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垃圾王子》第10章


「真要听?好,顶多只有五十九分——」她话还没说完,一个急切的声音插入两人之间。
「抱歉,这人先借用一下。」说着,夏元灿已被人拉走。
她看见柯家勤拉着他到舞台边,推到唐习伦身旁,然后开始逐桌向来宾及客户敬酒。
台上正卖力演出爵士舞蹈,气氛动感欢乐,台下酒酣耳热,众人互相挟菜互倒酒水,只有她一人安静地坐在主桌,晶亮的玻璃转盘堆满各式佳肴,可她丝毫没有动筷的念头。
他真的成功了,当年的瘦弱男孩,如今已经是个大老板、董事长、企业家,而曾经毫不客气骂跑他的千金小姐,反倒成为负债累累的落魄女子。
复杂的情绪一涌而上。
她并不是嫉妒,但感觉有些难以承受。这个当下,或许是莫名而无法抹去的自卑感,让她不知如何若无其事地面对受众人拥戴的夏董事长。
她默默站起来,轻步走向洗手间,路过房门半掩的休息室,她听见一个甜脆而带点娇气的女声——
「喂,夏元灿,」那女孩说:「定情曲?你惨了啦,丽晶电子会计室的小玫组长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听说她暗恋你很久了,而你竟然公开和别人有了定情曲,说不定以后申请帐款都要等大半年了!」
「呿,哪有什么暗恋?」夏元灿毫不客气地顶回去。「你别乱讲话,我这粗人哪配得上人家。」
「粗人?可你这粗人的行情却好极了,听说有几个大老板也很欣赏你,连女儿都带来了。」
「是我吗?我以为他们的目标是唐习伦。」
「都有啦,你们两位堪称是环保清洁界的王子和少爷欸!我来看看能配得上夏王子的究竟是哪家的公主——」女孩探头出休息室四处看。「咦,你把人藏到哪儿去了?」
「是哪家的公主又干你啥事?颜希诗小姐,你会不会管太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听小柯说你最近正为情所苦,要不要我顺便出手解救你?」
「去去去,别瞎听乱说。」颜希诗板起脸。「真的不介绍一下?那我只好等着周刊的详细报导了。」
「本人毫无新闻价值,你慢慢等吧!」
「夏元灿你这个小气鬼!」
配得上王子的究竟是哪家的公主……一瞬间,宋于湘只听得见这句话,而且这句话也不断地在她脑海里嗡嗡作响。
若是真的和夏元灿在一起,以大家对成功企业家另一半的好奇程度来看,她身负钜债的事情岂不是会被拿出来讨论?
流言、八卦、批评、嘲笑——这些烂戏码一天到晚在杂志周刊和电视上演出,撇开这些公开流通的消息管道不说,光是要堵住公司内部的蜚短流长就已是个问题,她怎么能让夏元灿落入别人的口舌之中?
不行,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她这个假千金真正的家庭背景,也不能因为贪恋他对她的好,就赖着他不想离开,让自己的私心害了他——
她转身想往外走,才刚到门口,却被柯家勤拦住。
「宋小姐,晚会才刚到一半耶。」他诧异地说。
「我知道,但……」她找了个理由。「我有点事得先走了,谢谢招待,再见。」
她的脚好痛。
宋于湘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直到脚底磨得辣疼才停下来。
便宜的鞋就是容易磨脚,尤其又是新鞋。她弯身脱下黑色高跟鞋,揉揉僵硬红肿的脚盘,感觉那股疼痛似乎一路往上窜,连心口也隐隐作痛。
抬头看看四周,这里已经距离她家不远,于是她索性拎着鞋,赤脚踩上红砖道。
她不自觉地哼起〈卡农〉,哼着哼着,想起今晚包厢内的衣香鬓影,嗓音越来越干涩,鼻头竟然有些发酸,冬雨也在此刻落下。
没有钱,就没有理想。她拨了拨脸上的水珠,自嘲地一笑。
若是家里没有发生那样的憾事,她应该会在母亲的安排下顺利念完音乐学院,然后参加各种国际大赛,接受名师指导,成为父母亲冀望的钢琴家。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是,顶多只是个琴匠,连正统古典音乐界最鄙夷的流行钢琴演奏,她也愿意教授,只要钟点费能顺利入袋。
雨丝不大,但很冰冷,夜风从领口窜了进来,冻得她打哆嗦。
如果她是个钢琴家,是不是就能配得上夏元灿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苍白的脸上布满湿意,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走得很慢,脚步很沈,不知又过了多久,总算弯进熟悉的巷弄里,此时,一把伞忽然出现在她头顶上。
她抬眼,看见的是他,夏元灿。
「你跑去哪里了?我沿街一路找回来。」那张总是朗笑着的脸庞,此刻布满焦急与怒意。「瞧你,又湿又冷!」
「找我做什么?」她想大方地笑,唇角却不住颤抖,说出来的话又酸又涩。「你应该去找那些真正的千金小姐,配得上你的公主们……」
「什么谁配谁?说这些做什么?」他一把搂住她。「为什么自己走回来?你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只是不想因为我,害你被误会已经有对象……你是个很好的男人,现在事业也很成功,应该要……」她停了几秒钟,沉沉地说:「找个配得上你的好对象才是。」
「如果你要这么说,那我也要讲明白——」他急着想解释。「在我心中,只有你配得上我!」
「我?」她扬了扬手中的高跟鞋,涩然一笑。「我只是个假的千金小姐,瞧,我只能穿这种便宜的鞋子,懂了吗?」
「怎么了?你的脚——」瞧见那白皙足下的红肿,夏元灿的下一个动作便是抱起她,往她家冲去。
「你这傻瓜!脚痛还自己走路回来!为什么不等我?你真想气死我吗?!」
夏元灿的胸口剧烈起伏,真的恼了。「你只会装坚强,为什么不依赖我?难道我就那么不可靠吗?」
「我不是装坚强。你放心,我不会再这样了。」到了家门口,她挣扎着下来。「不过,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拜托……」
别让我老是吼你、气你,别让我老是沉浸在幸福里,忘了自己是谁……
他怒火狂烧,双眸显得更黝深。「要我别来,你得给我理由!」
「理由?」她指着斑驳的围墙,哽声说着:「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以他的身分,要打听这栋房子的故事还不容易?难道非要她亲口告诉他才行?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你会愿意告诉我!」
「那么难堪的事情,要我怎么说?况且,你派特助去找个徵信社查一查,即刻什么都明白了。」
「这么多年,为了打探你的消息,我不是没想过要找徵信社,但我想靠自己去认识你、了解你,我想要你自己亲口告诉我——」
一定要她在喜欢的人面前,将自己的难堪全数摊开吗?
如果这样可以让他就此死心,让她回归无情无欲的生活——
「好,」她咬唇。「我告诉你。」
宋于湘开了门,拉着他一起进入宋家。
走过院子,印象里百花绽放的花园和鱼池造景早已被填平,只剩光秃秃的水泥地,在夜色里看来空旷而寂寥。
布满锈痕的客厅大门咿呀地被推开,夏元灿才跨进去,却停步了。
家徒四壁、空无一物。还有什么形容词可用?他想不出来。
偌大的客厅里什么摆设也没有,连沙发都省了,天花板没有想像中灿亮的水晶灯,只有一盏苍白的日光灯,照着一室的苍凉寂寞。
宋于湘继续往里走。她推开另一扇房门,微微颤抖的声音回荡在过大的空间里——
「这台钢琴是我唯一的资产。」
她走进琴房,掀开厚实的琴盖,灵巧的手指滑过几个黑白键,琴音听来和她的嗓音一样苍凉。「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家破产了。
「十五年前,我爸生意失败,他带了些资本逃去中国想东山再起,却在当地出意外死了,妈妈带着我投靠娘家,后来也病倒过世。
「舅舅成了我唯一的亲人。那几年,我看着他不断替我们家收烂摊子,因为很多债务并不是抛弃继承就能解决的,舅舅帮忙还掉一笔又一笔的债,一时还不了的,就协调延至我成年有经济能力后再偿还。就这样,我还在学生阶段就已知道,自己的成年礼便是父母亲留下来的负债。
「大学毕业后,舅舅想尽办法替我买回这栋房子,这是我妈病重时的心愿,她希望唯一的女儿可以像往日一样,住在当年她亲手打理的家,继续当她心爱的小公主。」
搬回这栋房子的那晚,她独自面对空空荡荡的房子,虽然感觉萧瑟,却不害怕。
她把父母亲的遗照放在钢琴上,往事一幕幕跃出记忆,她对着照片弹了整夜的琴,流了整夜的泪,被孤独寂寞啃蚀的心也静静地抽疼了一夜。
天将亮时,她在父母亲面前发誓,一定会守住这个房子,一定会把债务全部还清,请他们不要担心挂念。
「我是回来了,却因为房贷而背上更多的债。债务让我提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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