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来的新娘》第21章


晚上,大伙儿到希尔顿酒店咖啡廊庆功去。香港代表在一挑十的情况下黑马胜出,足够他们衣锦荣归了,交流事务完满结束,他们可以放怀大喝,尽情疯癫。徐迎美见黄敬依心绪不宁,只道旧爱得胜,却连握手的机会也没有,一定又恨又恼。徐迎美越是这样想,对阿达的痴缠越厉害,大伙儿都说她喝醉了,阿达笑拥着徐迎美,眼里却忡忡看着闷在一旁黄敬依。
玩得正酣,咖啡廊东面突然拉起一道屏风,几个八挂的研究生东张西望,蹑手蹑脚去作小密探,可未及半向即让如临大敌的待应驱赶。他们无瘾地返回坐位时,已引起坐中伙伴的注意,大家都仔细留意那道神秘的屏风,究竟来了甚么大人物,会有这样的派场?没一会,一班西装毕挺的人步进咖啡厅,酒店经理列成一阵,谦恭有礼地邀请他们进座。走在前头的一人,向经理点点头,又扭头往港大研究生那边看看,经理下令清场,那人却一递手,就领众人往屏风后走去了。
“那人很威风啊,好像看见李嘉诚出访那样呀。”港大那边,坐中人不断窃窃私语。
“他哪有李嘉诚老?我见过他,他只有三十来岁吧。”
“呸,你见过他呀?你还有甚么伟人没有见过呀?”
“我真的见过他呀,就在……昨天中正大学不有企业雄才的杂志吗?他就是封面人物啦,好像叫……哎呀,总之他就是长实的总经理啦!”
“长实总经理”,五字如磬敲醒心钟,黄敬依恍恍惚惚回首问:“你们说甚么总经理?他来了台湾吗?”
“哎呀我们敬依现在的眼光也挺高吧,闷了一天,一听到总经理三字马上回魄过来。”徐迎美夹着熏熏醉意,损黄敬依更不遗余力。
“好了迎美,你醉了。”阿达看着黄敬依脸色一截比一截苍白,抱着徐迎美哄她休息。
“我也为敬依好嘛,”徐迎美推开阿达,摇摇晃晃坐在黄敬依身旁,热情大方地抱着她说:“你也该脚踏实地找个男朋友嘛,如果有男生照顾你,就不会成天闷闷不乐,像弃妇一样啦。”说着,双脚很“无心”地往黄敬依踩去,黄敬依不料她醉得这么正点,痛得她哇地叫了出来。阿达过去拉走徐迎美,黄敬依心情糟透实在呆不下去,起身正要离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钢琴声。
屏风后的男人走到琴台上,咖啡厅的客人见有表演马上拍掌。他既没有回应掌声,也没有向观众交代一下,掀起琴盖,清脆的音乐就在指间流动。
阿达他们处背台位,大伙儿只看到三角琴的大耳朵,弹琴者就看不清楚,勉强看到侧影的,就只有黄敬依的位置,众人齐往黄敬依那边挤去,眼尖的那位马上嚷着:“就是他,我说的那个长实总经理!”
黄敬依半信半疑地往台上看着,果然,弹着琴的就是庞兆旭!只见他专心致致地弹着老调,那一刻的冷傲,摆明宣示这美曼的琴音不是公开演奏,所有的音符和节奏,像小漩涡般包围着他,一切一切,只属于他的个人空间。奇怪的是,冷傲的面孔,奏出来的却是迷人如痴的琴音,听着听着,还带着几分温馨、几分期盼,众人傻傻地看着他摆动双肩,前奏过后,他还竟唱起歌来:
愿永远两依恋愿我与你永远情不变
情话句句永讲不厌亦没法完
“这是甚么歌呀?”
“不知道呀,好像是谭咏麟的歌吧。”
“咳,好土啊。”
“可是他唱得很好听啊,你不觉得他唱得好情深吗?”
危难处两家彼此劝勉
情互献又似春风送暖
莫说相识于偶然是天公有意差谴
看清楚了,那家伙居然还懂弹琴。实在不知道这样的老公搞甚么,失踪了两日,现在又来台湾唱情歌。不过,一切都不重要,对黄敬依来说,她的旭,可以平平安安无病无痛的话,她一切的愁怀通通都打开了。
没计算爱深浅但我已察觉到情温暖
期望爱意永不改变默默爱怜
缘份有了始终可碰见
能遇见月姥穿针引线
愿信相识非偶然 彼此一见意相牵
情牵一线
庞兆旭越弹越顺,一边唱着一边跃动指头,那种陶醉的样貌,就像情人坐在身旁给他亲吻鼓励一般。唱至“情牵一线”,一双深眸蓦地往黄敬依直射过去,一脸的笑意,带点稚气,又有着安稳人心的力量,黄敬依对着那唯一的笑容,只觉眼前转动着三数座钢琴,她老公在不同角度笑看着她,心里颤动着涩喜,牙齿滑了线,差点噬到舌头去。嫁了那么久,对着他还是那样彷徨无措,她不服气地往下溜着,可半没瞬,眼珠又贪恋地抬高、再抬高,直至与那和煦的眼眸合成一线。
怀念那天共会面那日初相见
令我心即刻似触电
情路挽手共漫步永行不厌
我在你你在我身边
“啊,他往我们那边看过来啊。”
“自大狂,他在看你吗?”
“我没说他看我呀,他该在看着,看着敬依。”
“敬依?不会啦,他是看着迎美吧。”
“你看迎美,让人家看得脸红了,喂阿达,你有情敌啰。”
愿永远两依恋在脑海常可看见
共你牵手走进教堂开心于那一天
情牵一线
唯美的音声在手指抬高、划出优雅的弧度后中止,台下欢呼拍掌,不少女生痴迷地上台给琴手献花,庞兆旭先是一怔,最后也笑着点头收花,瞧瞧老婆那边,黄敬依讷讷坐在一旁,没有表示,可徐迎美却已经抽出枱上花瓶的玫瑰,凌波微步地往钢琴走去。
第四章
“你唱得很棒,琴技更出众,几个CHORD都掌握得很好,真想跟你好好学习。”徐迎美轻舔下唇,灯光下的她更显丰润,一派恬然斯文,就如一个纯然仰慕的小学生。这副如水轻流的气质,任谁看了都留下好感,可庞兆旭只拉下琴盖,闭目养神一会,一句话、一个眼色也没有,就掉头往屏风走去,只剩下徐迎美挂着姣丽的笑容,提着送不出的花朵,让台下指点着耻笑。
“这个究竟是甚么人呀?看不见人家给他送花吗?他眼睛长到哪里去啦?”徐迎美一返回酒店房间就乱發脾气,杯子、水瓶乱掷一通,扔到最后,连行李也举起,往房门轰过去。
“够啦!”阿达机警把行李接住,迎头又飞来枕头,阿达怒不可遏,上前一掌刮往徐迎美,吼着:“你酒疯发够了没有!”
“疯?你说我疯?”徐迎美酒后绯红的腮帮甚是迷人,可惜她一头乱发獠牙大口的尊容,就叫人白天也发恶梦:“阿达,你真的要这样伤我的心吗?我已经当众出丑,全世界的人都笑我自作多情啦,你真的还要在这个时候奚落我吗?”徐迎美扑跪地上,双手撑着膝盖,瑟瑟地颤动着:“我知道,现在我已经不够可爱了,你以前也不会动手打我的,可现在,你……你……”说着,珠泪凄厉地落下,声声的呜咽在房间漫荡开来,阿达看着狼狈的徐迎美,认命地放下枕头,伸手掀开掩盖满脸泪痕的长发,捧着那楚楚的哭脸,沉默把她拥进怀内。不得不承认,徐迎美跟黄敬依不同的地方太多,今天,换作是黄敬依的话,她根本连花也不会送,又怎会当众出丑?阿达细细想着,黄敬依本来就是一朵莲花,永远只玉立于她本分生长的地方,永远,只能给他远观而神邈。
黄敬依当然不同徐迎美,她不会大肆张扬那个帅帅弹钢琴的就是她老公。她只乖乖跟大队返回房间,一会又偷偷跑到咖啡厅,瞄瞄屏风,看着不对,又溜回房间。待在房间,他未必知道自己的房号,还是到咖啡厅送个消息吧。下了去,哪个白痴给你红叶传情?红着脸,低下头,丧气地爬回房间去。回到房间,又不忿气,他总不可以happy hour完了就回归香港吧,两夫妻难得见面,难道真的要唱句再见亦是老婆?不行,做狗仔队也得把他守个结果,黄敬依鼓起勇气,再度往咖啡厅进发。可悲的是,当她三度光临贵厅的时候,那度紫气东来的屏风已经撤走,屏后的人,已如黄鹤归去。看着空空荡荡的咖啡厅,黄敬依绝顶不甘心,她不相信自己老公竟就这样一走了之,秉持狗仔队精神,她绕着酒店跑了几个圈,最后追出马路,生平从未有过的主动,换来生平从未有过的失望……
“当~~”电梯门潇洒地敞开,彷佛热情好客的旅游大使咧着咀巴啼笑喊道“欢迎”,黄敬依却只叹了口气,对着电梯斗大的灯炮愣了一愣,垂头步进这个满阳光气息的长廊上。
一步,一步,脑里尽是庞兆旭的模样,笑的、扁咀的、发脾气的……他为甚么到台湾来,为甚么会到这酒店,为甚么会弹琴,为甚么就只看她一眼,然后又不知所踪。如果分离是要等待更快乐的重逢,这样的重逢,只叫黄敬依心头更痛。走路不是走路,呼吸不是呼吸,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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