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克宇停驻了想要离开的脚步,骆正浩的话,突然勾起他唇角一抹冰冷的笑。这……算是什么?算是报应吗?如果是报应,也怕是不够吧。
“克宇……”
敲门声打断了骆正浩的苦求,他试图收敛着自己不稳定的情绪,可眼中的沧桑已是掩不住。
“骆医生,黎女士有了短暂的清醒。”
欧克宇眸光闪动,抬步走了出去。
特护病房里,看着母亲被各种仪器重重监控着,医生护士也都守在一边,欧克宇急忙走上前,果然看到了母亲微微张开的眼眸。那眼神,在看到自己出现时,终于有了一丝生命的转动。
捂在氧气罩下的干涩的唇,努力地翕张着,欧克宇知道母亲是想对自己说话,他凑过耳朵,却听不到任何。
“妈,别急着说什么,等你好起来,再说。”
可是,她的眼中却显出了急躁,一旁的心脏检测仪,也出现了动荡的频率。欧克宇忙握住她无力的手:“妈,你要说什么,慢慢说。”
欧克宇仔细端详,看出了那反复重复的口型——只有两个字——霄凡。
是的,她是在说“霄凡”吗?
欧克宇的鼻端突然涌上酸涩:“妈,你是找霄凡吗?”
她终于微微点点头,吃力异常。
“霄凡她……公司今天有事,她走不开。这几天,她一直在这儿的。妈,你放心……她没事……我们,都好。”
一抹安慰的笑意浮现在脸上,她的眼眸又一次疲惫地合上。
旁边的医生连忙过来检查一番,低声说:“欧先生不用担心,病人的状态还不稳定,但已经不会再有重度昏迷的危险了。”
“什么时候能完全清醒?”
“我们会尽全力。”
********
刚刚走出病房,欧克宇就接到了龙沛的电话,竟告诉他,林霄凡不见了。
“她的行李也没有了,我想,她是要离开吧。”
“你刚刚说你就快到公寓的!”
“她如果真的想要走,谁能看得住。”
是的,从此以后,林霄凡就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她的所有,都将和我一个人息息相关!
驾车一路出了医院大门,几个电话拨出去,已经查询到了所有的酒店住客名单,和机场订票信息。林霄凡果然已经订了一小时后离开的航班,欧克宇没有一丝犹豫地直向机场驱车而去。
就如同他预想的一样,这个女人,如果做了什么决定,真的是不会丝毫拖延。她就是这么想要离开,想要永远不再见自己,所以才会直接去了机场吧。
林霄凡,就是你跑到天边,我也要把你追回来!
从来都想从我身边逃开的你,这一次,将会无比地绝决。可是,想要留住你的我,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因为对我来说,所有的阴霾已经过去!无论过去发生过任何事,都和我此刻想要留住你的心,毫无关系。
然而,欧克宇即使是及时赶到了机场,找遍了候机大厅,也没有见到林霄凡的影子。直到飞机离开地面,他终于有点慌了。
那个女人的手机从一开始的无人接听,到后来的关机,真的好像是凭空消失了。机场的记录显示,她并没有登机,那么,到底去了哪里?
林霄凡的确拖着行李去了机场,登机前一刻,看着手机显示的无数个未接来电,那熟悉的号码,让她再也不想多看一眼。就在要关机的前一刻,电话又响起,很意外的,是骆医生的号码。曾经在医院的时候,骆医生将他的号码留给了林霄凡,说如果她妈妈的眼病,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找他。那时,她也只是礼貌性地记录了下来。却没有想到,骆医生会给自己打电话。
迟疑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林霄凡在一个小宾馆里安放了行李,再一次来到了圣佑医院。她不明白,电话里,骆医生格外郑重而恳切地说,一定要见她,到底会是因为什么事。
即使是想要与这里完全脱开关系,她却还是无法拒绝一个长辈的请求。真的是“请求”,她可以听得出,骆医生语气中透着些悲怆和苍凉。难道……会是欧伯母有什么事吗?
那如同亲人般和蔼的母亲,真的让她充满了愧疚。她的那次晕倒,继而陷入重度昏迷,真的是有自己的原因吧……如果,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真的曾是那样,欧伯母要看着自己在眼前,该是多折磨的一件事情啊。
骆正浩早已等在医院门口,看到林霄凡,他连忙迎上去。
“骆医生,您好。”
“霄凡……你好。”
看到他显出疲惫和沧桑的眼睛,林霄凡知道,电话里他悲怆的声音,并不是错觉。而这个样子的骆医生,却让她更有点心慌了。
“骆医生,有什么事吗?是不是伯母有危险?”
“对不起,霄凡……其实,该我去找你的,却还是让你来了医院。”
林霄凡摇摇头:“没有关系,骆医生……我也真的该来看看欧伯母。”
“霄凡,我找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看出他一脸的阴郁,林霄凡低垂了眼眸:“如果是……关于欧克宇的事情,我希望,骆医生还是不要说了。”
“不……确切的说,是关于雨薇的事。”
“骆雨薇?”朝阳大街的那起车祸,开车朝自己撞来的,是骆雨薇。而欧克宇却在关键的时刻,将她的白色小车生生撞开。那一幕,回想起来,仍是心惊。而骆雨薇被救护车抬走的情景,似乎可以看得出,她受伤很重。
“骆医生,她,还好吗?”
骆正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引她缓慢地往医院大楼走去。林霄凡产生了些不好的预感,即使,自己并不喜欢骆雨薇这个人,可她和自己也算是无仇无怨,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希望她有什么不好的状况。
一路默默地跟着骆正浩,来到了一间特护病房门前停住。林霄凡有些踌躇:“骆医生……是骆雨薇她……在这里吗?”
她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是……骆雨薇想要找她?那么,归根到底,还将是关于欧克宇。更或者,当天她就是为了欧克宇,才想要开车撞向自己。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从他身边离开了,那么,是什么还导致她能做出那么危险的事情?她……竟那么恨自己吗?
“霄凡……能陪我一起进去看看她吗?”
林霄凡点点头。
病房内,死寂,静得让人产生丝丝寒意。而林霄凡还是看到了背转过身,躺在病床上的骆雨薇。
“雨薇。”骆正浩轻轻唤着。
那个背影没有任何反应。
骆正浩绕过病床,走到她面前,弯腰拍拍她的肩头:“雨薇,今天感觉好点吗?”
“没有。”她的声音冷极了。让林霄凡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手臂碰响了门把手。
“谁?”骆雨薇听到了那细微的响动:“爸,是谁在那儿?是克宇吗?”她猛地转过身,朝向门口,双臂茫然挥舞。
那双眼上缠绕着的厚厚的白色绷带,让林霄凡惊恐地退了一小步。
“克宇!是你吗?是你来看我了吗?”她几乎想要摸索着起身,被骆正浩紧紧扶靠在软枕上。
“雨薇……克宇他有别的事,没有来。”
“那是谁?”
骆雨薇的声音立刻变得尖锐起来,那针一般的语调,直刺向林霄凡,让她不得不开口:“是我……”
她还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骆雨薇的喊声已经打断了她:“林霄凡!你来干什么!”
林霄凡强忍着惊颤的心,一步步走上去:“我,该来看看你的……骆小姐,你的伤……”
“滚!滚出去!”骆雨薇突然癫狂般的挣扎着,手臂将床边的水杯、花瓶打落一地,摸索到了一个吊瓶就拼命掷出去,可是她根本无法辨认方向,玻璃瓶摔在墙角,破碎一地。
“雨薇,你冷静点!”骆正浩慌乱地去制止女儿的动作,可是,她就好像是疯了一样,根本无法被控制,只是嘶喊着,推打着,身体一个歪斜就从病床跌倒在了冰冷的地面。
门外跑来了医生护士,看到这种情景,都围了过去。一针镇定剂的作用,终于让她渐渐虚软,骆正浩弯腰将她重新抱上病床。
“雨薇,休息一下,没事,没事的。”
“让她滚!滚!”意识渐渐涣散的她,仍掩不住满腔愤恨。
林霄凡被眼前的情景完全惊呆了,这个女人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竟荡然无存。她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癫狂的挣扎使她的整个人显得扭曲万状。那脸上仍旧留着红肿的伤口,就连一只手臂也被绷带包扎着……她的眼睛,又是怎么样的伤?她惊恐地不敢去想。
直到病床上的她沉沉昏睡过去,骆正浩扯好薄被,重重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垂头走出了病房。
“对不起,骆医生。”林霄凡的双手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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