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尽哲思》第6章

“我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在我爸爸还没有发迹之前。她平常除了工作之外最喜欢的就是教我弹琴写字画画。那架古筝就是她花钱给我买的，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那可是一大笔钱。后来……后来妈妈去世没过多久，爸爸就开始经商了，后来，你或许也听到过一些传言，就到了现在这个样子。”萧雅叹了口气，继续说：“当时我怨我爸爸，他没能让妈妈过上一天好日子，所以我大学的时候远离这个城市，一直不肯回家。”
而她就是在那座远离这里的大学里，见到了远哲。那时候，正是樱花开遍校园的季节。
5年前……X大
萧雅抱着一堆书匆匆走在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抬头看见对面正缓步走来一个男生，相貌清俊，眼睛里带了点点笑意正对着手机不知在与谁通话。走近了依稀听见他的声音：“你别乱来，老老实实的。”明明是一句训人的话却平白生出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
她不由多看了男生几眼，不料擦身而过时，斜地里飞出一个篮球来冲那男生直直飞过去，正打电话的男生利落的侧身，篮球就砸在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的她身上，怀里的书落了一地。
罪魁祸首韩建才噌噌跑过来不住的说抱歉抱歉，那男生也挂断电话帮忙捡书。
把书重新还给萧雅时韩建才咦了一声，说道：“原来你是我们系的啊！”说着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惊讶道：“你是不是就是那个萧雅啊！”见萧雅点了点头，韩建才嬉笑着用手搭上一直没有说话的男生的肩膀，自我介绍到：“我叫韩建才，这位是赵远哲。”
那是萧雅第一次见到女生宿舍卧谈时提名最多的赵远哲。
校园的路上时不时飘着被风吹散的樱花花瓣，他就站在那里冲她微微笑，带着客气和疏离，完全没有了刚刚打电话时的笑意和宠溺。
她抱着书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那就是萧雅啊，我记得老三说她和你很配啊！”他并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后韩建才的声音又模模糊糊传过来，她放慢了脚步。“刚刚是在和你那个小妹妹打电话？八成她又闯祸了吧，真可惜，她没考进X大。”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赵思雅，那时她就对思雅产生了好奇。
自从那次之后韩建才充分展示了他自来熟的功力，知道她和他们是同系之后经常拉着远哲跑来找她，他们就这样渐渐熟悉起来。
那时候远哲并不多话，通常只在话题提及自己的时候才开口。对于大家都好奇的他的妹妹更是只字不提。
过了一段时间她想，也不过如此，只不过是一个调皮的妹妹，若是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妹妹，大概也会像远哲这样既无奈又宠爱吧。可叹她却忽略了远哲眼底眉梢那一点点不同于亲情的感情。
远哲身上有一种气质，明明他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却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他从不抱怨身边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不喜吵闹却能容下韩建才和一干人等每天大呼小叫。萧雅就这样一点点在心里记下她的观察，直到后来，那种放在他身上的观察的目光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习惯性的从人群里找他，习惯性的看他。
学校里开始有围绕她和远哲的传闻，她听了后第一个想法是，不知道远哲是什么反应。她甚至开始幻想，远哲其实也是喜欢她的，听到这样的传闻他也会尴尬。她知道不用她提，韩建才这个大嘴巴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传闻告知远哲。于是她耐心的等着。
果然，韩建才在第二天大家一起吃饭时绘声绘色的把所有有关她和他的传闻都复述了一遍。远哲低头发短信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有吗？”
萧雅心里猛的一抽，他居然不知道，他一点也不关心这样的传闻。
如果远哲这时候的反应给了萧雅重重的一击，那么他接下来的反应就是给了萧雅醍醐灌顶的致命一拳。
当时远哲正发短信，手机就突然响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抿起嘴来，向她和韩建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起电话。
立刻，那边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带着一点赖皮：“我不管，我要吃薯片果冻巧克力还有饼干，我还要喝绿茶！你要是不给我买你就别来啦！我又不是食草动物，吃什么萝卜青菜苹果香蕉，大象就是吃这些东西长成才那样的！”韩建才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远哲也轻笑出声，柔声对着那头正闹脾气的女生说：“吃那么多零食也会胖的，是谁昨天还坚定的说自己要节食减肥的？天天吃，你吃着不烦我买得都烦了。”
她这才想起每个休息日远哲都不见踪影，原来是去找在不远的临市上学的思雅去了。
于是那些被自己可以忽视的细节一一浮现出来。
她偶尔向他和韩建才耍赖生气，每次气消了自己便不好意思主动去道歉，那时候远哲总是笑笑说：“没事，挺好的。”那时她以为是只对她才有的包容，原来只不过是通过她看见了别人的影子。
她偶尔也像韩建才一样偷懒不想写作业，远哲总是把自己作业的借给她抄而对韩建才声泪俱下的乞求充耳不闻。那时候她总是笑着对一脸纠结的韩建才说：女士优先。现在她想之所以远哲肯让她抄作业，是因为这是那人常常会做的事。
她某次起晚来不及好好打理就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时远哲对着正对自己发型气得捶胸顿足的她说：“我觉得挺好看。”或许那只是因为那人经常这么不修边幅随意至极。
她在远哲这样不经意的感叹和赞许里慢慢改变自己，学会耍赖，学会偷懒，学会任性和随意。到头来原来只是努力做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努力睁着酸涩的眼眶转过头去，以外的与韩建才了然地目光相遇。
柳暗花明又一村
韩建才看着远哲走进一家超市，并没有看萧雅，像是对着空气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萧雅已经渐渐平复，忍住心里翻腾的痛意，并没有回答。
韩建才也没期望她回答，只是自顾自看着地面，自顾自地说：“第一次知道远哲的妹妹是在我一次借他手机的时候，我翻了翻他的相册，发现都是一个女生，从小到大的照片，看样子有一些是偷偷拍的。”韩建才耸了耸肩，“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远哲生气，自从他发现我看过那些照片之后他就把手机相册锁了。所以除了我还有你，基本上没人知道。”
萧雅哑着嗓子问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就算输，也要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韩建才看了看超市大门，确定远哲还没出来，压低声音说：“赵思雅。”
“他们是兄妹？！”萧雅惊讶，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远哲不让韩建才声张，乱伦么，虽然现在社会已经很开放，这样的事出了也会被人指点着说个不停的。不料韩建才却神秘的笑了，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其实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你要是看了照片就会有怀疑，赵思雅和远哲哪怕一点长的像的地方都没有，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接着他又仔细看看萧雅，补充道：“其实我觉着她和你有点像，每次这么和远哲说都被他否定了。”
萧雅听见这话心里又是一拧，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难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韩建才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时候远哲提着一大包零食从超市里出来，谈话就这么结束了。
萧雅把对远哲的感情渐渐放开，却一直有些侥幸心理存在，她知道赵思雅大学毕业之后就不告而别没有再与远哲联系，而她一直与远哲保持着朋友关系。她觉得近水楼台当然先得月。可惜一直到思雅重新回来，远哲从来没有对她产生过一点点爱情。哪怕他母亲误认为自己是远哲的女朋友，他也从来没表示过。
只在思雅回来之后，他把送医院探望赵母的她回去的时候，说过一句：“辛苦你了，谢谢。”
思雅曾说对于一个快要胜利的选手来说，一个连上场资格都没有的选手根本不能称之为对手。
她却觉得，其实这是一场胜者已经内定的比赛，而那个胜者，甚至都没有上场一搏。
她本想再放手一搏，却在这时发现了一个自己早就应该觉察的秘密，为了这个秘密，她不得不放弃。
萧雅说完喝了口茶，花园里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半晌，思雅开了口：“我……很抱歉。”
萧雅大度的一笑，颇有深意地说：“感情上没有谁对不起谁，再说，要是真的抢了你的男朋友，我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雅空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里萧乾静坐，久经商海磨练练就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可是一双眼睛却透露了他焦急的情绪，放在桌上交握的两手也是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当呯呯的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他双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