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风流之花国游记》第38章


言四起,说富商无德遭报应的有,说精怪作祟的也有,到最后还离奇的扯到了瘟疫身上,京都一时间都有些人心惶惶。当时为了整治,我还专门下过一次旨,勒令刑部官员加紧勘察,最后却仍是一起悬案。现在想来,大约是和子夜有关。
我心下虽是震惊,却不像以前那么反感。和姨父留给我的负责人谈过几次,终于敲定了方案。一方面,从王姐影响不到的地区,由国库出款,紧急收购物资,不断的投入到民生告急的地方,低价出售,打击囤积居奇的商人。另一方面,则是由户部督查,惩治几个商人,以儆效尤。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则是要借助子夜的力量,潜入王姐所控制的商户内部,从王姐的那一方结束这场混乱。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最后的那条计策。心中不是没有犹疑和踟蹰。无疑,这种方法是无耻的甚至是有些打破我十几年的内心的准则的。我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取原宿主而代之,但不管是被从小培养,注定一辈子戴着他人的面具过着他人的生活的寄生者,还是那些无端就被剥夺了生命的宿主,我这样一个他们从来未曾见过的人做的决定也许就让他们的命运就此脱离原有的轨道,甚至不再拥有未来。那些本不该死去的人死了,而环绕在她们身边的亲人,熟悉的人却依旧以为她们还活着,会围着寄生者传达那些本该属于已经死去的人的情感,不管是对于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这都是一种很悲哀的事情,不是吗?
而那些被培养出来戴着别人的面具的人会不会又要多一些?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事要做,对于那些寄生者来说,这也许就是她们的人生,算不上好,却也是活着的一种。总要有人去做这些事。
但却有一部分人却是因为我而卷入本不会有的命运之中。
我突然想起了佛家的三净肉,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不为己所杀的肉僧人便可以吃,因为僧人并未破坏慈悲之心。古代有一位圣哲也曾讲过一个小故事,以前有一位君王,看到一头祭祀用的羊哀嚎的十分凄凉,君王动了恻隐之心,就把羊救下来了,祭司说祭祀还需要继续,于是君王就让人换了一头牛祭祀。有人问这个君王为什么可以救羊却不会同情牛,君王就回答说:“我没有看到牛凄凉的场景,所以可以狠下心来。”
脑中闪现而过的故事与我现在的处境并无多大关联,我以前一直觉得不管是佛家的三净肉还是小故事中的君王,都是人伪善的表现,见了杀生吃肉和不见杀生吃肉又有什么不同,肉终究是吃了。救了羊又怎样?还不是依旧要狠下心来将另一头牛推上祭坛?种种表现,不是伪善,又是什么?内心十分鄙夷。
现在的感受却有一些不同。
如果我不曾知道那些人会因为我而死去,如果我面对的只是一些冷冰冰的既成事实的话,我不会像现在一样内心矛盾,那感觉就像在亲手扼杀他人生命一样。我现在突然就好想像那个君王一样,救下我看到的,那些我未曾看到的与我无关,自然也不会这么难受。
说到底,我和那些我曾经鄙夷的东西一样伪善。
而且,就算心怀慈悲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得把自己不想扼杀的东西扼杀。当时子夜的人提出提议时,我犹疑过,可最后还不是答应了。我现在心里难不难受对结局又有什么影响?
一种巨大的自我厌弃感和无力感向我袭来。我不想这样。打破自己内心曾经坚守的准则,翻来覆去的想来想去还是有一种心里很堵的感觉。
突然,马车急刹了一下,车子猛的一颠,我没防备,差点撞到马车顶。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小孩的啼哭声,还有大人慌忙的求饶声,哄小孩子的声音。我问向车外是因为何事,马车夫回答的声音有些惊慌,大约是害怕我责罚,说是有小孩子突然窜到官道之上。
有小孩子?我忙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一名约莫是小孩的父亲的男子紧紧抱住一名约莫五六岁的小孩,低着头,浑身微微颤抖,嘴里不断的向着御车的侍卫絮叨着讨饶的话。见我掀开车帘,一把松开孩子,连滚带爬的就向我身边跑过来。隐藏在我身边的暗卫立刻将他押住,死死的摁在了地上。他陡然被拦住,更加害怕,却仍旧挣着抬起头来,冲我乞求道:“贵人!贵人!饶了小孩子,他不是故意冲撞了贵人的车马的!都怪我没看住!贵人,饶了他吧!。。。。。。”满篇语无伦次的祈求,说道后来竟然径直将头“砰砰”的向地上磕去,我连忙让侍卫止住了他,将他带起来说话。
那人站起来时人就浑身颤抖,涕泪糊了一脸,嘴里犹自嘟哝着饶命的话。我尽量温柔的说到:“不必惊慌,我只不过是想看看小孩子伤到了没,不会惩罚于你们的。”
他这才止住了满嘴的求饶,疑惑的看向我,见我不似玩笑,禁不住狂喜起来,又立马扑下地道谢。还转过身扯过呆在那里的小孩,拉扯着他跪下。
我禁也禁不住,有些哭笑不得,便不再管他,径直问孩子可有伤到。那平民回了一句没伤到便又是在不断的重复着感谢的话语。怯懦而无知的平民。我没了再说话的兴致,见那小孩确实没有受伤,便让身边的人给了他几碇银子,便吩咐继续上路。
马车继续向前,走了一会儿,我掀帘往后望去,那父子俩人还跪在尘土之中,久久的没有抬头。身影带着一种盲目的虔诚。
我突然就有些感慨,这就是我的子民,他们是最弱势的人,遇到权贵的车马也只知道求饶的人,可就是这样的子民,才是我身为皇帝应该守护的人!很小的时候,母皇就曾感叹过,做一个皇帝便要做一个皇帝的事!我是他们的王,所以就要给他们庇护,就要想着怎样让他们受到更少的损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不是吗?
做了一个皇帝,总要做一些皇帝应该做而不仅仅是自己喜欢做的事。不喜欢,内心难受,也要做,人总是要负责任的!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我总是在不断的自我怀疑和思索中慢慢长大,渐渐知道,一个皇帝要做什么,而不是仅仅追求一个人的圆满。很多时候,两者是相背而驰的,做一个不长大的少女,我可以不用夺回王姐手中的权力,可以不用违心而谄媚的称呼“姨父”,也可以不用做这样让人内心难受的决定。但作为一个皇帝却不行。做一个皇帝,哪怕是最龌龊的事,应该做的就要做。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呵,我有些自嘲的笑笑,揭一句佛偈做一下自我调侃。内心却不再那么难以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席祯篇 此身虽在堪惊(六)
一场商战来势汹汹,却也退的异常迅捷。不到一个月,局势便迅速的稳定了下来。一批商家退出角逐的舞台,另一批新面孔迅速崛起。这场我和王姐之间的角逐最后呈现的结果对于百姓来说,也许没什么不同,他们所看到的,也许就只是巷口的李记换成了王记,稍稍疑惑一下,便摇摇头,继续奔自己的生活去了。叶落依旧,连酒余饭后的谈资恐怕都不会因此而增加。
但一切,终究是不同了。
清晨的朝阳宫尽管仍带着冬日的干冷气息,但到底有初生太阳的灿灿光芒,一切显得有一种世界尽是光明的别样色彩。我站在大门前的丹阶上,仰起头,闭着眼迎接初生的日光。身后传来脚步声,王姐在我身后站了良久,终于动了,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没有看向她,仍旧闭着眼睛跟她说话:“王姐。”完全毫无意义的话语,但她依旧答了一声。然后也没有在说话,似乎是在和我一起看朝阳。
我们之间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切都已经成定局。她被削去所有势力成为闲王,做这些事的是我,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也是我,连怨愤似乎都显得多余。
我晒够了太阳,转过头来看向她,说:“你要走了?”
王姐没有什么表情,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走下了台阶。
我在台阶上默默的望着她的背影,她走的很慢,仍极力维持着以前的威严,却再没办法意气风发,衣袖飞扬。她明明是迎着朝阳在走,我却似乎感觉她的背影逆着光,淹在黑暗之中,一步一步,走的渐渐看不见。眼眶突然就有些湿了。
第二天,我就颁布了关于王姐的谕旨。给了她一个很长的封号,抬了很高的级别,却没有任何实权,明升实贬。朝中微微有些震动,大多是品级不高,担着闲职的青年官员。真正久居官场,宦海浮沉的老狐狸们却都是一幅了然的平静。洞观之人早就知道这一切在之前就已经结束了,现在下达的关于王姐的旨意不过是抚平一切微澜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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