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安》第42章

慕司辰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擒住对方颈部，指尖用力，那人已经呼吸不畅：“说，出了什么事？！”
保镖被勒得生疼，脸憋得青紫，断断续续的说：“言……小姐……受……伤了……她，她说……”
“说什么？！”慕司辰眸光一凌。
“她说，再打下去，她就撞死在那里……”终于被慕司辰松了脖子，保镖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温沐安挣扎着站起身，那些倒在周围的人痛苦的声音恍若未闻，她以死相逼么？
“放人。”慕司辰直视慕志新的眼睛，冷冽，带着杀气。
慕志新端坐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
“我说，放人。”
慕志新粗砺的手握成拳，半晌，缓缓放开，声音苍老：“新勇，放人！”
保镖接到命令，即刻前去放人。
念玉走得踉踉跄跄，脚步虚浮，慕司辰见状，上前想要扶她，她却恍若未见，只一步一步走向站了起来，一身凌乱的温沐安。
慕司辰的手在虚空中扑了空，心，却也空了。抓不住的，便抓不住，再努力，又如何？
指尖拂去他唇角的血，念玉看着他如玉的脸庞，轻声低喃：“怎么这么傻，值得么？”
他笑，睫毛微撩，一如从前明山净水，雪染的纯美：“怎么会不值得……”为了你，怎么会不值得。
念玉笑，红红的眼眶，小脸显得异常苍白。
温沐安皱眉：“怎么会想出这种笨主意？伤害自己。”
“怕你会死……”出此下策，也实在是万般无奈之下唯一的一点希望，她要是有一身好身手，又或者有刀枪剑戟什么的，她也实在摸不准自己会不会这么做。
“爷爷，好自为之吧。”慕司辰说完这些，头也不回，走向念玉，“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念玉点头，目光却始终在温沐安的身上，她小心翼翼的扶起他，转头，抱歉的冲慕司辰一笑。
慕司辰挑眉，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唇角的笑意若有若无，他转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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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时捷里，温沐安侧耳听着电话里莉莎絮絮叨叨的讲话，没有不奈烦烦，神色温柔：“嗯，我知道，我没事，别担心，你先睡吧，晚安。”
念玉一直小心翼翼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神情分外专注。
“咝~~”温沐安皱眉。
“很疼么？”念玉轻声的问。
温沐安摇摇头。
然后，一路的沉默。
到了温沐安指定的地点，慕司辰没有说只言片语，把他们放在楼下，便驱车离开。
念玉苦笑，却也无可奈何。
进了客厅，念玉才意识到这房子居然是全新的，像是刚刚装修不久。她也来不及细想，扶她坐下，然后找急救箱，期间絮絮叨叨，话未曾落地：“伤这么重，为什么不去找医生？”
“我不想成为明天的头版头条，再说，这些打斗，已经习惯了，我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弱不禁风。”他勾起唇角，一展温柔笑意。
念玉便不好再说什么。怕一说，又是剑拔弩张，心疼不已。
身上有许多地方有淤青，看起来斑布可怕，念玉给他擦药，眉头却始终未曾松开。
“我以为，你会恨我，再也不想看到我。”念玉眼睛染上一层雾霭，带着漠然而至的萧索。
“恨么，我以为我会，可是，我做不到了……”他如是说。每次一想起，恨意便统统化为思念，怎么会恨得起。
“从前，你不会这么说……”念玉抬眉看她，目光柔和如一江春水。从前的他对所有的切都仿若了然于胸，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从未这般犹豫不决过。
“你说，最好不要再见，是在说气话，对不对？”
“……”
“你说你恨我，可是这恨，为什么不彻底一点，偏偏要给我一丝希望？让我想忘却始终不能忘？”
“原来我们一直在做相反的事情，你在忘记我，我在怀念你，可是我们为什么不在一起……”温沐安喃喃自语，苦涩涌上心头。
明明知道爱比恨长，却仍旧强硬的做出有多恨的姿态，可其实呢？
他说，原来我们一直在做相反的事情，你在忘记我，我在怀念你，可是我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既然爱，为什么不在一起？
念玉微微一怔，纤长的指尖有一丝战栗，应着他的话，低低而喃：“为什么不在一起？”
是啊，为什么？难道是当初的年少无知，亦或是如今的心有郁结？
温沐安闭起眼睛，灯光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面容瘦削，却平添异样的美：“兜兜转转这么久，从来都只觉得有你的地方，才是家。”因为这样，MissAnne的咖啡馆才会开遍她所在的每一片土地，因为这样，每当知道她去了哪里，在什么地方，哭过笑过，亦或痛过累过，他都会小心翼翼的重复她曾走过知过哭过痛过的地方，却唯独不敢伸出手，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有你在的地方，才会是个家，可是没有你，走走停停，我不知道究竟走到哪里才到终点，哪里才是我可以栖息的地方。
是我的错，一直逃避，不肯面对。
这一次，终于互换了角色，他说，她听。
“我走过纽约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到过旧金山、华盛顿，走过太多的地方，可是……”他顿住，目光微暖，可是，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未曾遗漏。
“可是什么？”念玉抬头问他，齐耳的短发柔顺的触感，整个人也变得轻柔。
“可是，依然想言。”她的姓氏，她的名字，刻于脑海，发于思念，悠远而绵长。他指尖轻点着沙发细细的纹络，眉目温和。
依然记得那时，文科不太好的她悠悠的念出一句：言念君子如玉，温其情深无双。尔后眨着眼睛，笑得一派自然，小安，我说的这两句怎么样？
他笑，眉目温柔缱绻。
谁人说，纵然天长地久，君心不曾变。
于是，这样一句话，便成了那纯真的年华里至死不渝的留念。
似乎有眼泪夺眶而出，念玉慌乱的低头，伸手去整理他的衣衫，指尖是淡淡温热的触觉。他说依然想言，她又何尝不是？
慌乱的伸手去拭小泪，却不小心触到了额角的伤口，痛得轻哼。
温沐安眸色变得深邃，微微皱眉：“就只有你才会用这种笨得可以的方式~~”虽然责备，伸仍旧伸出手，很小心的给她上药。
“我哪有……”念玉低声辩解，“我是着急，看到你被他们围攻，受伤，流血，我担心……明明是你傻，都不知道变通。”
温沐安失笑，半晌，终于迟疑着伸出手，拥她入怀。他们都太傻，但偏偏无懈可击，只有彼此才可把对方伤得体无完肤。
世界太过安静，安静得让人不忍心打破这难得的祥和宁静与那一触即碎的美好。
“别哭，再哭，就真成小花猫了~~~”长指拂过她的发丝，他轻笑，如是说。
念玉有一瞬间的恍惚，蓦的，眉眼弯弯。鼻尖是他温和如初阳的气息，一如当初。
“咕噜~~~~”蓦的，寂静的房间里传来是阵异样的响声，温沐安诧异，低头去寻，念玉
涨红着脸，半晌，颇不好意思的说道：“晚饭没吃，饿了呢！”
温沐安俊逸清秀的脸上是一丝愕然，半晌，忍住笑意：“天这么晚了，我做给你吃吧。”他起身，仅管身形有些不稳，却依然掩盖不住他的风华绝代。
“不行不行，你受伤了，不可以！”念玉急急的起身阻止，“我来，我来做。”
“哦？你来做？！”温沐安挑眉看着他，清冷的脸庞浮现一丝戏谑的表情，“你确定你会？！”
“呃……”念玉心虚的低头，“算是会吧……”只是这算是到底水分有多大，她自己清楚得狠。不过她料想温沐安从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估计备着的顶多也就泡面而已，兀自想着，就走向厨房，打开冰箱的一瞬，傻了眼，呆呆的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冰箱里是各种食材，肉食，蔬菜，水果，应有尽有，念玉咬着下唇，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从前是有父母在，后来是哥哥，她似乎一直活在家人的庇护下，阳春白雪，不曾染指世事尘埃。
她有些懊恼的跺脚，回头，却看他笑意盈盈，正在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念玉索性手一摊，表示不会，红着一张脸，朝他走了过去：“其实，我只会煮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