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安》第47章

顾依若这样想着，犹自笑了。
言念笙背起背包，朝她微笑着伸出手，永远不多不少的八颗牙齿，温柔而从容。
依若伸出手，握住，指尖微凉，朝他一笑，从沙发上起身：“现在就走么？”
“嗯。”言念笙点点头，浅灰色的衬衣在阳光透过玻璃而来的光芒下，显着淡淡的柔光，“我跟念玉发过短信了，她知道我们要去哪，不用担心。”
顾依若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道：“好，我们走吧。”
一路舟车劳顿，比她上班还要累，虽然强撑着，但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下颠簸，顾依若悠悠转醒，车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只有星星点点的路灯和农家散发出来的灯光。她微微侧身，言念笙张着眼睛，兀自想着心事，侧脸一片安祥。依若苦笑，闭起眼睛，往里边靠了靠，再一醒，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第一站，正如言念笙所说，是C市古老而辽远的少数民族聚居区。山很高，天空高远。街道很窄，青石板块铺成的路，形状各异，凌乱却不失规整。路两旁高高矮矮散落着暗黄色的小木屋子，偶尔从哪家的房檐前伸出一块木板，上面，是遒劲有力的毛笔大字，原是店里的招牌。这里，依旧是古老祥和的风貌，连着人，都觉得和浮华城市灯红酒绿的人不太一样，虽然小而窄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但不会觉得吵闹，置身其中反而觉得心旷神怡。
当然，稍稍让顾大小姐懊恼的就是，她在这里，并没有见到她想像中皮肤莹白，面若桃花的美少男，只有皮肤黝黑，身体壮实，笑容憨厚的小伙子，虽然……人家长得也并不丑，可她就是觉得，跟她想像中的，差了太远。倒是这里的女人，一个个虽然花枝招展，但并不显媚俗，见到外来的客人，大都羞涩一笑，扭着杨柳小腰，从他们身旁欠身走过。
顾依若翻翻白眼，一脸的无力，扯了扯言大帅哥的衣袖，示意他停下。
言念笙回过身，看着她皱着眉，脸色不太好看，问道：“怎么了依若，不舒服么？”他说着，伸手抚上她的额头。
“这里的帅哥呢！美女呢！”她可怜巴巴的揪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开，颇有些耍赖的意思，不依不饶。
言念笙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如玉的面容煞是好看：“刚刚在街上，不是都看到了么？好多帅哥美女呢！”
顾依若黑线，甩开他的衣袖，冷哼：“言念笙，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虽然身边这个帅哥确实笑得很好看，虽然她确实对有没有帅哥不感兴趣，可她……大概也许，是想找茬吧？
“嗯……生气了？”言念笙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唇边是盈盈一抹笑意。
“没有！”顾依若语气不善，越过他身边，有些没好气的径自往前走。
言念笙垂眸，半晌，静悄悄的跟在她身后走。对于揣摸人心，他还不太拿手，所以，顾依若这般生气是为了什么，他思来想去，觉得她应该是觉得她被骗了，所以生气。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女人，果然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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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也许不是她不爱你，只是，在错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再怎么努力，也还是错。明明那个人不比你优秀多少，可他就是横亘在她心里许多年，任凭风吹雨打，繁花开尽，他的位置依然不曾动摇。
我只是比他晚了一步，错过了你人生中的十八年，所以，无论如何，都是永远的错过。
慕司辰轻笑，抬眉看着对面的念玉，她正坐在那里，静静的吃东西。
嗯，优雅，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在他面前吃得毫无形象的小疯子了。
恍然记起，他请她吃第一顿午饭的时候，也是这样，两个人静悄悄的坐在这里，他却丝毫不觉枯燥，因为对面的女子，手和嘴一刻不曾停歇，仅管两腮已经鼓得不像样子，仅管面前坐着像他这样风华无两的帅哥，她却仿佛看不到一般，一直吃，于是，一顿午饭，从中午吃到下午，他也饶有兴趣了看了一下午。
“你吃撑了么？”他看着她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拍了拍胸口，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她没有回答，却开始红了眼睛，眼泪明明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曾落下。
摇摇头，故做的坚强，他莫名的，就心疼了。
这一心疼，就这么多年。他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改变，变得坚强，变得稳重，不再冒冒失失的。
他陪在她身边，五年之久，不曾离开。而现在，她身边已经有她自己选择的可以相守一生的人，那么他，便注定要出局。也好，出去散散心，顺便，再找个女人，像她一样的女人，又或者，比她更值得他爱的女人。
只是，会有么？
“慕司辰，你在想什么呢？”念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失了焦距的眼睛渐渐有了光芒，慕司辰勾起唇角，笑意盎然：“我在想，等你结婚了，有了孩子，会不会也像你一样漂亮，聪明。”将心而论，有些时候，我们更适合心照不宣。
“啊~~这些~~~八字还没一撇呢！”念玉微红了脸，有些局促，半晌，兀自笑道，“你总是喜欢打趣我。”
慕司辰难得一本正经的说：“结婚了，记得通知我，我好回来，送你们一份大礼。”
“师兄，你要走很久么？”念玉小心翼翼的问。
慕司辰垂眸，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的笑道：“也不是很久，只是我们美国那边的投资商出了点问题，而这边，你也知道，我爷爷逼得很紧，与其说是出国商谈，倒不如说是寻个清静，顺便解决下美国那边的事情。”他说得如此轻松，可念玉却不是那么好骗的。
虽然心知他只是宽慰她，念玉却觉得担心：“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会的。”慕司辰沉声，半晌，忍不住笑道，“你总是这么轻易的就转移了话题，而我，也总是那么轻易的就被你拐带了。”
念玉怔住，半晌，咬着唇，沉默。
“在我走之前，想对你说些话。你觉得对也好，错也好，都要耐心的听。”慕司辰看着她，第一次，以这种长者的口吻对她说话，虽然，他只比她大一岁。
念玉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而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
“其实，一直以来，在我眼里，你都是个勇敢的女孩子。”慕司辰手指摩挲着衣袖口的纽扣，光滑的触感，恰恰触动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但其实，那不过是故做的坚强，你一直都懦弱。”
慕司辰低头，笑了，温和的眉眼，恰如浅升初阳般的温暖：“倘若你够勇敢，那么，当初在找到他的时候，便不应该再犹豫。你很聪明，想了这么个方式让他回来，那么，为什么不肯再前进一步呢？难道你们在一起，结婚、生子，就那么难？”
“若说不难，师兄，可是……”念玉紧咬下唇，脸色有些苍白，“温伯父的死，一直是两家人心里的一道坎。沐息姐恨我，恨我的家人。小安他……即使不恨，可毕竟，有些尴尬。况且，沐息姐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而沐息姐，是小安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他不可能忤逆她的意思。”
“你知道么，温沐安，已经不是当年的温沐安了……”慕司辰看向窗外，凤眼微撩，沉思的模样，“如果他还爱你，那么，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手，即使……不择手段。”为了你，连我这个‘朋友’，他都看不下去了呢！
“不择手段？！”念玉有些不明所以，皱眉看着他。
“哦……我是说，他会拼命的把你护在他的手心里，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将你们分开。”慕司辰轻咳，笑道。
念玉低头，不语。
“有些东西，错过一次，就不要再错过第二次。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五年可以等？”他端起高脚杯，白酒晶莹的随着动作起伏荡涤，一仰而尽，却只品出了苦涩二字。
念玉眉眼弯弯，笑容里，有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在流淌。
如果你觉得幸福，那就很好。慕司辰笑容清澈，如画眉眼，婉转了满室流光。
感觉到手机的震动，念玉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犹豫几许，还是接了起来：“喂，你好！”
慕司辰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一点整，下午两点的飞机，他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准备呢！即使他不在，总要为她铺平的后路才是，慕司辰莞尔一笑，趁着她对着手机发呆愣神儿的空档，悄悄的起身离开。
“喂？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