,从小骑马射箭无一不精,飒爽英姿引来无数垂青。她年少风流,常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十八岁的她,已经勇夺皇家狩猎大赛的冠军,得到帝王亲自颁奖,风光一时无二。
以她的身份来配当时是户部侍郎沈芳家的公子,也算是门当户对。
沈语卉对她的英姿倾心。她的甜言蜜语,更能让他美到心里去。
年少时,谁不希望自己的爱人英姿勃发,谁不喜欢听那些动人的甜言蜜语?
阳春三月,春和景明的湖畔,方静源曾经握着他的手,双眸盛满深情:
“语儿,我会好好疼你,怜你,爱你一辈子……”
他笑道:“你们女子说这些话,多半就是为了哄着我们。这世上哪有一辈子那么长的爱?”
方静源认真道:“有的,一定有的。你有我,我有你,一辈子就够了。”
你有我,我有你,一辈子就够了……曾以为幸福如斯,从未怀疑。
可眼前,满身酒气的方静源,用一种轻佻而仇恨的目光看着他。娶他,从一种乐趣变成彻底的无奈。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变了。
这变故不仅仅来自一场选秀、一次夺爱,沈语卉心里明白。
方静源没想到,自己原本可以望见锦绣前程,彻底毁在眼前的少年手中。她被皇上贬谪,娶了她丢掉的男人,当了她的眼中钉。这辈子,怕是再也无法春风得意。
想到这,她便将眼前的少年恨到了骨子里。曾经的温柔怜惜,在巨大的失意面前微不足道。
她掀开他的头盖,与他对视。她轻佻一笑:“你终于成了我的夫君,语儿。”
“语儿”两个字,如两根尖锐的刺,瞬间刺痛了沈语卉的心。忽然,他的手中变出了一把发簪,直对着自己的咽喉:“不要碰我。”
方静源一愣,借着酒劲哈哈大笑起来:“别忘了你可是我的男人!虽然你这身子不干净了,但是我还是得八抬大轿把你迎进门来!”
沈语卉羞愤难当,举起发簪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扎。方静源见他动了真格,这才慌乱道:“别、别做傻事!难道你不管你娘和姐姐了吗?”
“沈语卉生不如死,养育之恩,只能来生再报!”他愤愤地说着,两行清泪已然划破脸颊。早知道她当着皇上的面否认了他们的关系,早知道她已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早知道他们之间的承诺已如昨日黄花……
方静源心道沈语卉如果有事,自己一家大小也活不了,不由一急便跪在了地上:
“小语儿,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千万别犯傻,难道你想我们两家无辜的家人都跟着你陪葬吗?你想怎么样,只要不做傻事,我、我都依你,依你!”
那一刻,他忽然感觉眼前的她是如此陌生。她曾是他心尖上的人,现在却模糊得根本看不清。
或者,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将她看清过。
他想了想,淡淡道,“那,我要你答应不碰我,以后也不能。”
方静源又是一怔,然后回过神来般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狂妄、笑得歇斯底里、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成亲之后,她果然没有碰他。他在那个家里除了是挂名的正夫外,就像是个外人般格格不入。
她很快悄悄地娶了两房小爷进门。皇上只交代她迎娶沈语卉,并没有规定其他,也许是对她太有信心,觉得她断不会负了那个可人儿。
看着方静源带回一个又一个美貌的少年,看着她一蹶不振、糜烂不堪的生活,沈语卉只觉自己的心一天比一天寒凉,直到麻木。
如果真的有一辈子那样深沉的爱,那么她好不容易将他争取到手,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
如果真的有一辈子那样长久的爱,为什么他和她的前程一比,便渺小得像尘埃,让她再也不肯多看一眼?
如果……
他其实并不想得到这如果。曾经的海誓山盟在如今看来,就像是戏言一般可笑。从她的身上他早已看清,她对自己的感情不过如此,可笑的是自己竟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惹得妻主将他放弃。
他的妻主……从始至终,他都只有一个妻主。如果真的有一辈子那样深刻的爱,那么,她忍痛让他离开,算不算?
沈语卉开始感到深深的害怕。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只能在无尽的悔恨中,虚度余生。
可方静源那些宠厮,似乎连安静度日的机会都不给他。他倾绝的美貌对他们来说是个威胁,毕竟没有哪个女人忍得住美色的诱惑。他们嘲笑他、折磨他,甚至使出了苦肉计,让方静源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他一记耳光。
“啪——”地一声,沈语卉在那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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